《钟情》晴悠

35、第一次约会

　　和钟孝瑞有约那一天，我很紧张。
　　很难形容出来我紧张到个什么地步，反正我像电视剧里的笨蛋女主角一样把能穿的衣服全部给翻了出来，翻箱倒柜，而且还不分季节春装夏装混一床。
　　考虑了很久，觉得裙子太暴露，毛衣太厚重，最后其实还是选了常见的两件套。照镜子的时候有在想，怎么平时就不注重减肥呢？
　　直到出门前，我还在考虑外形上如何更完善，甚至……我连化妆品也给用上了。
　　可能自己的行为真的有点儿太夸张，但是一想到这是除去学生的身份在都市里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就不由得兴奋到担忧。
　　以前不明白为何谈恋爱喜欢搞约会，现在则是有点似懂非懂，因为一个约会的邀请就可以打消恋爱中人不安的情绪，其影响力估计可以从前一天一直持续到这一刻吧。

　　我站在街对面的时候就在挥手了，像小朋友一样快乐的心情可能感染到钟孝瑞，所以他走到红绿灯下迎接我的时候也在对我微笑。
　　上一次，因为猫咪的那一次，他在同一个地方等过我。此刻我发现了现在和过去种种的不同。不必隔着距离傻傻看着他心怦怦跳，而是可以走近他身边，不只是我跨越马路走向他，他也会主动挪动脚步前往有我的方向。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比较敏感，连这些小细节我都在意起来。
　　心里默数到十的时候路灯红转绿，我急急穿过斑马线第一句就是这个场景的经典名言“等很久吗？没迟到吧？”
　　钟孝瑞摇摇头，然后又看着我喘息的样子，“所以你才那么赶？”
　　我想了想，点头。
　　他又说，“我还以为你是太想见我了，所以疾步如飞。”
　　这话有点缺德，哪怕看穿了什么，总也得装作不知道吧，怎么就直接揭穿呢？
　　“你怎么这个样子？”掩饰脸红失败后，我的语气里有一丝因不好意思而产生的懊恼。
　　“那应该什么样子？”
　　“嗯……，以你的个性，讲话应该更含蓄点，态度应该更冷淡点，个性应该更沉稳点，不应该把兴趣致力于作弄我看我尴尬的表情上……”其实我脑子里还在拼凑如何形容他“正确”个性的最佳词句。
　　“你是不是喜欢冰山更甚过于我？”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我思考。
　　“当然不是，我喜欢你更胜过……”一句话说到一半，我惊觉这是变相表白一样的话，赶紧收口，感叹自己又中招了。
　　怎么办？敲敲自己的头，我就是那么没用，可仅限于在他面前。
　　他拉住我的手臂，制止我孩子气般的动作，“走吧。”
　　“嗯。”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干脆直接去吃饭比较好，他的提议得到了我的赞同。
　　忽而想到了什么，我坚定在事前表态，作为新时代女性，理应顺从新时代的制度，不管如何，饭钱我一定要坚持AA制，大家平摊，谁也不吃亏。
　　“要吃什么？”
　　“随你。”我不是虚荣的人，不需要什么高级餐厅，其实两个人啃啃汉堡也是很窝心的。
　　看了我一眼，他说，“你可别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莫不是……连汉堡都没得啃，要拉我去吃路边摊吧？
　　“不后悔……其实大排挡也是可以接受的。”我展现自己的大方，虽然语气是僵硬了些。
　　一抹惊异闪过，钟孝瑞确认般地吐出两个字，“真的？”
　　“嗯。”重重点个头，我展露笑颜，“其实也蛮好的，我高中，高中就在文庙边上，文庙的小吃摊很有名，其中最最有名的莫过于其中有一家西北狼烧烤，什么都能烤。还有旁边那个摊，有炸香蕉可以吃。厉害吧，我以前都没听说过。买完了就边走边吃，没有座位不需要付点面租界费，所以东西也便宜，最适合学生族。”
　　想到那怀念的地方我就有点沉浸其中，勾起了高中时快乐的回忆，如果他肯陪我去游览我曾经待过的地方，便宜的东西也会很美味。
　　“我们不去。”他看见我略显失望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柔和，“让你去吃路边摊的话我也太对不起你了。”
　　人的声音不可能有温度吧，但是我却觉得语言仿佛一阵暖流般进入了心田，明明受用的是耳朵，可是整个人都有点晕忽忽的。

　　一路跟随来到一家餐厅，位于一家知名商场的楼上。这地方我知道，离家不远，但从来不涉足。底下卖的都是名衣名表，服装品牌就连英语都不用了，皆是看不懂的字母组合，传说是法语意大利语。
　　我不是没见过名牌产品的，我们家虽然不算发财但千元的大衣我也有一两件，只是这里的消费档次要更上一层楼。橱窗中挂着的短袖单衣明码标价两千多，外套裤子更甚，一身行头基本上万。
　　我们进的是商场后门，直接上了直达电梯，并未进入内部，所以直到瞄到楼面提示图没有方向感的我才知道自己进的是哪栋建筑。
　　“不要吧……，我们换一家。”我慌了，临时要变卦。
　　“是谁说不反悔的？”钟孝瑞的话有嘲笑我说话不算话的意味。
　　“行行行，我是小狗，可以吧，走走走，下去。”我去按电梯按钮。
　　他问原因，我左右观望，小声解释，“这里的东西价码后面零的位数都不大正常。”（其实根本无此偷鸡摸狗必要，因为电梯里仅有两人）
　　没看到他的赞同，但是看到他有忍俊不禁的表情，似乎努力维持他惯有的平静面容。
　　“到了，走吧，不至于你说得那么夸张。”

　　最终，我还是被他带进了原定地点。他没骗我，是没有预料的那么贵，餐厅只是租用了商场的楼面，没有必要搞得和楼下一个价位。
　　但……就算不是我想的那样，对于我来说也已经很贵了！
　　“那你平时晚饭吃的是什么？”已然入座，听了我的评价，钟孝瑞翻着菜单，目光自上而下浏览，声音飘入我耳中。
　　我也在看。“嗯……蛋饼。”他知道我中午都是去食堂，统一定价，大家都一样，看不出消费倾向。
　　“多少钱？”
　　他翻了一页，我也翻了一页，什么饭居然要逼近一百？太贵，不行，看看别的。
　　“两块钱。”
　　菜单差点掉桌上，“没了？就这个？你是不是缺钱？”
　　“没有。”我急忙解释，“我们寝室都这样，都不碰米饭，是有点吃不饱，不过这是为了减肥啊。其实你别看伙食花费少，我们都会消耗在别的地方。”
　　“坏习惯。”他说。
　　没来得及反驳，他已经招服务员点了一桌子东西了，把我的份也包办了。我看看手里的菜单，给我看居然只是摆设啊，我都还没说要吃什么呢，表面上是遵从我意见，可实质上是霸道嘛。
　　“你不要瞪我，再给你看下去你也只是看价格不看名字。”
　　心事被拆穿，我吐吐舌，干脆用心吃饭。

　　用餐完毕，在我回答不需要再加餐的时候，钟孝瑞起身，一带旁边椅子上的外套说要走。
　　可不知怎么的，我发现有什么怪怪的，好像缺了什么，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
　　“不对，我们还没付钱！”
　　他恍然大悟，“噢，对，我忘了。”说着，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我也跟着掏钱包。
　　“小晴……”
　　男的他又叫我的小名，我一下有点迟钝。
　　“啊？”
　　“没带。”
　　“骗人。”这种玩笑也敢开，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没骗你。”抬头，他可是很正经的样子，目光不偏不倚，不像撒谎会心虚的表情。
　　“不是的吧……”AA制是没问题，可是如果要付全部的话……没带那么多。
　　我觉得头晕，侧首看一眼门口，似乎还有保安站着，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我们两个因为吃霸王餐被送警局，然后父母过来接我们付钱的情景了。Oh my god！到时候怎么解释得清啊！
　　“你上哪儿？”他拉住我，不愧是钟孝瑞，这种时候还是不急不缓，镇定自若。
　　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我们去和经理说，一起洗盘子还债。我们不是坏人，绝对不会吃白食。”
　　“不用，走吧……”他握住我手腕，走在前头拉住我就往门口冲。
　　开玩笑！保安……离保安越来越近，这不是自动送上门嘛？
　　想挣扎，比不过他的力气，我死心，低头闭眼打算横竖就是一死。

　　咦？咦！咦……还有人帮我们开门，我们走出来了，还有人说“欢迎下次光临。”
　　“这怎么回事？逃亡成功？”一头雾水，根本就不明白这家餐厅是怎么了？照这样子营业迟早要倒了吧。
　　“笨，还真的以为不付钱也能平安走出来？”
　　钟孝瑞居高临下看了我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走在前头把我拉进电梯里。他的肩膀微晃，我怀疑地走上前去看侧面，他一手握拳抵在口鼻之间，隐约露出的弧度泄漏了他在笑的事实！
　　不是吧，我被耍了？
　　“为什么？这究竟究竟是为什么？”感觉自己耍了一场白痴。
　　看到我呆板的表情，他不知怎的笑意更甚，眼中笑意也更浓，黑眸中光彩闪动。一时间，因为他的轻松，狭小的空间里仿佛注满了阳光。抬起右手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我额头一记，“谁让你反应比较好玩，果然不出我所料……哈哈……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
　　他后背顶着电梯，颇有笑不动的趋势，难得如此开怀的表情是我未曾见过的。
　　心血来潮真想有个照相机记录下他此刻的表情，与其说是钟孝瑞，更不如说是一个恶作剧得手的怀小孩。
　　我心跳加速，抚着额前的刘海，因为那个瞬间那个很理所当然的表情，心动了。
　　“第一次上餐馆，绝对不会让你付钱的，你以为男朋友最基本的作用是什么？没带钱包是真的，但我用的是刷卡。”
　　原来他借口中间离席是去买单，因为看我固执而临时起意想看看作弄一下我是什么反应，一切真实状况大解密。
　　“是吗……”，有点不敢相信，男朋友的作用？让小宜说起来不就是——饭票？
　　这些天以来，初次体会到有男朋友的真实感。
　　浑身的血流都在加快，盈满了感动，付钱不付钱对我来说一文不值，真正无价的是他为我考虑，重视这第一约会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