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进攻日的桃乐丝》暮森豆

137、Vesper

　　我今天下班的时候头疼。
　　特别疼，疼的要裂开一样，要把藏在最深处抛在脑后的一切都泄露出一般。
　　办公室的沙克琳娜讨好的倒了杯水，还提出要送我去圣芒戈——

　　“怎么，还嫌我去的不够多吗？”
　　我讨厌她，我当小职员都时候也没她平时那么浮夸啊。
　　辛克尼斯把一搭文件摔在桌子上，溅起的水花均匀的铺在我脸上。我面无表情的等着他的道歉和解释，可他依旧保持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行吧。传闻中一夜转了性子要夺得交通司司长位置的……交通司小职员先生。传闻中他还有巨大靠山，曾有人见过他密会神秘巫师。
　　凭借我个人驰骋八卦消息界多年经验来看，密会一事……辛克尼斯多半是被世俗逼迫的“同志”。
　　可是他这态度也实在是有趣，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的小密友吗？值得他成日里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大动肝火惹出这许多风言风语。

　　脑子飘忽一会又回到正题，他单纯的想升官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这么久不温不火的突然发奋，太吓人了。

　　那时的我完全没有把辛克尼斯就差说出来的行为和食死徒搞在一起。不过也是，自从神秘司一战之后，我工作并没有以前一样上心了。斯克林杰当了部长以后对于我这个不大不小的功臣也做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手底下一堆能干活的，一时半会交通司不至于瘫痪。

　　桃乐丝给我写信征求意见——要不要参加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虫俱乐部。
　　我禁不住冷笑，去不去我女儿还不知道吗？她不过是问我怎么办而已。
　　我讨厌斯拉格霍恩这样的人，作为教授还是麦格、特·普劳妮、弗立维那样的好。那位魔药教授更适合魔法部，和十足十的大人打交道……我还是有些担心桃乐丝的孩子气，她有些莽撞了。
　　不过鼻涕虫俱乐部还是有一点好，我在那认识了大我一届的阿米莉亚……
　　我一想到死了的阿米莉亚，头更疼了。

　　提笔回复——“当然去。”我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边她在斯拉格霍恩面前有什么可说的。“你妈，交通司司长。你爸，傲罗。你后院邻居李梅，黑·市卖假·药的。你和现任魔法部部长见过两次而且据我推测他对你印象很好还因为你那段时间有点同情。傲罗办公室的，你和三个人很熟，最有名的是穆迪——当然最好除了傲罗家属别对其他人说，谁都觉得他有病，我也……再等着你哥你姐工作稳定之后，轻点说，说夸张了对他们不好。大概就是这些，循序渐进的说。趁好机会多交朋友，万一以后我们谁死了你找工作也方便。真心朋友百分之百是没有的，趁着以上没死光多让别人欠欠你不大的人情，欠多了以后也好还。最容易的是找软的下手，习惯了再对付有来头的。过几天你可以带人去的话，别带什么西莫斐尼甘这样有比没有还糟的朋友，家里死的差不多的烈士家属最容易在日后突然成为最出色瞩目的人，而这时候斯拉格霍恩不会请他们，你带他们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欠你还不了的人情。那人的姑姑我很熟，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么么哒最爱你的妈妈是漂亮的维斯普。”
　　我想着阿米莉亚此时此刻应该不会记恨我的利用，毕竟我俩在这方面都不是矫情的人，无论谁先死另一个都会尽量把她的价值发挥出来。我们也是有感情的，所以利用嘛……也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太过冷情。
　　桃乐丝在感情这方面，我只担心多，不担心少。
　　落款收尾，快速寄出。

　　戴维今天值班，可今天也是他生日。我考虑着要不要给他买点什么东西，索性去了对角巷一趟。
　　傲罗办公室门口塞了张纸条，满满的甜言蜜语和落款大大的么么哒——格林夫妇式恩爱，看不惯我也秀！
　　佐科的东西戴维多半会觉得幼稚，我也不想放我家房顶一片吹宝泡泡糖再看着身为傲罗的丈夫一脸生无可恋。挑来挑去走进一家钟表店，戴维时常觉得麻瓜手表简单不易出错，我在店里被魔法手表惊吓第三十二次后深以为然。
　　柜台里一块薄表盘皮表带的在一众乱七八糟还吓人的手表里格外安静秀气。我对着五六个颜色实在下不去手，想了想给傲罗办公室打了电话。
　　拨号的时候，我习惯性戴在左手食指上的结婚戒指硌了我一下。钻石切割面反射着店门口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我近视也没太注意。
　　拨到魔法部再转接。电话铃响了三下，我的丈夫我的小甜心我最最厉害最最可爱的戴维接通了。
　　“你好，这里是傲罗办公室。我是戴维格林。”他的声音一直那么干干净净的，沉稳又好听。
　　“亲爱哒。”我用了一副在家时的嗓音，完全不是在魔法部雷厉风行的样子。“说一个颜色，我保准不会给你挑你喜欢的。”说完，我笑了。听着他在电话那一头的呼吸声。
　　“那很好。”他的声音严肃极了。我几乎能想出他如何在同事面前保持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想想有些好笑，我也直接的笑了出来。“我觉得绿色很有格林家的标志性。”他在那一头压低了声音，沙哑而深沉。“你觉得呢……”
　　我已经知道买什么颜色的了。想着他接受礼物的样子，我还在傻笑。声音传到那一边，他稳健的呼吸声也传到这边。

　　突然，店主瞪大了眼睛，满面惊恐的被一道绿光击中。在我面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立刻转身抽出魔杖，却被那人缴械。

　　“贝拉特里克斯！”

　　我被一道钻心咒击中，痛苦的倒在了地板上。也许那个名字传到了电话里，我听见戴维大声喊了我的名字。然后，是一串嘟嘟的忙音。
　　那长长的嘟嘟的忙音，持续了好长时间。贝拉特里克斯一道又一道打在我身上，她踩在我要去拿魔杖的手腕上，碎裂的声音从我身上传来再进入我的耳朵里。
　　对角巷被一众食死徒攻击，留了贝拉特里克斯折磨我。
　　我大声骂她，变着花样骂她。她一巴掌抽在我脸上，我又扑上去挠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不幸运，遇上了这个有脑子的对手。她记得自己有魔杖，一抬手……
　　我的左眼眶里有东西飞了出去，吧唧一下甩在柜台里，不偏不倚的砸在我想给戴维买的那个手表上。

　　我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眼睛比我脑子的疼还疼。哦，眼珠没了，估计疼的也是脑子。
　　“正好，我左眼近视。”我撑着咧出一个笑来。我感受得到热气腾腾的鲜血顺着鼻子流到嘴角。

　　她笑着，说我在神秘司挺厉害的啊怎么现在不咬她了。然后又是一道咒语。

　　我很严肃的表示。我好像瞎了。

　　我不能告诉她傲罗貌似知道了他们的袭击，要不然把我抓走揍一顿死的更快。
　　可是眼睛瞎了好像在魔法部也没什么能干的了，倒是便宜了辛克尼斯……
　　辛克尼斯！

　　“不愧是琳德家的人，死之前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聪明是聪明，就是也笨出花来了。”
　　我的手突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脑子里一根弦突然断了。多年隐藏的记忆如山崩海啸一般向我袭来。

　　那个疯女人，我的母亲。阿什丽……

　　又是一道钻心咒，我终于是喊了出来，眼睛疼的受不了，身上也是。血还在流，我耳旁自己的心跳声愈发的微弱……

　　可是……
　　可是那个手表还没有给他买，那个，那个红色指针的麻瓜手表。

　　我似乎不止失去了视觉，除了触觉带来的无休止的疼痛以外。我好像什么都不剩下了。声音飘忽不定，在耳边的心跳声渐渐没了规律和力气。
　　好像身上流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凉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叫贝拉特里克斯走，她说，就给我留一口气。
　　我是不是该谢谢她，因为我总要告诉戴维自己给他买的礼物的，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

　　我朝着她的方向吐了一大口血，混着一颗牙齿。
　　然后我感觉到心脏被人恶狠狠的扎了一刀。

　　贝拉特里克斯被人拉着幻影移行了，一道咒语在她先前站着的地方炸裂。
　　然后……

　　“维斯普！维斯普！”

　　是戴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好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原本看不见的现在却有了这样的画面。
　　我的哥哥……罗伊琳德。他带我，带我去看阁楼里的疯女人。
　　绿光，死亡，逃跑，霍格沃茨……
　　莉莉，波特，莱姆斯，西里斯……

　　还有戴维，那个戴维。在扫帚间里和我拥吻的戴维……

　　“维斯普！”有人抱起我，脑子还在发晕，我心脏的伤口似乎也不再流血，指尖已经凉到透骨……

　　“红表针……”我嘴里还是涌出血来，呛得我喘息都困难。
　　“红表针的麻瓜……”又是血。我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我有点想哭，我明明计划着晚上给他礼物，要抱着他睡觉的，原本可以笑着亲亲抱抱举高高。可是我……我好像要死了……
　　“手表……”声音终于微弱到我自己也要听不见了。感官一点点被抽离，似乎我不是在被戴维抱着，而是摇摇晃晃的飘到天空里去了。
　　我看见罗伊在对我招手，像小时候一样挥舞手里的帽子，满满的糖果撒在大大的床上。我们蹦跳着，蹦跳着，糖果在上面随着我们蹦跳……
　　那天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但是似乎那时笑容最为真切。可惜了李梅一碗药，可她大概不会遗憾了。我这样死去，也算是还了她全家的债。她那么喜欢桃乐丝啊……

　　“手表……”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可死前总要说点什么话，我担心戴维会难过，也会哭……他是一定会哭的吧。

　　“我爱你戴维格林！我爱你戴维格林！”
　　我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大喊大叫，可是罗伊一直招手离我越来越近。
　　我终是来到哥哥身边，看看自己，也突然成了小时候的样子。

　　“走吧。我等你很久了。”罗伊说，顺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不。”
　　我看着四周的空荡荡。
　　“再等等，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