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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猫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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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右手剑不松开,左手竟又从腰间拔出软剑,指余寡妇:“呔!你个不要脸的女人。看小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余寡妇一点不恼:“朝廷命官也不过如此,会骂娘,会调戏男人!”
铁掌柜决心死也要死得明白,问这姑娘:“请教这位官小姐,他是怎么出的千?”
这姑娘想了半天:“我爷爷说过,不可能有人一直赢钱,一直赢就是出千!”
被她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泄气。这叫什么歪理,站不住脚。
陈青口又拔起了胸膛:“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就凭你爷爷说的话。就要陈某一条命不成?那我爷爷还说,风水轮流转,有赌未必输呢!”
那姑娘也觉得自己理亏,不过老什子的金牌都亮了,不能砸了御猫的招牌。
硬逼着陈青口把银子还给铁掌柜。
陈青口不想答应,不答应脖子上还架着家伙呢。傻大个也不答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过余媚娘及时哄他说,哪怕没有银子,沈之春也不会不给看病。
陈青口一百七十八个不情愿地把到手的银子吐了回去。铁掌柜千谢万谢,恨不得认那姑娘做干姥姥。
“姑娘,刀剑无眼。银子都拿走了,这家伙什是不是也该挪挪窝?万一剌上那么一小口,我爷爷可不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小姑娘想想也有道理,就抽剑回鞘。
恶狠狠盯着陈青口:“我回家问我爷爷你出的是什么千,问清楚了再来找你算帐。”
陈青口躬身:“不着急慢慢问,陈某除了偶尔当几天车夫,平日都在家卖鸡。姑娘下次可以稍一只回去,说不准你爷爷吃了咱家鸡,一使劲给你添个叔叔。”
余寡妇劝陈青口:“陈掌柜这嘴可真不饶人,大姑娘家家怎么受得了。回头等这姑娘出嫁时,你给人相公送去十只八只赔罪才是!”
陈青口不解:“为啥赔罪要十只八只?”
小球拍手:“掌柜的这还不明白,余娘娘是怕人家急着用呗!”
有事儿没事的人都跟着起哄。
姑娘抬手就一巴掌,扇陈青口的右脸“呸!不要脸!”打得他俩眼一黑。
她又瞪了余寡妇“都是不要脸的货色!”
陈青口很紧张他的脸,问小球:“我脸上可有红印?”
小包抢着答:“有!有!有!五根指头!”
陈青口将左脸也凑到姑娘面前:“陈某好面子,不如配成双?”
未等姑娘再有所行动,小球就死活把陈青口拽出赌坊。气鼓鼓地数落:“掌柜的,丢人能丢远点吗?这还没出家门口呢”
大傻个拽住他们不放:“你们骗。。我,你。。们说不要钱。。也能救我娘!”
余寡妇柔声:“我们这就去找沈之春!你娘在哪里?”
傻大个想了半天:“在。。炕上!”
傻大个左拐右拐带着他们回家。地方很偏,周遭都没有住户,看样子是个废弃的田地。走到门口的时候,兴奋地招手,这厢却没有人往前挪步。
屋子很破,房上稀稀落落盖了层稻草。支撑屋子的毛竹经年风吹雨打,已经烂了,勉勉强强半斜着。
呛鼻的尸臭味熏得众人不敢呼吸。陈青口的鼻子在江湖上可以排第三,第一是他爷爷,第二是他爹。现在,即是他想勉强自己往前走,他的鼻子和五脏六腑都不答应。
余寡妇和小包早早就开始脸色发白,清风和小球已经找地方呕吐。绝色公子用扇子面遮住半张脸。他们哪里经历过这些~!
傻大个见他们都不进,嘟囔着:“嫌。。我家穷,是不是?”
一猫腰进了屋,背了个老太太出来,也是破衣蓬头,脑袋耷拉在傻子的肩上,不用问,老太太已经断气多日。
傻大个还很高兴,一边给他娘讲:“咱。。可算遇着好人咧!看病啰!”
余寡妇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换谁看了都不好受,也怪沈之春要说什么千两黄金。
傻子浑然不知,催着陈青口:“俺们娘俩都妥了,走。。走吧”
陈青口拿出些散碎的银子,交给小球。
小球接过来就走,也不需要问。
刚才的街上再往前走就有棺材铺,小球挑了一口现成的棺材。棺材铺的伙计一听说是给傻子娘的,也忍不住唏嘘:“这娘俩活得真辛苦,老太太腿脚还不好。就靠傻儿子那几个砍柴钱。有上顿没下顿。”
小球也叹气,小脑袋支棱着:“哎!苦命人呐!”
等伙计把棺材抬上板车,陪着小球送到傻子家门口,傻大个干坐在地上,闹得天昏地暗。
“你们不肯帮忙。。就算了,说什么。。我娘是死的!”
“你们。。是坏人!娘。。咱不理他们!”
任谁劝他都听不进去。一味地撒泼。
你别看小球,关键时刻小球还真有主意。
他仰起脖子,尖着嗓子对傻子喊话:“傻大个,你摸摸你娘的鼻子还出气吗?”
傻大个被他这么一说,马上就不服气:“你。。。个矮冬瓜,怎么说的话。我娘不出气,谁出气,她。。又不是死的。”然后真就去探老太太的鼻口。
这一摸不得了,那还有半丝呼吸?
傻大个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娘。。娘啊。。”小球和陈青口劝了他半天半天,他才同意将尸体入棺。
日头已经向西转,眼看今天是不能赶路了。
幸好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不需要看风水,选吉日,请和尚才能下葬。找个地方立个坟头也就算了。
陈青口向棺材店的老板打听哪里有地,老板也是热心人,给介绍说,穷人家一般葬在镇东的山上。
他们趁晚饭前这会儿,帮着傻大个把棺材抬上了山。似模似样挖了个墓给埋上。
余寡妇细心,还准备了些纸钱祭品。等大家下山,已经是半宿了。
陈青口这才想起,他一天都没有吃饭。
小球从包袱里拿了馒头和水出来,又从小包的包袱里变出了鱼干肉干。分给大家。
谁都饿坏了,连绝色公子都满口满吃了两个馒头。
唯独傻子两眼直直地望着山的方向。
绝色公子有感而发:“清风!本公子决定劫富济贫!”
清风一趔趄:“公子,普天之下最富的是什么所在?”
绝色公子毫不犹豫:“当然是我们富贵山庄!”
“那您还劫哪门子的富啊!”小包将最后一口肉干塞进嘴里。
清风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很同意小包的话。绝色公子悲愤了起来,觉得世事无常人情冷暖,自己的书童才一天就向着别人了。
余寡妇困了,问:“今天我们宿在哪里?”
陈青口一指马车:“不才半宿,将就一下就过去了,方才花了不少钱。决不投店!打死我也不!”
余寡妇吩咐小包小球清风:“那就打死他吧。”
一众人上马车,傻子还在原地踌躇。
陈青口用马鞭指他:“你的棺材钱还赊着呢,想白吃白喝?你也不问问我陈青口是出了名的瓷公鸡,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赶车!”
傻子咧开嘴,答应:“来咧!”
于是,这车上又多了一个赶车的人。这一天傻子少了相依为命的娘,多了一车的朋友!他们把车赶到安全又僻静的地方停下。
傻子在肚子上搭了块毯子就呼着了。
余寡妇和陈青口在车上抢一床新褥子。
陈青口理直气壮:“这本来就是我的!”
余寡妇奸笑:“陈掌柜忘了收过我五千两了么?”
陈青口狡辩:“收银子的时候,可没说要附送被子”
余寡妇出杀手锏:“要么把被子褥子给我,要么你来跟奴家睡。”
陈青口老老实实钻进了小球的被窝。
闭眼之前他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算了,这次就算了。
* * *
小包很容易惊醒,天还未亮,车上人人都睡得很香,清风的头枕在傻子的腿上。陈青口的枕头压住小球的手。绝色公子睡觉的时候还说胡话。余媚娘被子枕头连头发都是整整齐齐的。
小包忽然觉得,跟着这些人挺不错,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那就好了。然后她翻了一下身。把被子拉到头上,心满意足地合眼。
只是她没有瞧见,陈青口的鼻子可一直没歇着。
* * *
天光大亮,除了陈青口一个人还在呼呼大睡,其余人都醒了。余寡妇使唤傻子把车赶到一个客栈,给了些银子让小二送上热呼呼的手巾擦脸。绝色公子当然很乐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天不换套衣衫身上就是不得劲。
小包小球清风傻子四人,漱口洗脸之后,眼巴巴围着桌台等早饭。
余寡妇要慢很多,一个人在楼上磨磨蹭蹭,估摸着涂脂抹粉这些。
小球笑话:“女人就是麻烦!”
小包不服气:“说谁呢?”
小球将了她一句:“我说的是女人,不是丐帮的女娃。”
清风摆出和事老的脸面:“一人少说一句不行吗?”
小球和小包异口同声:“你闭嘴!”
陈青口在第一笼包子上桌的时候,恰恰好凑了进来。
小球直挤兑他:“掌柜的,漱口洗脸了没有?”
陈青口点头,也不多说话。
然后抓起肉包子就吃。
就在他们消灭完第四笼包子的当口。
楼上下来一个人,前人发明冤家路窄这一个词儿果然不是盖的。
这不是昨天那个御猫姑娘么,背了包袱和双剑瞧样子是要离开。
陈青口没打眼瞧她,只顾自己喝粥吃包子。小球他们对了一下眼色也就装作没看见。
傻子是真没瞧见,他手笨,抢东西抢不过别人。正在想对策。
姑娘看他们吃得欢,也唤来小二,指名点姓说要吃一样的东西。
可她一个人一笼,怎么吃都没有边上的欢实味道。才吃下一个就没了胃口。
陈青口厚脸皮讨上去问:“猫姑娘吃完了?这剩下的可否便宜了我们。陈某人这里有一大家子要养。”
姑娘冷脸:“不给!喂狗也不给。还有,你家姑娘我有名有姓,不是什么猫姑娘。”
陈青口碰了一鼻子灰也不觉得晦气,坐下来继续吃他的。
没人理她,那姑娘也觉得无趣,嘟囔着小嘴赌气:“小二哥,把这些个剩东西拿出去喂狗!”
小二黑着一张脸叫板:“朱门酒肉臭啊。。。哩个啷”
姑娘脸一涨,低着头出去。
小球的肚子吃到跟个球没有两样,才停口。小包和陈青口也涨得不行。
傻子还能吃,但被陈青口穷凶极恶地吓唬了回去。
余寡妇和绝色公子另叫了一些吃的,在边上一桌。
吃饱喝足带够了干粮和被褥,这些人才又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