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有别》Maylein

8、第八章

　　沈茂回来的第二日，绿衣也搬了过来。她在听松阁东园找了一间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住下了，离沈蔚的寝居只隔了一个月亮门，可以随叫随到。
　　沈蔚非常不解：“母亲大人叫你过来照顾我么？我这边已经有荷叶了，还有六个丫头，两个婆子……并不缺人啊。”
　　虽然绿衣曾经是贴身伺候我的两个大丫鬟之一，但自从蕊香出事，她就去了母亲那儿。这次怎么忽然提出要回来？不对，不是她提出，是母亲为何忽然要她回来？
　　有一点事实，沈蔚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绿衣自己绝对是不愿意再住回听松阁的，毕竟……蕊香就死在东园的池子里……

　　绿衣自然也知晓少主在疑惑什么，但她只是笑笑，“夫人说，少主年纪也大了，该近女色了……所以就让奴婢过来了啊。”
　　“你……你胡说啥啊。”沈蔚闹了个大红脸。
　　“少主不愿意奴婢做通房丫头么？”
　　“当然不愿意啊，绿衣，这么多年，我们情同姐弟对不对？？那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坏念头……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人，那也是……”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少主。”绿衣忽然跪下了，端端正正地给他磕了一个头，衷心道：“绿衣自幼伴您长大，愿意为您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这次来，夫人确实有意向希望绿衣能伺候少主，如果少主愿意，绿衣是绝无二话的。但绿衣也知道，少主喜欢着贺家小姐，若少主不愿，绿衣也绝不敢造次。少主可以放心，目前绿衣只是来照顾您的起居。”
　　“如此也好……”沈蔚明白自己只能接受绿衣住过来照顾自己的现实了。“……只是照顾我的起居，一向是沈茂的职责……”
　　“奴婢会和沈茂商量分工的。”

　　她果然去找沈茂商量分工了。
　　沈茂苦笑不得。“绿衣姑娘，您真正的来意，夫人知道，我也知道，所以照顾少主起居一事……您愿意怎么分工都行，我没有意见。”
　　“如果说，我接手所有贴身照顾少主的活儿，你只负责内外杂活，也行么？”
　　“可以。”
　　如今的身体状况，沈茂倒真希望少出现在少主面前。
　　“那就这么定了。”绿衣当下拍板。
　　沈茂自然无二话。

　　“还有一事……”绿衣似乎纠结了一会儿，才轻轻道：“……你也照顾好自己。”
　　沈茂惊讶地抬头，看向绿衣。绿衣这话是在关心自己么？
　　绿衣道：“我只是不想让少主看出来而已。”
　　“……在下明白了。”心头的一点暖意，转瞬而逝。

　　之后的半个月，相安无事。
　　沈蔚别扭了几天，也终于习惯由绿衣来替代沈茂伺候自己。
　　他心想，这是件好事。沈茂再在他眼前逛了逛去的话，他还真怕自己会心理扭曲。上次扭曲的结果，代价对双方都比较惨重，沈蔚可不想再发生一次。

　　在沈蔚看不见的暗处，石道长用沈茂的血试了两次药，并不见效。崔夫人有些急了，这次也会没效果么？沈大将军倒不急，只是静静看着。

　　第三次放血之后，沈茂待在石慕行身边，亲自看他入药。他其实身体挺虚弱的，有点儿晕，也有点儿冷。披了件棉袍，就坐在石慕行命令药童熬药的走廊长凳上，一语不发地看着石慕行配药。
　　“你在担忧？”石慕行还挺喜欢这个听话的下人的，这样甘心为主子献血献命的下人可不多见。
　　沈茂点了点头，靠着柱子道：“道长，是不是我这边……用药还不够猛”
　　“别傻了，再猛你就死定了。”药童多嘴道，“师傅可看不得你去死。”
　　沈茂淡淡笑道，“道长，真的不必顾虑我这边……”
　　他的话里带了点祈求，石慕行思量了半天，终是没有回复。

　　好在这次的药，终于有了疗效。沈蔚的气色日渐好了，渐渐能脱离拐杖下床行走，到了三月，能在院子里逛逛而不觉得疲惫了。
　　三月草长莺飞，正是踏青狩猎的好时机。沈大将军一高兴，就带了沈蔚，和亲随将士，跑去附近的杜湖打猎。
　　说是杜湖，其实是围绕着杜湖的一圈低矮的小山，没什么大型野兽，也就打打野兔钓钓鱼的程度，正适合沈蔚这样大病初愈的人。当然，沈大将军还是没敢让儿子骑马，而是驾了一辆马车，缓缓地逛出城去。驾车的，自然是沈茂。

　　也许是石道长的心法有用，也许是习惯了，沈茂这些日子暗地里为了配药受了很多罪，也只是显得清瘦了些，精神倒是不错的。见沈蔚的身体见好，他心里自然也是暗中喜悦。
　　一行人到了杜湖，沈大将军带着几个士兵去打猎了，剩下的士兵，则和沈茂一起陪着沈蔚钓鱼看风景。
　　“最近我爹待你不错嘛，常常叫你去问话。”沈蔚心情不差，但对这一点总是不爽。毕竟沈大将军忽略了沈茂很多年，忽略到大家都以为沈茂是沈蔚的奴隶的程度。如今有点儿重视的苗头出现，府中的下人们便窃窃私语，说什么他毕竟是沈家的大公子，毕竟是大将军的儿子……听在沈蔚耳朵里，真是超级不爽。
　　沈茂自然听出了言下之意，连忙解释道：“少主别这么想，大将军只是询问属下关于少主的事儿。”
　　“我的事儿，需要绕过来问你么？”沈蔚反问。
　　“……”这下他也不知如何答复了，总不能实话告诉沈蔚……
　　“算了。”沈蔚扭过头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毕竟你也是爹的儿子……这点谁都不能否认……”
　　沈茂放下钓竿，屈身跪了下来，“少主，属下从不敢妄想。”

　　沈蔚不理他，或者说，顾不上理他。
　　他看到远处，湖的对岸，有人影晃动，然后……一点银光掠湖而来。
　　“茂！”他猛然抓住跪在地上的沈茂的胳膊，“对面有刺客！！”

　　沈茂惊得迅速起身，果然……飞过来的是羽箭。
　　他抽出腰上长鞭，飞掠到湖面把箭头打了下来。又回到沈蔚身侧，发现又有三支羽箭从两个方向而来。他一把把沈蔚拉到了身后，又打掉了两支箭头，剩下的那一支……只得用身体挡了，正插入他的左肩。
　　肩头一麻，让他反应过来箭上有毒。

　　“快吹哨子。”他对着不远处吓得呆若木鸡的士兵大喊。
　　沈蔚在身后抓着他的胳膊，“没事吧，茂？”
　　他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倒了下去。
　　朦胧中，听见尖利的哨声响起，才放下心来，思绪沉入了黑暗的湖中。

作者有话说

　　终于补完了这章。
沈茂对弟弟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