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TouKenRanBu》海间

2、第二章

　　她想当场打开看看，但又不知道这合不合店里的规矩。正在犹豫的时候，冷不丁地，一个声音悠悠地问道：“客人要买东西？”
　　“呃，我……”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支吾了过去。
　　“这个很便宜的。”接下来的报价让她吃了一惊，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店主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总之，当佐藤由纪子带着那个盒子坐在回家的电车上时，晚间的夕阳已经半落到远方的山峦之下。放在膝盖上的背包沉甸甸的，绝不是因为实际重量。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付款走出店门几步后回头瞥到的场景：就像是刻意要断绝她退货的念头一般，那家店的卷帘门放下了一半，以示打烊。她虽有些惊讶，但还不至于较真到再回去确认的地步。
　　尽管是周末，也差不多到了该关店的时候，客人不会特意光顾那么偏僻的地方；店主是一个衰弱的老人，并没有夜间营业的精力；又或者只是临时歇业用个晚饭……坐在餐桌边吃饭的时候她想到了最后一个可能，心里又放宽了些。
　　佐藤家的晚饭一向安静，除了做父母的挑起话头以外，大家在饭桌上并不怎么交流。于是佐藤由纪子嚼着饭菜，默默听他们重复着给佐藤早纪准备的惊喜。这一次的十八岁生日晚会将全权下放给大女儿——这意味着他们明天一天都不会出现，而是让她自己决定如何度过。
　　据她所知，被佐藤早纪邀请参加生日宴会的有好友江口直子，姐妹俩从小就熟识的山田翔太和其他一帮朋友；除了在很好的西点房订了一个昂贵的生日蛋糕，佐藤早纪用父母给的钱买了许多装饰品，明早还要求自己协助她收拾屋子——光是想想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已经完成了那幅画。”佐藤早纪在临近结束的时候抛出了这个重磅消息，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指那幅“供入学组委会筛选的作品”。看着激动不已的父母说出一长串振奋人心的鼓励，佐藤由纪子忽然在心里埋怨起为什么佐藤早纪不愿意让别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饭。
　　“题材是我精心挑选的，所以想给你们看一看——”饶了她吧。她站起来走进厨房给自己舀了一碗汤，粗鲁而直接地显示出对这一切不感兴趣的态度。等她回到桌边时，刚才的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一样，大家的话题又转回到明天佐藤早纪的生日和佐藤夫妇前往乡下探望亲戚。

　　一直到上床睡觉佐藤早纪都没再提画的事情，佐藤由纪子躺在双层床的下层。在尽量不惊动熟睡中的姐姐的情况下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木板床吱呀吱呀的声音小得几乎可以不计。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里投进卧室，画架上的作品被一块布小心地掩住了，除了尺寸以外并不能看出些什么。她的目光转而落到书桌底下的背包上，今天自己买回来的那个盒子还在里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佐藤由纪子闭上了眼睛。
　　姐妹俩第二天都起得很早，在父母离开约莫两小时后，山田翔太敲响了佐藤家的大门。他卖力地帮助装扮客厅，佐藤由纪子却不太愿意和他打照面，借口准备中饭而躲进了厨房。她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的冷淡，没有开口询问某件足以引起震动的事情——完全看在今天是佐藤早纪的生日的份上，她不想毁了它。
　　“早纪，你小心一点，我来吧。”传出来的关切声音让她嘴角上翘。从擦得光亮的白瓷砖上，她看到自己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在商场里她看到他和江口直子走在一起，看上去亲密得如同真正的男女朋友。佐藤由纪子一直认为人的感情是最复杂多变的，哪怕是从小到大认识的“翔太哥哥”，涉及到恋爱时也不是百分百的可靠。尽管谁都知道他早就在对佐藤早纪示好，也拜托过自己帮助多说些好话，但是，同时攻略佐藤早纪和她的好友江口直子依然是无法原谅的行为。
　　说“不忠”或者“背叛”还太早了，他和佐藤早纪没有真的在一起，朋友之上。可是，对她而言，无论是有话在先要追佐藤早纪的山田翔太，还是以佐藤早纪最亲密的朋友自居的江口直子，这种多面暧昧的态度简直——
　　“恶心。”
　　小声地吐出这个词，佐藤由纪子的心里似乎舒服了许多。她挺直了背脊，专心准备三人份的午饭。佐藤早纪正在指挥山田翔太将她的画作从二楼搬下来，似乎是要在晚上的生日宴上向朋友们公布。下午，上完培训班的江口直子到了佐藤家，协助她们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原本用来家庭K歌的音箱播放着流行的劲爆乐曲，除了自家准备的各种饮料零食，佐藤早纪的朋友还带来了好些。光是和每个人寒暄就耗费了她的全部时间，在佐藤由纪子听来，那些多半都是在相互恭维和应和。
　　时间悄悄流逝，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早纪，生日快乐！”，大家此起彼伏地祝贺起她。山田翔太将准备已久的礼物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那是一个很小的首饰盒。一瞬间，佐藤由纪子不怀好意地暗想那该不会是戒指，显然佐藤早纪愣神的一瞬表明她也是这样猜测的。
　　“哇，很精致的项链……谢谢！”山田翔太打开了盒子。佐藤早纪欣然接受，她脸上的快乐显得非常真诚。
　　“你喜欢就好。”他有些腼腆。
　　江口直子带头鼓起了掌，大家纷纷起哄让佐藤早纪亲山田翔太一下，被他不好意思地劝住了。佐藤由纪子察觉到很多人将目光投向了她和江口直子——寿星的妹妹和最好的朋友。
　　“早纪，这个送给你——”没听完江口直子的祝贺词，佐藤由纪子朝人群说声借过后上到了二楼，她将自己买下的那个盒子从包里拿了出来。
　　没有包装，没有拉花，半新不旧，就这样吧——这算在众人面前让姐姐下不了台么？她会不会当着朋友的面发怒或者嫌弃呢？她甚至有点期待她看到这份礼物时的样子，哪怕是扔到一边即刻翻脸。
　　不，她知道她为了保持名声和展示风度，万万不会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做，说不定还要挤出违心的微笑。如是琢磨着的佐藤由纪子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佐藤早纪的笑脸，她在接过的时候显得很开心，没有计较价钱或品位，反而颇有兴趣地问她这是什么。
　　“《刀剑乱舞》……一个卡牌桌游。”含糊地应付了过去，她缩在沙发上默默品味失败后的空虚。堆在茶几上的礼物越来越多，江口直子悄悄招呼她一起去拿生日蛋糕。她们一同走进厨房，佐藤由纪子小心地保持和她的距离。

　　之后一切顺利，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至少在佐藤由纪子看起来是如此。热闹过后自然是一地狼藉，送走了朋友们后，江口直子和山田翔太留下来陪姐妹俩收拾房间。看着佐藤早纪在角落里红着脸听山田翔太说悄悄话，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当场撕破脸皮的冲动，告诫自己不能破坏姐姐十八岁生日的美好记忆。
　　忽然，半开的窗户外传来风声，紧接着是雨点落地的杂音。等他们清理完毕雨也不见停，佐藤早纪看了看钟：“这应该是骤雨吧……”
　　“好像不是，”佐藤由纪子平静地否定了姐姐的看法，“而且太晚了，末班车估计都发走了。”
　　原本生日宴会结束得就晚，现在又留到了这个时间，哪怕是从治安角度考虑也不应该再让他们回去。好在江口直子和山田翔太都是熟人，自然不算尴尬。
　　“反正也没什么事，今晚我们一起看点什么吧？我记得家里有好莱坞影片的碟子……”佐藤由纪子在为大家沏茶的时候提出了建议。
　　“那不如来玩桌游，”佐藤早纪说道，“你不是才送了我一个么？”
　　“可那个我也没玩过……”佐藤由纪子有点慌张，几滴茶水落到茶杯外面。
　　“说不定会很好玩，你们觉得呢？”佐藤早纪转向了另外两人，他们都表示没有异议。

　　四人围坐在茶几旁边，当佐藤由纪子将茶杯分给他们时，山田翔太特意道了谢。佐藤早纪拈起放在一摞卡牌上的纸质说明书摊平，佐藤由纪子觉得它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放了很多年似的，不过质地还算可以，没有老化到看不清。大家都在仔细地读着规则：

　　玩家扮演“审神者”，最先到达终点者获胜。游戏人数2~5，每个人可以得到一把初始刀。掷出骰子后根据点数抽取事先混合的事件卡和人物卡，用得来的“玉”交换人物卡和装备卡。审神者用随游戏配置的毛笔在地图上作代表自己的记号来表示移动痕迹，掷出“亥”的玩家可以多掷一次。
　　人物卡：51把刀，经抽取后成为审神者的战力，额外抽取一次需要100玉。
　　装备卡：分为“轻步兵(20玉)，轻骑兵(20玉)，重步兵（30玉），重骑兵（30玉），弓兵（30玉），铳兵（30玉），投石兵（30玉），枪兵（30玉）和盾兵（50玉）”的刀装装备卡卡牌，每种五张，可通过扣除“玉”的数量来交换。
　　事件卡：
　　玉（牌面1~25，共计100张）：审神者得到和抽到的玉牌相同数量的玉，积攒下来可交换装备卡（数量见括号内）和人物卡（100玉抽一次）。每位玩家需谨慎计算自己的所得的“玉”，互相监督和记录。

　　刚看到这一行，佐藤由纪子就觉得自己的脑子被各种信息塞满了，完全读不下去。佐藤早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和江口直子交换了无奈的眼神。唯有山田翔太皱着眉头，仍在坚持，似乎是在努力理解。
　　“我好像弄懂了。首先要得到初始刀，也就是这边五张里的一张，看起来是盲抽……”他咳了一声，像是要为女孩子们解释一般，慢慢翻开一张，“我的初始刀就是加州清光咯。”

　　霎时间一阵无形的风穿过屋子，佐藤由纪子感到有什么迷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揉了揉。自动鸣响的落地钟敲响了，她分辨出了这是十一下。有什么不安的感觉攫住了她，然而一切都在听到那个声音、看到那个人以后消散了。

　　“我，加州清光。河流下方的孩子，河原之子。”
　　红眼黑发的少年微笑着站在山田翔太身后望着他们四人，手里的刀鞘映射出了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