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TouKenRanBu》海间

16、（上）第三章

　　“藤原，我现在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想法，”虽然说不上擅长拒绝，山田直子还是率直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绝非瞧不起或者看不上你，只是这种告白太突然了。冷静下来以后，我觉得没有在一起的理由。”
　　“啊，直子呀，”他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先交往，一起相处后再判断对方合不合适……”
　　她叹了口气，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入嘴中：“不用了。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不用上那样的借口，我们今天连面都不会见，我不会听到你说出这些话。”

　　藤原和真陷入沉默，然后苦笑了一下。

　　明确了并没有和对方在一起的意思后，她等待着他的反应。山田直子维持着外表的冷静，内心却是处于不安的状态。她暗中做好了他一怒之下恶语相向、乃至退出公会的准备，没想到藤原和真竟然完全不当一回事。
　　“你果然相当有主见，是我喜欢的类型，”他站了起来，“那好吧，我就暂时不抱希望咯。把对你的‘喜欢’变成景仰，直子，这样总可以吧？”
　　“随你的便啦。”山田直子哭笑不得地与他匆匆告别，坚持付清了自己那份冰淇淋的钱。

　　独自一人走到车站，她倚着半弧形的站台座位，拿出腕式电脑。烛台切光忠正微笑着看着屏幕外的她，仿佛早就预料到山田直子会找他一般。
　　因为这一出闹剧一样的告白而在脸上激起的红潮褪尽了，现在的她已经能算得上镇定：“你说得很对，不过我最后还是没跟他提出这方面的事。那样的话难免有种要挟的意味……说真的，就算藤原他表态要一心一意帮助我建设工会，我也未必会再喜欢上他。”
　　“为什么呢？”烛台切光忠微微侧头。
　　“感觉，气质……他太轻浮了，唉……说了你也不懂的吧。你只是游戏里的人物，被移植了性格的人工智能而已。”山田直子既是说给烛台切光忠听，又是在提醒自己。她对自己“正在倾诉心事”的事实有些不安，适可而止地停下了。
　　“的确，但是这样难道不是很好吗？”烛台切光忠竖起手指在唇边轻轻一碰，“作为你的刀，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今天所遇到的窘迫状况。你可以看成这是我对你的示忠，毕竟我现在能为你做到的事情只有这些。”
　　山田直子沉默不语，他的笑容里有一种捉摸不定的俏皮意味。正在这时，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的停车区。她将腕式电脑塞回口袋，一边回味他的话，一边走到上车队伍的队尾。

　　以被看到告白为契机，渐渐地，山田直子习惯于将烛台切光忠设置为近侍。一旦注意到他的魅力，对他的好感简直可以一日三刷——尽管不想承认，和他深入相处下去的过程确实轻松愉快。虽然她的生活节奏还是一成不变的忙碌，但也还是挤出了带他升级的时间，不再将他作为完全闲置的、仅仅占了一个刀位的角色。
　　“如果你以后不过分要求我注意仪表，我还是很乐意看到你的。”她对着镜子整理衣装。放在书桌上的腕式电脑在半空投显出一小块屏幕，那是《刀剑乱舞》的游戏主界面。
　　“看起来你好像是在直接承认对这些事不太擅长啊。”他说出了她特别不想听的大实话。
　　“什么啊，我只是不喜欢花时间在打扮上罢了，”山田直子认真地皱着眉头纠正他，“很麻烦，我又没有想讨好的人，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为什么如此着急地向我解释你没有喜欢的人呢，直子？”烛台切光忠的话让她一怔，随即将腕式电脑的外投屏幕模式关闭了：“走了！”
　　小屏幕里的刀笑得很灿烂，并不说话。她蹭蹭蹭蹭地下楼，去厨房拿了装便当的袋子。跑出家门时，江口由纪子正好走出家门，两人一道向学校走去。

　　随着公会里满级刀的逐渐增多，演练逐渐变得有趣起来。赛场上不会再出现被对方一刀斩败的等级压制的状况，山田直子和她的队员们甚至也摸索尝试起不同的组队配置。遗憾的是烛台切光忠的等级还不够，山田直子平时在和其他公会的演练轮不上他，一般是由公会成员佐藤翔太84级的一期一振担当太刀方面的战力。
　　她虽是会长，在这种情况下也从未想过徇私——尽管她非常想亲眼看一看他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对战里遇到的别人的烛台切光忠不算，她所期待的是她自己的烛台切光忠。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象他会是如何战斗的：是像萤丸那样挥舞着大太刀横劈过境一扫一片，还是像厚藤四郎那样近身缠斗呢？肯定都不是，太刀自有太刀战斗的程序设定。
　　那么，至少他的动作也应该像他们那样流畅吧？表情也会像他们那样生动吧？直到现在她还记着第一次在会场里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江口由纪子提出过她们两人可以单独一对一演练，山田直子还是拒绝了，她想把第一眼留在属于公会的战场上。

　　“直子，你对这个新人满意么？”江口由纪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山田直子“啊”了一声，从恍惚里惊醒。例行的线下碰头会已经结束了，下面应该是大家彼此熟悉的交流环节。站在十米开外、被公会成员们围住寒暄的新人是拥有满级四花太刀鹤丸国永的萩原彩香。她看上去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抱着多磨练些对她总有好处的念头，山田直子并没有立刻出头为她解围。
　　“还好……这下子——”随着下面的话出口，她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是轻还是重的东西堕了下去，“——下面的演练直接就能让鹤丸国永上场，替下佐藤翔太的一期一振。”
　　“是啊，这样也能调剂翔太用日本号出战，我们公会也能凑出真正意义上的Lv99战队了！怎么样，这次我找对了人吧？”作为副会长，江口由纪子在拉人入会这方面的才能确实出色。
　　山田直子嗯了一声，心里却想起了烛台切光忠。不知怎地，一种很难受的滋味从她心里蔓延了开来，几乎完全无法感受到任何快乐和兴奋。大家嘻嘻哈哈的声音仿佛从她耳朵里漏走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被理智压下来的那句话在脑子里循环作响：“其实烛台切光忠的数值也很不错，有空查一下网上的等级差估算公式，我已经把他作为战力练起来了。
　　“你不开心吗？”察觉到好友眉宇间隐隐的失落，江口由纪子开口说道。
　　“没有啊，忽然放下了等级的担子，觉得有些不真实……”山田直子说出了违心话。然而，她的内心却掀起了一阵波浪。
　　等等，难道说……我关心他多于公会的胜负，甚至多于“游戏”本身，已经在不知不觉里变成这样的优先顺位了吗？她如此思虑着，腕式电脑此时的状态是待机，屏幕是黑的。
　　“那就好，”江口由纪子拉着她走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接下来咱们也不能闲着。翔太的一期一振，我的岩融，你的压切长谷部，还要非主力成员手里的那些二三线战力……一批备用的都要继续督促大家练起来。万一哪位成员走了，立刻就空出位子了。我听说官方马上还要牵头组织大型连环赛，咱们得预防被挖人呢。”
　　“嗯，你说得有道理。”山田直子点头称是。

　　因为突如其来的骤雨，原本预定的聚餐取消了，大家各自回家。好在山田直子有带雨伞，她直接向自己打工的小店走去。对她这样的学生而言，游戏上的花费毕竟要通过打工来赚取，更何况她还没还完向父母暂借的用来买对战头盔的钱。
　　“也就是说，你很在乎我啊。”淅淅沥沥的雨声盖去了他声音的一半。她走在路上，小心地不去踩积水的凹处。低头看着屏幕上的他，她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这样的青睐让我心存感激，”烛台切光忠笑了，“下一步的目标是要将压切长谷部练到满级？说起来我们俩本应该能很合得来的，就是一直没什么话题。”
　　“嗯，”她答道，“公会里只有一把99级的加州清光是不够的，最好能多凑几把满级或高练度的打刀。下周有一个挺重要的演练赛，那边挺厉害的。”

　　日比野森岛的公会组织有序，人数是她的两倍.幸好双方都是以休闲玩家居多，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据说这个男孩子非常要强，和一个知名游戏论坛的坛主就《刀剑乱舞》的索敌匹配公式起过争执，一气之下就带了一批人出走。两种公式的误差算出的结果正负不超过0.6，可见他就是这么较真的人。

　　“直子，你一向考虑周全，也很有责任心，”他柔和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就是有时候对自己太苛刻了。”
　　“我只是有点紧张，不要紧的，烛台切光忠。”我是对你不够宽容，而非对我自己——山田直子在内心默默说出了后半句。在屏幕里的是用数据堆砌出来的电子形象，它的色彩、声音和反馈都是既定的模式——她将腕式电脑举到和自己鼻子平齐的高度，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清澈安定的目光里没有嫉妒或是不满这样的负面表情，作为游戏角色，他已经很棒了。那自己是在期待什么？山田直子希望烛台切光忠对她发火使性子，流露出被冷落的不安；或者干脆直言应该先练起他才对。她甚至隐隐有点期待他对自己这么说，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
　　我究竟在想什么，真是疯了，我在希望一个设定好的程序反抗我，像一个“人”那样——想到这里的山田直子摁下待机键后将腕式电脑放入口袋，撑着伞继续在雨中行走。雨滴打到伞面上，她的手掌感到了笃笃的振动。离打工的小店还有两个街区，山田直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忍不住又去看口袋里的腕式电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手已经又自动将它拿了出来，摁下了按键。

　　屏幕中的烛台切光忠望着她，她看着他，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我想还是练你比较好，对我来说……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