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TouKenRanBu》海间

10、第十章

　　说时迟那时快，鹤丸国永堪堪推开佐藤由纪子，身体因为惯性凑到了袭来的枪前。装配的盾兵瞬间被一击破除，枪尖直透他的左肩。鲜血在他白色的皮肤和羽织外套的映衬下格外扎眼，他眼疾手快，用尽全身力量双手握住枪杆防止对方拔回。
　　与此同时，日本号和小夜左文字一左一右，分别向那个已经现形的、浑身蓝莹莹的使枪敌人的背后攻去。一枪一短刀同时从他的前胸和喉头突出，那蓝色的身躯静止了几秒，骤然间绞紧肌肉，散作飞灰。

　　“早纪！”佐藤由纪子隔着五米远大声喊着姐姐的名字。在她身边的鹤丸国永单手拔刀出鞘，环视四周，伤到肩膀的那半边身体显得僵硬了许多。
　　“是的是我的错，我拾起骰子的时候翻面了。”就在佐藤早纪承认的当口，加州清光和陆奥守吉行被一柄薙刀双双击飞，分别落到了客厅的两侧。浑身冒着幽幽蓝光的敌人抬起了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令人发毛的凝视。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佐藤早纪看见加州清光用红围巾擦去额角的血，然后将它扯松了一些。微微弓起身体，他加速朝敌人冲刺了过去，在快要触及到他的攻击范围时猛地蹬上一旁及腰高的柜子。高跟鞋踩上墙壁，他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落空翻，有惊无险地绕到了对方身后。那鲜艳的红色身影如同他手中的利刃，斩向了防护最为脆弱的后颈——然而，一道令人猝不及防的蓝色电流倏然击中他高高举起的双臂。
　　打刀脱手落下，加州清光的脸上夹杂着痛楚和惊讶。危机感驱使他抬起头，红色的瞳孔里映出一把自上而下、眼看着就要刺入他面门的短刀。霎时间两声枪响震碎了空气，被重创的、歪倒在地毯上的陆奥守吉行以精准的枪法迫使那把短刀改变了轨迹。然而下一秒钟，他握枪的小臂便被一把持着太刀的检非违使刺穿了。绷带四散，露出了血肉和白骨。在他抓起手边的刀进行防御之前，和泉守兼定错身跃过他的身体，使出浑身力气抵挡住了敌人的一击。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修长的刀身随即被斩作两截。和泉守兼定跪倒在地，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望着掉落在地上的半截残刃。他的身影慢慢淡去，检非违使停了一秒钟，然后不再管他，又向陆奥守吉行举起了刀。
　　“如果我是你，”在这一瞬间，日本号及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做出这种事的时候，就有忏悔的觉悟了！”
　　枪尖从正面捅穿了检非违使的身体，他笨拙地后退了一步，重新审视起新的对手。和泉守兼定露出了一个无力的、作为谢意的微笑，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江口直子慌乱地扑向茶几，拿起那张救命卡片：“和泉守兼定！你不会有事的！看，手入卡，我有这张手入卡！我会修好你的，快点让它发动啊！”
　　“这种程度……想要恢复万全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可能了，”他强笑着宽慰她，“别喊了，这不是你的回合，不起作用的。快掩护她们离开。”
　　江口直子望向佐藤早纪，她此刻寸步难行，守护着她的物吉贞宗和蜂须贺虎徹在被持着短刀和薙刀的敌人夹攻，好在小夜左文字还在一旁援助他们。陆奥守吉行站了起来，将另一只手上的绷带草草解开，飞快地在受伤的小臂上绕了两圈，用牙齿咬紧后系了个死结。
　　“我很抱歉……没能……目睹你的胜利……”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传达，和泉守兼定消失了。江口直子压抑住伤感的心情，指派陆奥守吉行前去援助苦战中的日本号。

　　来不及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佐藤由纪子听到了山田翔太的喊声：“又来了一个！你们快走哇！”
　　“早纪，我们——”她还没说完，脑后已响起呼呼风声。情急之下只听有人低吼一声“趴下”，她下意识地照做了。紧接着，她听到一声不祥的钝响，有热乎乎的东西滴到后脑勺上。胆颤心惊地回头，她看到了山姥切国広挡在自己身前，白色被单上赫然是一道溅上去的血迹。
　　“不，不……”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山姥切国広闷哼一声，然后反手将刀刺入面前挥舞着脇差的敌人。佐藤由纪子被鹤丸国永拉了起来，她一面回头，一面被他拖到落地窗边，手心里都是自己的汗水。
　　“把她带过来！大门已经打不开了。”鹤丸国永的声音很响亮。物吉贞宗与蜂须贺虎徹正合力掩护着佐藤早纪撤退，他们都受了伤。物吉贞宗的左膝以下尽是鲜血，几乎已经走不动路；蜂须贺虎徹胸口的金色铠甲被削裂了一大半。靠着二刀开眼，他们刚刚解决了拦在面前的敌人之一。
　　“早纪，快到由纪子他们那边去！”江口直子站在客厅中央大声喊道。那持着短刀的好似活的狰狞兽骨跃到半空，灵活地割断了佐藤家客厅的水晶大吊灯。站在它下面的她被砸个正着，顿时倒地不起。佐藤早纪捂住了嘴，然后听到江口直子哀哀的、微弱的叫声：“啊……”
　　“直子！”她想过去查看她的情况，被山田翔太死命拉住，推向鹤丸国永他们那边。残存的敌人还没有清理干净，他们依旧处于劣势。
　　“枪，薙刀，太刀，脇差，短刀和大太刀。”鹤丸国永一一点过。佐藤由纪子心里默数，正好六人。随即他用完好的那条手臂运足力气，一刀劈裂了落地窗的大玻璃，然后拉着佐藤由纪子和佐藤早纪跑了出去。

　　陆奥守吉行的鲜血缓缓从他身下流出，他无意识地侧身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失掉了一切知觉；加州清光靠着墙壁蜷缩成了一团，腿边断作两截的刀开始风化，红指甲业已失去了光泽；小夜左文字踏上物吉贞宗的肩膀跃至半空，颈间的鲜血在空中扬成一道血线，暴喝着刺向那把太刀；物吉贞宗半跪在地上，当那刀锋从肩膀斜劈入他的背脊时，他同时挺身上前，将手中脇差齐柄没入对方的腹部……
　　这混乱而残酷的场面距离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氛不过才半分钟，残存的刀剑男士们仍然在浴血战斗。留在山田翔太和江口直子身边的只剩下了日本号、山姥切国広和蜂须贺虎徹，剩下的检非违使只有一人。他身材魁梧高大，拿着极长的、威力惊人大太刀。
　　拖着变成条条缕缕的被单的山姥切国広挡住了敌人前行的直线距离上，日本号与蜂须贺虎徹分居于他左右。就像是在同一刻得到了某种信号，三人一齐冲了上去，默契地发动了攻击。

　　佐藤早纪边跑边回头，她看到山田翔太他伸长手臂堵在窗前。在他们跑过拐角时，她确定自己看到他被什么横扫到了一边，似乎立刻昏死了过去。她脚下一滞，差点跌倒。
　　“快离开他们，快离开他们……”佐藤由纪子在心里不断念叨，泪水滚落了下来。她只知道，现在离他们越远，给剩下的人留出的生机越大。三人越跑越快，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同时照亮了骤雨停止后积在地上的小水洼们。突然，佐藤早纪停了下来，她大汗淋漓，捂着肋骨说道：“等等……你们先走，我岔气了。”
　　“他们会追上来的，别停下！”佐藤由纪子催道。
　　“无论怎么样都会追上来，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鹤丸国永褪下染血的羽织外套，随手扔到了一旁。
　　“鹤丸国永，血。”佐藤由纪子指着他的身体。他的肩膀处沾染了一大块血渍，没有了外衣的遮掩，看上去触目惊心。
　　“染红了吗？”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样也好，这下子就更像我了啊。”
　　“检非违使的战斗力太强大了。”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场景，佐藤早纪她很怀疑自己和妹妹能否活过今晚。不是质疑鹤丸国永的能力，而是纯粹地觉得绝望罢了。
　　“相当于一局里面抽到第四张相同敌卡的威力，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鹤丸国永平静地说着。佐藤由纪子忽然慌乱了起来，她想起了他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我一定在你被击中之前拼上性命保护你，哪怕是以破坏自身为代价”这句。如今也只能抱着微渺的希望盼着不要一语成谶，然而现实残酷地将前景摆到了她的面前，由不得她选择。

　　他们身处一条小路的交叉口，鹤丸国永警觉地查看着四周，防备着检非违使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经过了雨水的洗濯，夜空里的群星非常明亮。这个时间点住宅区里几乎不见行人的踪影，佐藤由纪子心想，就算他们被谁看见，那人做的第一件事恐怕也是逃离现场。
　　“我们会死吗？”佐藤早纪捂着肋下，小声地吸着气。
　　“你害怕吗？”鹤丸国永没有直接回答她。
　　“我不怕，”佐藤由纪子做出了勇敢的样子。
　　“反正我怕得要命，”佐藤早纪喃喃说道，“这真是我自作自受啊。”
　　“死亡不一定是最终的结局，”鹤丸国永对着姐妹俩笑了笑，“但抓紧活着的时间总是没错的。”
　　佐藤由纪子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提示。留给她的剩余时间非常有限，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向姐姐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早纪，你为什么要翻动骰子让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