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佩》虚负凌云

5、CHAPTER 5

　　临江楼一角的气氛凝重，客人纷纷停箸，原因就是热情好客的店小二对着酒足饭饱的小小贵公子拍桌子，而且还是脸厚脖子粗那种。

　　“客官，请把饭钱结了再走！”小二脸拉的老长。

　　“饭钱？”青羽一脸莫名其妙。

　　见青羽傻呆呆的样子，小二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点了这么一大桌佳肴，本以为是个豪客，赏银应该少不了。没想到对方吃完嘴一抹理所当然的就要走人，饭连饭钱都不打算付！这年头……连小孩子都敢来吃霸王餐，世风日下啊！

　　“钱！钱！！就是银子！”小二撮撮手指，气哼哼的从怀中掏出银钱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是银子！青羽恍然大悟。在天界时听别的神仙说过，凡人最喜欢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所以下凡之前她叫小白跑去父王的宝库中偷了一大包。可是，放在哪里了呢？青羽上下摸了摸，明明是带了的。

　　啊！想起来了。因为百越说她看好自己不丢就成，那些东西还是由他保管。所以……

　　“恩……那些都是百越拿的，叫它来付账好了。”虽然也可以直接遁了走人，但是百越说过，不可以随便在凡人面前显了仙踪，这叫什么~天条~

　　“百越是哪位？现在何方？”那小二只管攥住她不放，生怕跑了帐。

　　“百越是我、我的随从……”凡间是这么叫的吧？“恩~我不久前才把它踢下水，就在城外不远的小溪里。”

　　小二脸色稍霁，有钱就还是大爷。“那好，您那位随从是个什么摸样，身高几何，穿什么样的衫子，我们这就去给您找来。”

　　“百越现在的样子是只狗，它浑身都白，很好找。”想了想，她认真的补充道：“那家伙最近总是在地上滚，现在有点发黄也不一定。”

　　“你~~你~~~”小二气的鼻子都抖起来，看起来挺风雅的一个小公子，没想到比他见过那些泼皮还无赖。“我不管你那随从是人是狗，现在马上给我把饭钱付了！”他一把抓住青羽的领口。“不然把你这身衣裳扒下来，倒也能当几个钱！！”

　　青羽脸色煞白，这人……前一刻还热情恭敬德的叫她进来吃饭，怎么才一下就凶神恶煞般变脸色呢？！！从小到大从来没谁对她这样凶过。就算是百越偶尔和她斗斗嘴，也只不过是色厉内荏，最后总是让着她。但是这小二……黑着脸，凶巴巴的来扯她的衣衫，吓得她一直后退，连逃跑的法术都忘记了。

　　闭上眼睛缩成一团，原本预料中的粗暴碰触却没有到来，周围原本的喧嚣也忽然静了下来。青羽把眼睛睁开一缝偷偷看，小二的手被一个少年紧紧攥住，少年身后站了个书生。

　　“小二，你这开的可是黑店？青天白日，居然对这位小公子动手动脚？”那书生语气不悦。

　　“客馆手下轻些！”小二的手腕似乎被攥得很疼，哼哼的哀求着。“客馆你不知道。别看这小子穿的有模有样，其实是个空心萝卜，要来白吃白喝，居然想不付帐就走！！”

　　书生挑起眉毛，“多少钱，都算在我帐上就是。，”听到有人肯付，小二松了口气，乐得赶紧走人。

　　看小二离去，书生甩甩袖子，对青羽拱手道：“在王白，字元功。这位仁兄，是否介意在下同坐？”说完微微一笑，墨黑色的眸子好似无底的潭水，要把人吸进去般紧紧盯着她瞧。青羽困惑的眨眨眼睛，才认出，这不是刚才那大白扇子么？

　　“请随意！尽管坐！”她感激的看着他，又看看周围，小声补充道：“其实这个座位不是顶好的，倒是兄台刚才的地方还比较避风……不过你欢喜便坐罢，我这就走了。你刚才救了我，那便是…便是……”青羽努力的想着，那个不熟悉的词，凡人是怎么说的？“对了！你是我的恩公！”

　　男人背后的少年“哧”的笑出声来，换来青羽的怒视。

　　“这位小~小公子，我家公子不是想要这个位子，他是想结识于你。”少年努力把脸板回去，嘴角的不自然扭曲还是破了功。

　　青羽看看少年又看看那个自称叫王白的男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下定了决心。“我叫青羽，我父~父亲说不要随便把名字告诉别人，不过你是恩公，所以，因该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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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撒下清冷的银光，青羽把头靠在黄杨木窗棂边伸出手去接，明明没有温度，但握在手里凉凉的仿佛有水从手中流过。

　　父皇说，原本天生的仙人只是吸风饮露，靠日月光华的滋润即可过活。但很久以前，一些人类修炼成仙，他们忘不了人间的美味，也在天界试着作出了那些佳肴。慢慢的，连天生的仙人也爱上了那种滋味，所以现在天界的生活才会和人间如此相似。

　　不吃东西，光晒日月喝风活着。要是过那样的日子，做神仙又有什么意味？

　　想起中午吃的那些好东西，她又想起救自己那位恩公。这个凡人可真厉害，先是救了她，又一眼看出她的女儿身，买了许多好看的女孩衣衫给她。如今还带她到这客栈来，并邀她共进晚膳。以前在天上的时候百越总是说：人心险恶。可是她才出门，这不就遇见了个大大的好人么！

　　青羽跳下椅子，轻盈的转了个圈，小小的鹅黄色丝绸裙摆在空中飞扬起来。这件衣服比起她在天上时穿的那些烦琐宫装还要舒服的多，因此心情更加愉悦起来。

　　“似带如丝柳，团酥握雪花。深院无人春昼晚，闲袅清风伴舞腰。”王白倚在客房门边手中轻轻拍着折扇，眼角眉梢吊着笑意。“姑娘真是神仙人物。”

　　“恩公！”青羽看见他，立刻兴冲冲的迎上去。“你特意来叫我晚膳的么？！”

　　咳！咳～～王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小女子真是不解风情。想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让无数朝廷命妇、青楼名妓纷纷醉倒在他的石榴裤下。这次又凭空在街上拣了个小美人，本以为老天厚待，没想到这丫头一心只在吃喝上。

　　转念一想，也好，反正那些见到他就扑上来的女人也有些厌了，偶尔换换口味，试试未晓人事的小家碧玉也不错。于是挂上一抹笑容，“青羽姑娘，请随在下到厅中一坐。”

　　黄桦木桌上早已满满当当摆好各色冷热菜肴，杂果蜜饯。两个座位前各放了一只小杯，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

　　青羽坐下，好奇的闻闻面前小杯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王白潇洒的把折扇一合，道：“青羽姑娘，想你是不常出门所以便不知道。这是临安最好的酒坊——春醪坊送来的的桂花酒。这酒乃是用桂花酿制而成，有调中活血，舒郁结，辟秽之功效。姑娘白天受了惊吓，此酒便当是在下给小姐压惊。”

　　青羽看看杯子，举起来轻尝一口品了品。“甜甜的桂花香味～好喝！”

　　王白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过整坛的桂花酒，帮她斟满。“姑娘请随意，在下面前不必拘束。”

　　青羽用力点头，马上毫不客气的对着桌子上的美味狼吞虎咽起来。

　　见她这付吃相，王白还真有点吓着。小家碧玉原来是这样的，返璞归真、返璞归真，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嘴边露出一丝微笑，一杯杯的劝，一坛桂花酒很快见了底。青羽只觉得头昏昏，眼沉沉，哈欠一个接一个，不一会就趴在桌上睡的不醒人事。

　　王白试探着叫了几声，“青羽姑娘，青羽姑娘？”青羽嘟哝着，歪了歪头。

　　倒是侍立在一旁的阿保不满的说：“主人，咱来这里可是有大事要办的。”

　　王白手中的扇子转了转，“这次临安之行，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你未免担心太多了。阿保，你打小就跟我，还不知道我的脾性？你可记得我发下那三愿？ ”

　　“是，”少年无奈道：“主人说‘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既然记得，还不出去？非我召唤不得进来。”

　　然后朦胧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踱近，伴着一声声“小娘子~我来了~”之类三流色狼惯用的经典台词。门口的阿保摇摇头走的更远些，生怕听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影响自己纯洁的少男心。

　　他不知道的是，屋子当中发生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