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佩》虚负凌云

4、CHAPTER 4

　　走进洞穴才发现，里面并没有从外面看起来那样黑暗。洞壁或天顶每隔一定的距离都有大小形状不定的孔洞，从外边透进光线，习惯后凭这样的亮度足够看清洞内的一切。眼前长长的一条甬道通向未知的深处，远远传来细微可闻的‘吱吱’声。

　　跟着声音走下去，与低窄的甬道不同，尽头的洞窟格外宽广高大。我的宝贝白玉就静静的躺在中央。天顶上打下来的一速光线正好投射在玉上面，依稀可以看见它周围的地上有些花纹，仔细看的话，连周围的洞壁上也都刻满了纹路。

　　我开心的上前去拾起玉块，又擦又吹，真的是老天保佑，总算失而复得。那只不仗义的猴子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虽它去吧！

　　忽然间脚下的土地隐隐开始震动，一开始只是轻微，渐渐的一波比一波更加强烈起来。

　　“哇，地震啊！！”我拔腿想跑，脚下却好象被什么束缚住一样，离不开地面。

　　伴随着地震的隆隆声而来的，似乎还有些别的声音。我努力又努力，但脚就象是长在地上了一样，怎么也移不动！四面八方隐隐传来一阵阵的吟颂声，冷冰冰的，让人感觉恐惧的声调。伴着声音，四周的花纹都发出了隐隐的白光，以我脚下为中心一层层亮了起来。

　　光线中渐渐模糊的灰黑色山洞墙壁亮了起来，朦胧中似乎有杨柳堤岸，绿水轻舟，古香古色的小楼，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然后周围的景物忽然飞速的后退，一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位身穿古装青色衣裙的少女，正蹦蹦跳跳的走过一座石拱桥。

　　视线像被什么牵引着，身体轻盈的几乎没有感觉，冲着那方向直飞过去。

　　喂！！要撞上了啊！躲开！！！我想着急的大喊，但是出不了声音。

　　我紧紧闭上双眼，啧……

　　☆　　　　　　　　☆　　　　　　　　☆

　　“啊？”青羽猛的回头往身后望去。

　　小小的石拱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正午的阳光透过头上摇摆的树枝稀疏的撒下来，小桥下涓涓的流水淅淅沥沥的轻轻响着，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喂，刚才似乎听得有人唤我？”青羽奇怪的问。

　　“嘁~叫你莫贪吃，现在胃血上脑，撑糊涂了罢。”一个有点童稚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说话的是一只毛色泛黄看起来脏兮兮长毛小白狗，不屑的口气和他小小的外形非常不般配。

　　青羽气的双手叉腰，指着小狗的鼻子怒道：“百越，你说话好不客气！父王教你做我随扈，可是这样做的？！”

　　叫百越的小狗懒懒的用后腿搔搔耳朵。“要不是帝君有恩于我，俺怎会和你这种小丫头混在一起。俺堂堂上古神兽，整天要跟在你身后，可委屈死俺喽~~”

　　“哦，上古神兽？整日在深山与野猪为伍，与猴子争果子吃，和熊怪一起去田里偷苞米，居然失风被抓……”青羽一件一件的掰手指头，“哎呀呀~若不是父王巡游下界正好遇上，你已经被五花大绑，烤熟了祭天哩！神兽都同你一般这样？”

　　“……嘿，那四处游荡，好吃懒做，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这次又因为把大公主的火凰羽毛拔光而下界逃难……公主都同你一般这样？”

　　“…………”

　　青羽和百越两个死死的对望，四只眼睛都好似要喷出火一样。转瞬间一人一狗战成一团，烟雾滚滚中，不时传来尖叫和狗吠。最后‘咚’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飞进水中。姜青羽头发凌乱、衣衫被扯的破破烂烂，气喘吁吁的在桥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才不需你跟！今后大家各走各路！！”说着用手拨开飞在眼前的发丝，抬高了下巴。

　　百越在水里奋力扑腾着。 “俺是檮杌！檮杌！！俺堂堂上古神兽，跟着你……俺才是不要干了！俺这就回去和帝君说说，归山养老去！！”

　　青羽对它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一跺脚，轻快沿着小桥跑下去。

　　☆　　　　　　　　☆　　　　　　　　☆

　　临安，历代都以山清水秀、人杰地灵闻名天下。即便现如今做了南宋的皇都，皇家的气派也丝毫无损那柔美的气质。倒是那些富贾贵族，被这江南水乡氤氲的雾气冲得头昏脑胀，满足于蜷缩在偏安一角的小朝廷，纷纷跌入繁华妩媚的温柔乡中。

　　青羽好奇的东张西望，看着热闹市集上玲琅满目的摊位。有担着担子的老丈吆喝着买鲜果干果；身穿褐色衣服的老板端出热腾腾新出炉的种种面食；成衣铺子和衣料铺子的伙计们为了抢客人差点当街大打出手；如此种种，花了她的眼睛。都说人间好，如何之好，青羽也不过是偶尔才有机会从那些长驻人间赏善罚恶的神仙的闲谈中略知一二。只有真正来了人间，方才体味的到这是怎样一个繁华热闹的世界。天庭虽尊贵华丽却是冷清太甚，怎及的上人间四处人声鼎沸，正合了她爱玩爱闹的孩子心性。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气，青羽跟随着食物的味道，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酒楼前。

　　“这位客官，你是想要定酒席？还是置办干鲜果品？咱们临江楼是这一片有名的百年老店，很多达官贵人都是这里的常客。”肩上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笑嘻嘻的交握着双手，上下打量着身穿淡蓝衣衫呆立在门前的青羽。这位客人虽然年纪幼小，气质不凡，一身衣物看着价值不菲。可惜一付傻呆呆的样子，白白浪费了好皮囊。

　　“小公子？”

　　瞪了面前的人半晌，青羽才想起，来的时候为了方便，百越是叫她换了男装。

　　“公子可愿上楼坐坐？小店百年生意，雅座临窗对水，好看景，好吃食！在临安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有名！”小二再次努力拉生意。

　　青羽眨眨眼，这不认识的人忽然窜出来，杂七杂八说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你是说，请我去吃东西？”

　　那小二笑逐言开，头点的如鸡啄米一般。“正是正是！公子里面请。”

　　那临江楼之名起的的确平实。栏杆之外，远远一条玉带曲折蜿蜒。衬着落霞孤鹜，青山长空，另人见之忘忧。只可惜青羽自家宫中美景见的多了，此情此景倒不如一张烙饼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公子要喝什么茶？”等她落座，小二殷勤的递上一张雪白的手巾。

　　“凝晶碧雪露。”青羽皱眉将那条手巾拎在一旁，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哎？公子您乃是贵人，说的那玩意小的没听说过。本店只有一般雨前龙井，碧螺春之流，你要不将就一下？”小二陪笑。

　　“恩~~”青羽不开心的嘟起嘴，“那就拣你们出名的好吃的东西，统统给我端来。”

　　嘿！真是来了阔客！小二闻言大喜，飞也似的跑走。

　　青羽好奇的四处张望，这人间和天上真是大有不同，不仅世道繁华，连人长的样子也与天庭不一样。天上的神仙各个姿容端丽。她到了人间才知道，原来人的脑袋还可以长的有圆有扁。鼻子眼睛歪到一边的，脸上满是麻子，痴肥的干瘦的……她也不觉得丑怪，只是有趣。

　　眼波流转间，只听得楼下脚步咚咚，未见其人，先露出一个好大的白扇面，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风月无边’四个字。再看扇子后面一双明灿灿的桃花眼，左右顾盼间烁烁放光，嘴角微微上翘，天然带着一段笑意。临风那么一站，青衫乌发，衣决飘飘，真真的年少风流。

　　青羽啃着筷子心想：这人长的到似天庭中人。无端生出几分亲切感。

　　那青衫人抬眼，正对上她的面庞，青羽客气的笑了笑，那人见她笑，本来就闪亮的眼睛忽然刷刷放光，微翘的嘴角更加勾起来。转身提步，就往这边走。他身后又赶上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生气的嘟囔了句：“公子，您这老毛病可又犯了！”推着他进了不远的屏风隔间里，消失前还瞪了青羽一眼。

　　青羽微微皱起眉头，这些凡人还真是没有礼貌。想她在天界千娇百宠，谁见了都叫一声公主，谁敢摆脸色给看？可是……哎~谁叫她是私自下凡呢！

　　都是大姐……像凤凰那种连天火都烧不死的神兽，掉几片羽毛又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因为二姐告诉她，用凤凰的羽毛可以炼成天地间最宝贵的玉石，她又怎么会去拔呢？又不是为了她自己……那是她俩打算送大姐做出嫁的贺礼啊……

　　可是大姐一看见她那宝贝鸟儿光秃秃的身体，双眼立刻红的好似头上的那朵烈炎赤莲一样，差点用九味真火烧死她！要不是二姐用碧水珠挡了一挡，现在她因该和那只倒霉的鸟一样，被烧的身上什么也不剩了。

　　真是的，明明二姐也有份，为什么只照她一人死打？

　　其实她也不想离家出走，但是二姐说这几天要是再在大姐面前晃，怕是她也保不了她。最近幽冥界动荡不安，玉帝派父皇前去巡视，没个两三天恐怕回不来。她叫她先下来避避风头，等大姐气消了点再通知她回去。

　　总之，要不是大姐要结婚，二姐也不会炼玉，要不是二姐炼玉，她也不会去拔毛……要不是前面那一切青羽也没机会下凡间……

　　如今有机会在这繁华世界游玩，没那么多清规戒律，又没了百越唠叨。嘿嘿，青羽越想越开心。真是因祸得福了！

　　“客官！您的菜来喽！”小二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随着一盘盘精美的菜肴陆续摆上了桌子，那诱人的香味，漂亮的各式点心，让青羽立刻忘记了刚才在脑中徘徊的问题。

　　没什么能比得上美食对她的诱惑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