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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误撞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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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二十四年,汴京城外秋水客栈
梳着百合发髻的梅雪将手里的一杯茶盏递给身前穿着淡色襦裙的女子,“少主,这次来汴京准备住多久?”
简如雅接过茶盏,转头看向窗外,“玩得没兴致了就走。”
她现在是望月楼的少主,虽说来汴京是玩,其实更重要的事是来查望月楼在汴京所有商铺的账目还有收集重要情报。
秋水客栈一面临街一面临河,入住时简如雅选了临河的客房,饮茶时看看窗外的河水便有另一番情趣。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再坐在这里看景色,继续赶路才是最佳的选择。
梅雪追问,“要通知楼主您来汴京了吗?”
“不用,楼主现下应该知道我快要到汴京了。”
望月楼本就做贩卖消息的买卖,她带着梅雪来汴京,楼主又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呢?
简如雅放下空茶盏,起身关了窗,“我换一身衣服,你整理一下东西,今天晚上住林记金银铺。”
林记金银铺是望月楼楼主在汴京设置的联络点之一,去那边住下正好能了解汴京最近的情况,也看看楼主最近有没有下达任务。
梅雪会意,放下手中的茶壶去了外间。
不过须臾,简如雅换好了一身素色男装,头戴逍遥巾,腰间挂着鹤纹玉佩。
梅雪换了一身男仆装扮背着包裹跟着少主出了秋水客栈。
简如雅上了马车见梅雪在外头坐好后,“出发吧。”
梅雪应了一声后驾了马车朝东奔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坐着马车到了林记金银铺的后院。
简如雅敲了敲门,发觉门闩没关上,便推开门让梅雪进去停马车,又交代道:“我去前院铺子里看看,你栓好马就让他们整理两间客房。”
须臾过后,简如雅挥着折扇踏入铺子的前门,她见掌柜花错算盘拨的入神,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不去打搅他。
花错年纪才二十五岁,这林记金银铺刚开始几年全靠他的长相才有小娘子来买簪子玉镯之类的,这三年才在汴京城有了名声,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娘子都爱来这里订首饰。
铺子里的店小二见坐着的郎君长得不凡,立刻拿了只空碗给她倒上茶水,还问她要买什么首饰。
简如雅笑笑,“你们店家忙完了自会招呼我,你去看看那两位小娘子要什么。”
店小二顺着简如雅的目光望向铺子门口,正有两位穿着素雅的小娘子走进了铺子,他连忙摆出笑脸迎了上去。
花错合上店铺的账本,抬头才看见简如雅似笑非笑地坐在对面,愣是一惊,“不知少东家今日会来,小的这正忙着没瞧见少东家,还请少东家见谅。”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出了柜台,“这里人多,要不少东家随小的去后院?”
简如雅点头,起身跟着花错去了铺子后头。
花错一进后院正堂,立刻将桌上的果盘递给简如雅,“少主,这是早上刚洗的。”
简如雅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果子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像是在评价这果子味道不错。
花错一看心下一喜。
她又拿了一颗果子咬了一口,“我刚在前头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你这铺子就来了七八个小娘子,生意不错啊。”
“那还多亏少主当年点悟,要不然花错早喝西北风了,哪还有小娘子来铺子里订首饰?”花错对此很是感恩,“少主这次来汴京还是住小的这里吧?”
简如雅点头,“你这周围好玩的地方甚多,当然是住你这里。”她说着又拿了一个果子塞进了嘴里。
“那我马上叫几个人去收拾屋子。”
“这还用你说?我都已经在后头将少主的东西安放妥当了,你现在才说这句话。”梅雪见简如雅一直不回来,还想去前头寻少主。
“你不会找个人过来早点来和我说么?我刚在前头看见少主坐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我吓了一跳!”
这架势,这两人是又要刚见面就吵架了?简如雅拿了个果子塞进花错的嘴里,“我去一趟落香楼,等我回来前你把汴京商铺的账目全放到我房里去。”
她说着看向梅雪,指了指花错手里的果盘,“你在旁边看着他,让他今日把这盘果子吃完。”
梅雪点头,回头察觉到花错脸都皱到一起了,便知道这果盘里的果子味道非常不合花错的心意,很明显是少主想要整他。
“少主,这太酸了!”花错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少主是怎么连吃四五个还神色如常的?
简如雅收起折扇蹙眉看向他,一改之前温和的语气,“你的后院我轻轻松松就能推门而入,你觉得我让你吃个酸果子算罚的重了?”
她说着顿了顿,“你该知道我把金银铺看得有多重吧?”
花错立刻低下头,认错道:“小的明白,小的之后一定加强戒备。”
*
简如雅挥着扇子一进落香楼,唤来了跑堂的店小二,又递给他几个铜板,“还有雅间吗?”
厅堂里喝茶的人纷纷侧目看向这模样清秀的小郎君。
店小二瞧见赏钱脸上的笑更为热烈,“郎君随小的来。”
简如雅上了扶梯到了二楼后又跟着店小二进了最里头的一间屋子,状似随口般问道:“你们店家现下有无客人?”
店小二脸上立刻带上歉意,“夫人眼下正在招待贵客,我们落香楼还有其他煮茶煮的很好的娘子,郎君不如找其他煮茶小娘子?”
简如雅点头,“也好。”她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铜板递给店小二,“你们夫人若是招待完贵客,去和她说一句海上生明月,她就知道我是谁了。”她说着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须臾过后,进来了一个叫红儿的煮茶娘子,简如雅便让她煮茶,自己欣赏窗外的景色。
她斜靠着窗栏看着这汴京的繁华。
河上有四五艘小船摇曳着,有的是在看河景,有的则是运送货物。
桥上还有人赶着驴车忙着去送酒,还有挑着扁担的货郎……
简如雅有时候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两年前她还是大齐的九公主,而现在她却是望月楼的少主,这个世界明明是她写的小说里的漫画世界,但很多事情却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而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小小的蝼蚁。
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个漫画的结局是云朝登上皇位,但问题是云朝现在才五岁,这孩子又是云启臻的儿子,她现在还不能接触这孩子,否则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屋里传来了叩门的声音,随后便是推开门的声音。
简如雅瞧见花漫雨进来,惊讶地抬眉,“花娘子不是在为贵客煮茶么?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她说着接过红儿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口,随即又将目光转向窗外,“我还以为还要等很久花娘子才会过来。”
花漫雨做了个手势让红儿出去,红儿随即行了个礼静悄悄地出了屋。
等简如雅回头看向屋里时,花漫雨已坐在茶几边开始烧水。
“最近大皇子那边有何动向?”简如雅关上窗坐到花漫雨对面,严肃地问着话。
“大皇子每日来这里喝茶之外,时常在府里设宴让朋友去喝酒,也会去垂柳阁看舞姬跳舞……”花漫雨将云启臻一天做的事全说了出来。
简如雅静静地看着炉火没有说话。
花漫雨看不出少主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生气,“少主一年前让我们密切注意大皇子,我们都不敢懈怠,但他平日里就是喝茶、吃酒,听小曲儿,上个月后院里又新住进了一个舞姬,还需要再看着吗?”
“继续看着。”简如雅说着起身,“把他平日里接触的人都列出来,送到林记金银铺。”云启臻最后能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里面肯定有能人异士。
花漫雨见少主有离开的意思,急忙说道:“这茶还没煮完,少主不……”
简如雅挥开折扇,“你这楼下厅堂里坐的人来路不简单,不是我楼里的人,我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花漫雨心下一惊,“少主,我立刻让人去查。”
简如雅拒绝花漫雨送自己下楼,一个人挥着扇子扯着笑脸出了落香楼。
让她疑惑的是,她进落香楼时注意到的那几个人等她离开时也跟着她出来了,难道是一早就在金银铺知道她要去落香楼?现在回金银铺很可能会暴露身份,她想到这里转身往回走。
跟踪简如雅的几个人瞧见简如雅转身,立马进旁边的铺子假装买东西。
她立刻确定跟着自己的人一共有三个人,在这繁华的汴京大街上,想甩掉这三个人说难也不是很难。
“有人偷了我的钱袋子!”
忽的有一个小娘子大声喊了一句,整条街上的人大都已经四处张望,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如此猖狂之事?
简如雅往小娘子身边瞧去,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七八岁小男孩正挤过人群往远处逃去。
她见那小娘子身上穿的衣服特别简朴,头上连根木簪都没有,丢的钱应该也不是小数目,要不然也不会扯着嗓子在那里喊了。
思及此,简如雅提气追了上去。
连追两条街,又撞倒了几个人,简如雅才抓住了那个孩子。
她用力地捏着男孩子的手腕,咬着牙说道,“把钱袋子交出来!”
小男孩瞬间就觉得自己的手快要废了,一想到家里的娘亲还要治病,自己不能受伤,只能将钱袋子从怀里掏出来,“求公子放了我!”
简如雅一手拿过钱袋,没放开这孩子,“你偷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被抓呢?”
“我娘躺在家里没钱治病,这是我第一次偷,求公子放我一条生路,如果郎君把我带去报官,我娘肯定活不过今晚,求公子开恩。”小孩说着跪下身开始给简如雅磕头。
丢了钱袋子的小娘子喘着气跑到简如雅身边,看到自己的钱袋子还在,“多谢恩公今日帮我,要不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小男孩见两人说话,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发觉她们没察觉便立即起身准备逃走。
简如雅察觉后伸手想抓住他,却只碰到了这孩子的衣领,随即跑了几步想抓住他。
小男孩边跑边恐惧地回头看了简如雅一眼,瞧见自己没被抓住,心里松了一口气。
简如雅惊恐地发觉那孩子正往一辆马车驶来的方向跑去,焦急喊道:“停下!”如果这孩子被马撞到,估计这孩子都没钱去治病,更没钱去给他娘抓药了。
小男孩自然认为简如雅是要抓他,跑得更快了。
眼瞧着男孩子就要撞上马,简如雅一个提步将男孩子护在怀里,下一刻想拉着他一起跑时,受惊的马重重地踩在了简如雅身上。
简如雅一个闷哼倒在了地上,想着身后的马蹄可能会再往这里踩,抱着孩子往旁边滚了一圈。她完全没想到今天会那么倒霉,甩掉了跟踪她的人却撞上了马车。
小男孩吓傻了,躲在简如雅怀里不知所措。
须臾过后小男孩从简如雅怀里爬出来想扶公子起来,可这孩子身形太小,根本扶不起简如雅。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惊了太子的马车?!”太子侍从寻吉摸着泛青的额角,掀起帘子,大声斥责着。
他瞧见地上有人躺着,立刻来了气由车夫扶着下马车,“还好意思在这里装死?”说着就想往简如雅身上踩去。
男孩子眼疾手快地抱住寻吉的脚,“我和公子不是有意要撞大人的马车,请大人不要动怒!”这公子救了他一命,他不能看着公子被人打。
“哪里来的东西!”寻吉一脚踢开小男孩,随即重重地往刚简如雅身上踩了一脚。
简如雅原本还想起身,被这么一踹疼得叫出了声,随即昏死了过去。
小男孩慌张地爬起身,见寻吉还要往公子身上踹,立刻趴在简如雅身上哭着求道:“公子已经昏过去了,求大人留公子一条生路。”
云启墨坐在马车里,整了整衣衫,慢悠悠地说道:“那竖子既然冲撞了我的马车,那就把他的腿筋给我挑了!”随即又觉得那孩子的声音太聒噪,“那孩子声音太聒噪了,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