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鬼骨之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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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无尘刚拿到鬼骨香的时候还特意问过整个寺庙的人什么是鬼骨香，可是没一个是认真回答自己的。哪怕是看起来最高深莫测的法狐师叔也没有好好回答自己，都开着玩笑就开过去了。后来跟着老和尚再离开了尘华寺，他就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他觉得鬼骨香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来坑他的。
少年时期和老和尚云游的无尘，因为鬼骨香的香味多次被人叫做“这个娘娘腔的和尚”。叫也就算了，关键是自己还打不过。
这群修行者早死早超生。少年的无尘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现在的无尘也同样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
原因无他，当年喊他“娘娘腔”最起劲的那个，用着“给你师傅上坟”的借口来了尘华寺，还白吃白喝。无尘实在是懒得管自称是朋友的人，但是法花说自己不会管他的一日三餐也不会和他说话，只能自己去和他沟通，让对方早日去狮安镇住客栈。
尘华寺对云洲的修行者没什么好印象，或者说是除了绝地书院之外的修行者都没好印象。许安卓作为绝地书院院长的亲传弟子，当年也是给老和尚卖萌了几年才同意他和自己交朋友，后来又和无尘交了朋友。
“无尘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说不能住，就是不能住。这个庙里，我还是说得上话的。”无尘略有些心虚，但是面上一点都不露出来，一副“你在我地盘就得听我的”表情，丝毫不理对方一脸唱戏样的痛苦：“阿弥陀佛，早死早超生，我还能从你师傅那儿赚一笔做法事的钱。”
“……多年不见，你的嘴更加狠了。”
“师傅一年忌日不到，何来多年不见？”无尘和看傻子一样看着许安卓：“要不是你是绝地书院的，我师叔师伯早就把你打出门了。”
许安卓听到这话也就笑笑，当年结下的善因也算是有了果，他和无尘交好心安理得，就是不得不说一句：“无尘你身上香味淡了。”
“多谢书呆夸奖，贫僧不甚感激。”
“娘娘腔你再叫我一句书呆试试！”
“出家人不打诳语，书呆便是书呆，何来别的名字？施主，你这是着相了啊！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身形容貌俱为过眼云烟，何苦执着来哉？”
“……”
“更何况绝地书院真应该在我青洲才是，毕竟我师傅说过，你们云洲都是土豪，但是你们绝地书院不土豪，只BB。”
“法无尘！我们来决斗！”
“然后你呢，就应该去琼洲这种我们只干不BB的地方，三洲六城四十二派，也就你们绝地书院最特立独行。”
许安卓觉得自己特别心累，当年那个好欺负的娘娘腔只是初显毒舌本色，然而现在简直就成了道尘大师再世！唉，当年和对方交朋友时候脑子里进的水，就是现在流的泪。
许安卓泪奔下了尘华山，无尘特别淡定地念了两句佛之后回到了厨房，特别高兴地对着做豆腐的法花开口：“花儿，我把他赶跑了，吃咸豆腐脑么？”
“师伯说要吃甜的。”
“他在减肥，豆腐脑吃甜的那能吃么。”
“也对，那就做咸的吧。对了主持师叔，师伯在后山减肥，你不过去监督下么？二狗砸似乎和法药去种地了没空。”
“那我去一趟，对了花儿，最近我下山挺频繁的，还要什么头花么？还是香囊？帕子？木头娃娃？想要了就和师叔说，师叔去狮安镇的时候帮你买回来。”
“不用了主持师叔，上次你还给我带了个布娃娃呢。倒是小药，他想要个什么糖人。”
“行。”无尘点了头，反正三天之后自己还要再去一趟狮安镇，帮着小师侄买回来就行：“师伯在后山？一个人？”
“嗯。”
无尘了然，估摸着自家师伯肯定在偷懒，说不定还去了华仪山川亲自掏蜂蜜。但是等到无尘跑到后山准备抓个正着的时候，却看到自家师伯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在修禅。
“无尘，来了啊。”
“嗯。”无尘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看着对方手指点了下地上出现个蒲团，索性也坐了上去。法熊挑的地方很不错，就在溪水旁边。深秋时节除了红色黄色的枫叶银杏叶，基本上没了绿色。坐在溪水旁边就能感受到一种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没有了夏日的舒坦，反而有些凛冽。
“师伯，你又胖了。”
“心宽了就体胖。”法熊笑眯眯地开口，丝毫不理自己又大了一圈的肚子：“而且师伯我生平服的是弥勒佛。”
“可是弥勒佛不吃蜂蜜。”
“……”
这个小孩子越来越不可爱咯。法熊深吸了口气，他能够闻到自家后辈身上略有些清雅的味道。这种香味本不应该在出家人身上，这种像是公子哥的香味也不适合在尘华寺，但是偏偏就在一个和尚身上。
还好无尘这小子看得一直很开……也是，跟着道尘看不开早就跑了，还看得开呢？法熊想到这个就咧着嘴嘿嘿笑，尘华寺到无尘一共十八代主持，除了尘华，他觉得最好玩的就是道尘老和尚。
可惜啊，时间这玩意儿。
“过个十天，就是道尘的忌日了吧？”
“嗯。”
“真快啊，不过无尘你放心，我们忌日就办一年，十年，还有百年的。”法熊直接笑了出来：“所以说淡定，不可能年年都让你想起道尘这个最不像和尚的和尚。”
“师伯你别这么说……”
“你不是一直说他是个老头子？”法熊拍了拍无尘的头，语气里有些落寞：“诶，你也是会变成老头子的哟。”
“我知道。”
“你昨天做梦了。”
无尘半晌没说话，很多时候梦见了什么他都不会记得，但是昨天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有想过是不是紫烟耐不下心了给自己提醒，但是在尘华寺紫烟是不可能出来的。
“当年我们都没告诉你骨香是什么，那时候我们觉得你还小，知道太多不好。现在你不小了，那我来告诉你吧。”
“骨香，你手上的这三支是鬼骨香，这玩意儿我也几百年没见过啦。人死后血肉归于泥土，但是骨头不会啊。骨头呢，是人最坚硬的东西了，骨气这种东西，也是连妖也不明白的最坚硬的东西。”
“紫烟啊，肯定是有着常人不能及的执念，但是她的感情真挚到所有人感受到都会流泪。怨气浓了，哪会成为香啊。只有最为纯粹，最为浓烈的爱意和情感才会是香的。”
“若按照你所想，紫烟的那几苦形成了香，那怎么会有这种好闻的香味呢？那种怨恨和痛苦汇集的东西，必定是臭不可闻的。”
“无尘我知道你不信，你就算不信我说的，那也要猜下我想的对不对嘛？”
“师伯，那你猜我猜不猜你想的对不对呀？”
法熊直接一巴掌糊了上去，把这个没大没小时不时嘴欠的小辈直接按在了清凉的溪水里，洗洗脑子也洗洗眼睛。
“那现在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想的对不对！”
“……我不猜了。”
法熊坐回去觉得自己都无法直视“猜”这个字了，哼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无尘开口：“你弄出来的那些幺蛾子，记得在你师傅忌日之前解决了。”
“好。”
无尘应了一声把脸弄干，然后开始发呆。看了会儿天边的云，无尘重新把头浸在溪水里，抹了把脸之后尤其郑重地对着法熊鞠了一躬：“师伯，你该减肥了。”
“无尘你给老子滚！”
无尘从善如流地滚了，还遇上了择菜回来的法狼。帮着把要做的原材料搬到厨房，法花把两个人指使了个团团转，你烧火我切菜，还时不时叫着去给法药送零嘴。一直忙活到吃完晚饭，无尘才有空找法狼说话。
“你想提前去一趟林家？”法狼扬起了眉毛，他虽然奇怪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无尘扯进了鬼骨香的事情里面，不过这样出去走走还能办事儿的感觉挺好，自己以前在寺里就闲不住：“你想去燃香？”
“是的。”
“现在？你不是说时机不对么？”
“……是。”
无尘看着法狼挑了眉毛的样子心里有点打突，不过最后还是点了下头给了解释：“只有今天，我是肯定林子瑞在林家的。”
“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吗？”法狼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关心这件事情，还有我师傅，你们两个为了这件事情聊了很多，他以前才懒得管那么多事情。”
“如果没师叔师伯的肯定，紫烟也不可能在玉佩里面呆那么久，师伯也不会告诉我关于鬼骨香的事情了。”无尘学着法狼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做出来一个特别无辜的表情：“而且你现在才回寺，我都不认识你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熟悉下，对吧？”
无尘的眼睛很澄澈，睁开的时候似乎有光滑流转。法狼的眼睛虽说形状与他不同，但是眼睛里面的东西却几乎一样。明明是略显狰狞的绿色眼珠，瞳孔在光线下还是只是一条细缝，却会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他给人感觉不嗜血，不冲动，更没有狡猾。
当然，法狼虽然有时候会暴躁不爽或者因为生气而砸东西什么的，但他的眼睛里面从来不会出现狼应有的那种野性。
无尘真的很好奇这个师侄——虽然说这个不算师侄，不知道他多少多少师叔祖，但是寺里的规矩就是主持和法狼法熊一辈，别的都不管。
他真心挺想知道这匹孤狼为何会进了庙，披上袈裟拿着托钵行走世间，念了快要千年的经。
别人他相处了一年多，大多都明白了，唯独这匹狼他还弄不明白。
法狼也不说话，任由对方看着自己。他弄不明白自己，那自己何尝不是？当然一开始没见过纯属是道尘给自己了太多阴影，弄得自己忍不住云游一直到对方死透了才敢回来。他也很好奇道尘的徒弟——一开始更多的是防备，但是很明显对方没道尘那么高的……道行。
毕竟道尘可是能把自己毛都弄秃噜的可怕存在。
“你这么多天都和我在一块儿，聊了很多事情。而云游无非也就那么些事情，你还想要知道什么东西呢？”
“我想知道，你云游是为了谁呢？至少我觉得不是简单的只是因为我师傅喜欢摸毛而且嘴还特别毒。”无尘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还眨巴着眼睛，特意做出来的无辜样看起来特别纯良：“不过这件事情我暂时不想知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今天陪不陪我去林家。”
“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鬼骨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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