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明月》凉城缓歌

8、爱恨再起

　　听见明月的邀请，兰梦柯不自觉愣了愣，凭他现在的认知，绝不相信明月毫无所图。如此也不是明月了。
　　话虽如此，但是兰梦柯还是答应了。答应的太容易，反而让明月有些不适应。果然，也不是白答应的，兰梦柯提了一个要求，不过却让人一想不通。
　　“我们步行如何？”
　　“……”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嫌累？”这真的不是嘲讽了，是真的不明白。
　　兰梦柯自是可以听的出来，语气中含了一丝莫名的微恼：“姑娘有更好的意见？”
　　显然明月处于弱势，咂舌片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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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半路，明月也没有想通。他们不用这么麻烦，完全可以做个术法。谁知兰梦柯在抽什么风。
　　片刻后，明月也只能如此回答道：他定是想试试这条腿是否没有废了吧。
　　大道宽阔，还是沿用的千年古朝的青石板，块块方正，边沿自有天然的青石苔作分界，也有古色古香的味道。
　　兰梦柯和明月并排而行，离得不近，却又看不出疏远的味道。这便是上神的一贯作风。
　　路人一看，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月有了这样的朋友。两人站在一起，都是一身白衣胜雪，再般配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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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戏园子，早有人迎了出来。
　　对方点头哈腰，一看便是迎客的好手，油嘴滑舌。看看面前的客人，气质清高，不似穷酸相。三两句话便让明月包了最上等的去处，领着客人上了楼。
　　这是二楼的栏边座，周围清净，也看得舒心。
　　跑堂的小二尖嘴猴腮，连连的赔笑，顺带着夸夸明月的眼光，说着这里的好处。一路都是没有住嘴。待客人落座，小二弯着腰等着收客人的银子。
　　明月看着小二偏头笑一笑，眼角流出刻意的妩媚。小二似是看得痴了，愣了一会儿，竟站直了身子，鞠了深深的一躬，转身退了下去。
　　兰梦柯笑着，道：“我看着以后出门怕都是要带上你了，想你这蛊魂术，已经是修炼到登峰造极了罢！”
　　明月跟着笑：“我姑且当这句是上神在夸我了。上神不知，这蛊魂术可是魅鬼的绝术，难修炼的很呢。”
　　兰梦柯转头看看楼下：“却不知那要吸取多少百姓的元阳？”
　　“明月知道神下慈悲，可是神下也说了——生死有命。这是他们的劫数，谁都躲不过！”
　　“……”他可不可以说，明月说话到底是呛人的很呢。
　　“咚——”
　　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开锣的声音响起来，戏子就要开嗓了。
　　这场戏名字不雅，却大体说出了主要的内容，——叫做“奸臣斗三王”。
　　兰梦柯听了，转头对明月说：“这场戏听起来却像什么降妖除魔的英雄事迹了。原来明月也有救世主的情结。”
　　明月只是笑笑，不置可否。继续注视着戏子。倒也有那么些全神贯注看戏的派头。
　　兰梦柯讨个没趣，摸摸鼻子。也跟着看看。
　　这戏倒也有些个意思。
　　「大概讲述了一个姓望的女子，生性贪财恋势，不料家道中落，被当时的三皇子所救。本想投靠三皇子，东山再起。
　　岂料三皇子寄情山水，不想卷入纷争。于是这女子便忘恩负义，暗中转入朝廷里声望最高的二皇子帐下，出了几个主意，帮助二皇子狠狠打压了太子。
　　这女子急功近利，狼子野心布局杀害了太子，城门失火，白白殃及了收留她的三皇子。天网恢恢，终于查出了这望姓女子的阴谋，她是个吃不起苦的，一进天牢，便招出了幕后二皇子。
　　因为她，三个皇子全部遭殃，皇帝生性多疑，想着是四皇子有意嫁祸栽赃，使四皇子平白失信于父皇。
　　后来皇帝赐死了二皇子，一连失去两个儿子，皇帝郁郁成疾，不久便病死了。死前立下遗诏，传位于三皇子。
　　真是峰回路转，女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于是以美色勾引承封摄政王的四皇子，留在了朝中。
　　四皇子宠信这女子，硬生生将丞相这个单人职位掰成两半，成左、右两丞相，时尚左贬右，女子为左丞相，原丞相只能谪为右丞相。」
　　兰梦柯思考半晌：“这戏里的女子是你是吗？明月。”
　　“神下真是聪明，我想神下来此不易，请神下看戏，自然要给神下留一个深刻的印象才好。这戏园本不愿演这个，可我为了神下，便只能用那个神下不喜欢的方式来“请求”他们出演了。”
　　兰梦柯向下看看，下面的客人稀稀疏疏。这剧本不错，为什么却如此门可罗雀，他总算明白了。怕是客人们订的都是原本的戏唱票子，结果戏台子莫名其妙的换了，剧本也莫名其妙的长成了别的样子。自然是有脾气，不来了。
　　男人终于开口了，“你也太任性了些！”语气竟有些不经意间的纵容宠溺。
　　明月不以为意，“神下可知以前这句话你对我说了多少次？！”
　　上神愣了愣，不知是因为明月的话，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神下既已经猜到了那个女子是在下，那么上神何不猜一猜神下在这个故事是扮演的是谁呢？”
　　“你既然说过我们是宿敌了，那么我必然是一个正派人罢。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
　　兰梦柯说着瞧瞧明月的脸色，明月不说什么，面上也不露什么表情。上神探究不出什么，悻悻作罢。
　　上神认真想着，也开口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我不可能是太子，太子与你并无瓜葛，而且是你害死了他。若我是他，想必你对我是愧疚的吧……对我怎么会这样？”最后一句语气间不经意透露出哀怨之情。
　　明月端起席间的茶水，珉了一口。茶杯遮住大半张脸，品完后稍稍推离，也看不着明月的眼睛，似乎茶叶有什么不妥一般，目光追随漂浮的茶叶游走着。半晌吐出了一句话：“奸臣不会有什么慈悲心，奸臣永不会愧疚什么。”
　　似乎没有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兰梦柯似乎没有察觉自己与明月的话语中有什么不妥，继续分析：“我也不会是二皇子，理由与太子一样……”
　　“……”无话可说。
　　“如果这个戏文里全部都是真的，那么……”
　　“戏文里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断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这是意料中的截短兰梦柯的话。
　　“我是三皇子？！”口气平静，仿佛对话中没有什么暗流涌动。
　　平静的试探。
　　明月却好像被惹怒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俯视着兰梦柯。兰梦柯并不被这种气氛压倒，眼神里流露出一样的平静。但好像有什么不同，……不再是对其他灵界的不屑？！好像是平等？！
　　明月自然读的出来，喃喃地说了一句：“不要再做无谓的试探……”语气绵软，没有什么杀伤力，转身就走。
　　似乎觉得很没面子，转过身，继续用恶狠狠的语气，说出了答案：“……单封情。”
　　单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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