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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西陵的使节没让大家等太久,也没有让大家白等。什么绝世美女是没有见到,不过带来的消息和传说中的西陵公主公输乐还真有点关系。使者金殿面圣的时候,沈颐珩并没在,他到底只不过是个郡主护卫。金殿上皇上在,戒备森严,一只蚊子都不能乱飞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没有见到那个使者,也就没有见识到西陵使者手捧战书站在那里的狂妄。
      顾裕欢是用狂妄两个字来形容那个使者的,也恐怕当时在金殿之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一个刚刚败于沈家军军刀之下的米粒小国,不趁此机会朝拜称臣,奉上重礼以示降伏之诚心,竟然还大言不惭地站在这里下战书!
      “哥,真的。你是不在,你要是在皇帝肯定会让你出战的。不对,那个西陵使者应该看到你就不敢说那个大话了。”顾裕欢一回来就把大殿上的事用她的伶牙俐齿细述了一遍,就差没唾沫横飞。
      顾司彦也不理她,只专注在自己手上的事,衣袖左挡右遮的,颇费了般力才让笔下这副山水泼墨没被郡主的口水给泼了。
      在顾司彦失踪的那几年里,云安侯府对外宣称世子重病卧床,顾裕欢看着好像是长大了,一些事情也能代侯爷出面打理,梁国上下都为有这样一个郡主而津津乐道,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词都用到她身上去了。只是当她再看到以沈颐珩的名字回来的顾司彦后,她这个妹妹的形象又都窜了回来。只要在顾司彦面前,她就全不是那个如入京时的马车里那样有判断力和决断力的淑安郡主了。
      在画上落下年月日,顾司彦才放下笔挪开镇纸。
      “为什么没有署名,你这方印怎么这么怪,胜古?沈顾?”顾裕欢俯腰看着她哥哥的大作,歪着脑袋问向边上此时负手扬眉的人。
      “哥!沈大将军!”她又喊了声。
      “署什么名?顾司彦还是沈颐珩,这两个名字怎么取舍,胜古不是更好!”画完了他好像就不在意会不会被这个妹妹弄脏弄坏了,继而回了她前时的话:“那个西陵使者就是见到我又怎样,戴着面盔,他又知道我是沈颐珩么?站在那个大殿之上,我究竟是沈颐珩还是顾司彦呢?”
      顾裕欢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她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用顾司彦的名字出现在这座大易的都城,出现在金殿之上。梁国世子顾司彦不想对着大易皇帝温孤政下跪,沈颐珩虽然名传天下,但是面盔一戴,不是沈家军中人又有几个人见过沈将军的庐山真面。
      沈颐珩还是顾司彦,一个名字一个身份。总有人说名字代表不了什么,却又有许许多多人为了不籍籍无名而拼尽了一生。对于哥哥,究竟是做沈颐珩好,还是做顾司彦好,顾裕欢也说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的是,这两个名字身上都有责任,且都是家国大任。是命运吧,对于哥哥来说,名字真的已经不代表什么,这担子和压力已经入了他的骨血,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了。
      是将军,为谁而战?是世子,保谁之国?是男人,为谁丈夫?
      而如果没有五年前的离开,他该还是那个虽贵为世子也只是眉间淡笑,儒雅如暖玉的人啊。胜古,胜过古人,胜过顾去的曾经的自己?
      “所以这次是阳麟侯出战了,既然是公然下的战书,那彩头是什么?”
      顾裕欢拉回跑乱的思绪,点了点头。
      “彩头是西陵的公主公输乐,若西陵这战输了,他们有绝色之称的这位公主便是大易皇帝的人,若赢了,他们只要决战之地,长野郡。”
      “长野郡?”顾司彦愣了愣。
      顾裕欢看着他的表情倒是笑了,“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那个长野郡早就和是他们的也差不多了,何必用作彩头,倒是蹊跷那个绝色公主到底是不是真公主啊,就和那么块不毛之地相提并论......”
      长野郡还在褚阳关外,从地域上说是最靠近西陵国土的地方,所属权却是大易的。和阳国沾了点边,和梁国也沾了那么点点。战争总会烧到那一地,大大小小几乎从未幸免过,久而久之,这郡里真正还住着的人越来越少,大片的荒芜,真算起来,可能越境而来的西陵人都多过了阳国人和梁国人,有点三不管地带的感觉。
      只要这么块地方,又是在金殿之上公然下的战书,温孤政自然没有不应之理。郊外阅军的时候已经说了,素来强兵的阳国怎么会输于梁国?所以这一次,或者说接踵而来的任何一场战役,出征的都不会是梁国沈家军,皇帝要的平衡大家都懂。
      只是只要这么块地方却是让人怀疑西陵的真正意图。

      李权领命先回阳国准备出兵,西陵的使者仗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俗语堂而皇之地就住进了驿馆。梁国本提出也随阳国一起离开,皇帝却留了客,理由是代愉妃开口。愉妃难得见到家里人,知她与顾裕欢也是自幼相熟,不妨多留几日。就这样顾裕欢又进了宫,顾司彦就又成了没事人。
      没事人的顾司彦以沈颐珩的名头这日便又来了郊外京防拜见楚五。
      楚五对于这位近日闻名的沈家军将领的到来似乎在意料之中,至少从他出来迎客时的面容动作看不出丝毫的意外和惊奇。
      “沈将军”楚五朝沈颐珩微一抱拳,目光沉凝在他面上。
      今日的沈颐珩没有铠甲面盔,只是一身寻常儒袍装扮,敛了满身英气打马而来,唯剩了儒雅翩翩四字。若不知他身份的人,绝不会把他与睥睨杀伐的将军联系到一起。到底是贵家出身,且下马利落的身姿和气度不敢让人小觑,不然他未必近得了京防门栅。他心中计较的是:若是楚五爷带出的兵承了楚家军以往的军规律令,则也不会以貌取人。
      往昔年少出入楚家,除了楚老爷子以他为主上的尊敬和看他为未来佳婿的爱护外,和楚家这数字连排的九人也是多有接触。九位少将多守边关,最相熟的是楚八楚九那一对孪生兄弟,因着年岁相去不远及那两人多在老爷子身边护卫,也曾一起聆听老爷子的兵法布阵和胸中韬略。与楚五倒只见过不多两面。
      他今日未做任何掩饰的以本来面目示人,也是想看一看这么多年过去,楚五是不是认得出他。以前梁国世子的身份他也只在楚家走动得比较多,如今年岁增长再加之战场烽火的历练,连至亲之人在他返回侯府的时候也几乎没有认出,但他还是在人多的场合多带着面盔以防万一。
      “五爷”沈颐珩坦然自若地接下楚五的目光,继而道:“不请自来是沈某冒昧了。只是那天校场听得愉妃娘娘一声五爷,既知您是当年楚家军的五爷,在下身为您故国为将之人,实是神交已久,有这亲近的机会又岂肯错过。”
      “沈将军谬赞了,谁不知沈将军是年少有为,后者居上,用兵如神,震慑边关,楚五已不敢再提当年勇了。”楚五伸手一让,未请沈颐珩入内,反是带着他在军营之内走了起来。
      “沈颐珩永远都是楚家军的后辈。”
      他这话听来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肯定“今天太阳不错”一样的口气。楚五在他脸上看不到什么特殊的情绪,也只当他是因为当着自己的面随口敷衍而已。但他这么轻飘飘地的语气,楚五心里也不怎么痛快。

      沈颐珩挑的时候是晨操结束后的休憩之时到来,本也是为了避嫌。这时候操场上没什么士兵,楚五引着他一路走来,军营里站岗巡逻的倒是随处可见。也有三五成群一起在说话或是比试的,楚五说话的间隙也暗中打量着沈颐珩,后者目不斜视,只是专心回答着楚五一些涉及了三山五岳却和兵事并不相关的问题。他也不嫌无聊,仿佛这一次过来当真就是为了很纯粹的亲近而已。
      指着武场两边的兵器架,楚五随意一点:“既然是亲近,不如切磋一番。”
      沈颐珩回视了他一眼,笑了笑,不置可否地上前,手指在兵器架上一溜滑过。单手一挑,提了一杆长枪出来。回身对着楚五道:“沈某枪术不精,请五爷指教。”

      战场上骑兵大枪,步兵小花枪。楚五本人是使枪的行家,倒不防沈颐珩单会挑了这个,原以为这公子哥样的少年会选剑或者刀这种近身兵刃,又易于耍帅的东西。枪在十八般武艺中属于硬骨头,不好使的类别。对步法,使枪人的腰腿,臂腕的力道都要求极高。
      见着沈颐珩满面诚恳笑吟吟地立在那里,楚五一时倒分辨不出对方这句枪术不精是谦词还是葫芦里卖了其他的药。只是这比试是他自己提出的,此时却也不得不两人真枪实战地手底下见功夫了。
      楚五亦执枪在手,待他看向场中的时候,只见沈颐珩将袍摆拉起扎在腰间,马步微低,身向前倾,摆开了架势。
      行家入眼便知深浅,瞧这姿势,楚五倒也不敢托大,凝神以备。
      对面沈颐珩见他站好,微一点头,足尖在地上一碾,腰一拧,身形晃动,臂直,双手一前一后握紧枪柄,挺腕便出枪。力快而柔,速度一招快过一招,力透枪杆而至枪尖。人腾跃而起,一个转身,两脚一错,明晃晃的银色枪头抖起了枪花直指楚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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