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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七个多月的身孕,身子已经是笨重了,但是胎也是坐得稳当当的,安胎保胎这些药是不用再吃了,换了其他各种补身体的好物却是不停。每天皇后的朝阳殿里出入最多的就是手上端着盘子的宫女,那盘子里就是各种吃的:药膳,干果,糕点,一天几顿的膳食,水果。郭紫苏的害喜症状倒是没有,就是胃口不怎么好。于是御医说少食多餐,皇帝命令不管怎么都得吃,为了中宫嫡子的健康,太后同意这一切,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那是一定的,同时让其他宫妃们也不用每日成群结队地去给皇后请安了,免得皇后宫里人太多空气不好。但是也不能不见人不聊天,这样又会闷。于是每日便有两个人去陪皇后闲聊一下,可以搭伴一起,当然也可以有先后。
      原本内务府是有个排班座次的顺序表的,免得大家又都挤在同一天去。可笑了这宫里,有几个宫妃之间真会能聊上天,说个实心话的。平时大家一起也就点个卯,随个安,众人每人说一句也就打发了时间,这要一对一的,那简直就是酷刑了。一个月后便开始出现了各种抱恙症状,皇后自然是宽宏的,说也不必按着那个表来了,自己也是时不时就困乏了,这人来了宫里,没算好时辰的话倒累了众人候着,她也过意不去。还是随性点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这么一来,几个铁了心的要站皇后一派的觉得得了机会,往朝阳殿跑得更加勤快了。其余不想在这时候和一个出了任何事都是你倒霉的孕妇过多接近的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圈子外的。其实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在宫里,任何一件事都可能让两个人从疏远到亲近,再从亲近走向疏远。只要你没掉脑袋就什么都有可能,有的时候真的不在乎你早了一步进圈子还是晚了一步,而在于你进圈的时机和进去之后有没有用。
      楚瑜裳可能是这皇宫里唯一一个既不是皇后党,又会依然按着内务府的时间表按时去朝阳殿的人了。
      郭紫苏对于每一个来她朝阳殿的美人不管现在是什么位份的,不管她们嘴里说出来的奉承是有多好听又或多虚伪,她都明白一切都得等她平安生产,而且得生下一个皇子的时候才能看清楚这些嘴脸和再做进一步打算。而她现在基本不出朝阳殿,这些人的口舌里总能听到一些她想要知道的。比如,愉妃似乎离开过皇宫。
      她给了楚瑜裳她兄长的消息,她会出宫求援本也是郭紫苏预想之一,她并不吃惊。她从未想过要用私出宫这条去给皇帝宠爱的愉妃下绊子,这事太小,更可能牵扯到温宁王姬,让太后不舒服了那就是给自己惹麻烦了,她不会做。她在等楚瑜裳出更大的错,她可以用无数细小的事情去刺激楚瑜裳,但是真正能够拿来用,并且能用到功效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能是一件事,也未必就是现在这件。
      今天,郭紫苏觉得楚瑜裳在朝阳殿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她们一起喝了茶,新做的糕点她也请楚瑜裳一起吃了点。然后看着楚瑜裳心不在焉地离开。她不知道楚瑜裳出宫一次后获知了什么,知道的那些又是否足以让她去向皇帝求情,皇帝会帮她么?郭紫苏需要在她还怀着孩子不知男女的情况下先知道皇帝的态度。

      承安殿里,南锦送完顾司彦后,裹着他的披风便直接进宫来了,她的心里被装的满满的开心和幸福,她想来说给楚瑜裳听,想要找个人和她一起分享。
      比南锦先入一步承安殿的是温孤政,比南锦后一步来的是皇后宫里的黄公公并带着个御医。
      “皇后娘娘方才感觉不舒服,又吐了起来。宣了御医检查后,推断可能吃坏了东西。已经开了方子煎药了,御膳房的人也已派人去查。皇后娘娘说愉妃也与她吃了同样的糕点,便让奴才带御医过来给娘娘诊下脉,确保心安。”
      黄公公的话让原本刚坐下的温孤南锦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瑜裳身边,拉起她的手:“那还不快点诊脉,裳姐姐你没不舒服吧。”
      萦泠也紧张地看向楚瑜裳。只是此刻这殿里有温孤政在,他坐着没发声,楚瑜裳也稳稳坐在边上没有动。站在下面回话的黄公公和他身边提着药箱的御医都低着头。承安殿里的所有人此时看上去都是听声办事而没有人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就连一贯不怕她皇兄的温孤南锦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她放下楚瑜裳的手,眼光瞟向萦泠,想得到她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提示。
      萦泠悄悄摇了摇头,皇帝最近来承安殿的次数并不多,今天也只是才进来,甚至和愉妃还没开始说话,就紧接着又是两拨人。
      静默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是因为皇帝以往是最疼宠愉妃的,现在连御医都到了面前,吉凶未知,竟然沉默。
      殿里最难熬的应该是楚瑜裳,而她却在心里哂笑:多疑的皇帝,以往只是隐忍着,只有身受的她才知道。今天,可能是已经不愿再隐藏了吧。感觉到温孤政投过来的注视,她站了起来,在温孤政身前跪了下去。
      这一跪,让南锦大吃一惊,萦泠的手绞到了一起,黄公公的脸上微妙的抽了抽。
      唯有温孤政终于开了口:“萦泠,你带御医先去偏殿候着。黄旸,你回朝阳殿吧,朕一会儿会去看皇后的。”
      南锦看看先后退下的人,头一缩,也跟着悄悄溜了出去。在殿外左晃右晃,完全不知道皇兄和她裳姐姐之间究竟怎么了?她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去把永衍叫来缓和局面。

      “臣妾身子很好,不需要御医请脉了。我也没有吞下那糕,只是放在舌头下面,出了朝阳殿就吐了。”
      “为什么,你怕皇后会毒害你不成?”
      “我,就是不喜欢吃。”她停顿了一下,低声接了句:“也不敢吃。”
      这样的回答温孤政是出乎意料的,楚瑜裳不争不要,他当初确实是为了得到楚家军的助力而费尽心思娶到了她,甚至不惜和梁国结下了“梁子”。当然,这所谓的梁子背后是彼此牵扯,彼此掣肘。被真正牺牲掉的是面前这个跪着的女人和在梁国病重的世子。当然,也许那个少年也早已脱胎换骨。温孤政不由想到那双盔甲之后凌厉的眼神,看着楚瑜裳,温孤政又现出了他一贯对她的温柔。
      “你有任何事朕都会在你身边的,你还怕什么?”他说着话,却没有叫起,也没有搀扶。
      楚瑜裳紧绷的身体也没有一点放松,但她强迫自己抬头。会在她身边的话温孤政当然不是第一次说,最近的那次是她摔马的时候。那一刻,尽管没有掉进她心里那个人的怀抱,可是至少帝王在她耳边的低语还是让她心安的。但是….,这世上真的已经没有能让她如愿以偿的事了么?当她从父亲那里知道那一切不过就是一个来自帝王的警告,由楚家的五爷准备的马,告诉她,即使有楚家人在背后,依然会马失前蹄。立后大典之前为她奋不顾身,告诉郭家人,变数在时时刻刻。
      现在,她一定要抬头看清楚这个帝王的表情,在她将最脆弱和无助放到他面前的时候,在她告诉他楚家已经毫无能力解决她兄长的危机时,他会出手么?他会彻底相信么?
      父亲让她不要管这事,说以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但是不是这样子,只有她自己在宫中才能切实感受到。温孤政,或许希望她去争的。因为只有一个有所求的人才会有软肋,才有依靠他的地方,才离不开他,他也才能掌控。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样想的?从登上皇位楚家退出时,还是…从他见到了顾司彦开始?这后一个假设让她慌乱了起来。然而这样的慌乱落在温孤政眼中,比她抬头一刹那时的软弱更让人心软了。
      “上一次去朝阳殿的时候,想着今年兄长述职或可一见….可是,听说…..只有兄长一个手足,为了他….什么都可以……皇后说,尚书大人,大人…….”楚瑜裳说的断断续续,泣不成声,跪在温孤政面前,美目里俱是哀求和害怕:“看着皇后,我就…我就不敢,就想到兄长怎么熬得住?”
      不知道内情的人会觉得听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事实上楚瑜裳已经把该说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作为一个后宫女子,事情的内容究竟如何不需要她去和皇帝说,温孤政知道的一定比她更详细更真实。她不闻不问大义灭亲,温孤政不会觉得她做的有多对有多好,给她一丝封赏,更何况皇后都已经透露给她了,难保那不是温孤政的意思。
      所以现在,温孤政要听的就是她自己的感受。

      两人很少这样真正地一个在高高在上,一个臣服膝下。以往,楚瑜裳才一弯腰就会被温孤政制止住,通常都是她坚持要把礼行完。
      宠辱不惊,呵,如果这事是针对的她自己,不是她的家人,那她永远不会低头。现在,她做不到。
      温孤政在楚瑜裳的面上审视着,待她说完后,走到她身边蹲下。他本是在她抬头的一刻便想去扶起她的,可在那一刻,他心里掠过的感觉简直是纷繁地一下把他缠绕住了。所有人都知道从皇子府到后宫,他对她是独宠。诚然有因为她的家族的关系,但是他知道,对这样一个美丽温柔得体的女子,在他剑拔弩张,时刻计划着血腥时的他是无比渴望的。可惜,或是遗憾,她从未感到那是荣耀。
      所以现在,当她这样慌乱无助地跪下的时候,他竟然想多看一会儿。
      蹲在她身边,温孤政托起楚瑜裳的脸,两人面对面地凝视着。温孤政的拇指滑过楚瑜裳毫无顾忌流泪的面颊,而后轻拍了两下:“六年前我就保证过,有我在,他会没事的。今天还是这样,朕在。”
      楚瑜裳点了点头,心里吊着的那根弦才慢慢松下了点。
      “朕去看看皇后,御医在偏殿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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