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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收网(一) ...

  •   这是第几天了?烟萝满脸惨白无力得靠着石壁,在心中静静地想着。
      梅谡昀走了,比较惊险的逃走了。在梅谡昀走后不过三刻时,第二批前往抛尸地的山谷抛尸人在发觉尸坑异样后,即刻引笛示警。不过是瞬间之事,山谷便毅然进入了全面戒备的状态,禁卫士、寻猎犬开始了进展的搜索工作。
      所幸梅谡昀是幸运的,借助烟萝所给的药丸,激发体能,沿着烟萝所说的方向,不曾停息的拔腿狂奔,成功潜逃出了禁地掌控范围。只是也因为如此,当药效散去,当体能耗尽,梅谡昀最终脱力昏倒于去往徐州府城的官道之上。
      不过也算是他运气,碰上了上山采药的郎中,被郎中带回其所在的山村,险险吊住了一下命。四天的救命时间,在梅谡昀昏迷的时间中便流去了三天。第四天时,清醒过来的梅谡昀立刻引发名剑山庄的联络暗号,似真似假的流言亦自梅谡昀清醒的那一刻时起,向着整个徐州甚至整个祁绥涌去。烟萝说的四天便只有四天,时间一到,梅谡昀便陷入了彻底的昏迷当中,高烧不退。“冰火两重天”是梅谡昀清醒时对满目疑惑的郎中唯一的解惑,而“神医”与“府衙”则是梅谡昀对郎中唯一的嘱托。
      或许烟萝真正只是冷情之人,对于梅谡昀的死活、是否能达成任务,她并未有太多的挂心。用她的话来说便是:生死有命,阎王要你三更走,即便的勉强拖到了五更,你要是要走。对于梅谡昀这样一个陌生只认,烟萝她觉得已是尽了她最大的努力。梅谡昀原本命在旦夕,因思及其之所以陷入这般险境,全是因她而起,故而烟萝便也尽力将梅谡昀自生死边沿拉了回来。至于后面之事……梅谡昀对于烟萝而言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之人,她已是最大限度的给了他生的选择,也算是很是对得住此人了。至于任务,烟萝的想法很简单,能达成那是最后,不能的话,反正她还是其他后招,也不惧有何闪失。再者烟萝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索这些于其而言无关紧要之事,因为自梅谡昀走后的第二日起,山谷中人便顺着线索将目光投向了烟萝。
      对于梅谡昀的失踪,山谷众人有以下猜测:其一,梅谡昀诈死;其二,山谷中有细作抑或潜藏外人。前者是梅谡昀自己潜逃走人,后者是被人偷尸走人。前者的可能性大,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烟萝都被山谷禁地之人作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
      审问,自烟萝坠入山谷的那一刻起便有了,只是近来平率紧凑了起来。
      烟萝对梅谡昀说过,他们关押山洞九日有余,却除了进出送食之人外,不曾见过其他之人。显然,烟萝对于梅谡昀所说并非实话。事实上,自坠落山谷禁地的那一刻起,从被人用冰水泼醒审问时,烟萝就在为后面所有的事有预谋的开始铺路了。比如让梅谡昀逃走,比如让山谷中人谨慎心大起人心惶惶。
      也该是时候了。烟萝挂着血迹的唇角扬起,双眸弯弯,盈盈无声笑了起来,在关系微弱的山洞内,如同乍然绽放的昙花,清雅瑰丽。墙壁上火把忽闪,恍惚中能见到烟萝破碎的衣襟几缕干涸的血渍,在烟萝无声的笑容下分外刺目。
      ……
      治兴十年六月初七,雨亭山守卫遭袭,西戎火罗部率先发起挑衅,雨亭山驻地守卫二百三十三人一无生还。
      六月初八,大批的江湖闲散人士向着徐州近来越传越闹腾的传言中所说的西南禁秘之地出发而去。
      六月初十,归云山庄传信,文先生率众公子辞别各门派掌门,率先离开徐州。
      六月廿一,祁绥西北麒麟军对西戎火罗部进行局部反击。
      六月廿七,万德县“疫情”取得良好成效,局部实验的药物使得血毒得到一定缓解。
      六月卅日,喧闹的徐州城突然集体沉默了起来,原因有二。其一,去往西南密林探寻禁密之地的大批江湖闲散人士,蓦然莫名失去了踪迹,千里追踪手闵迹围绕着;其二,逍遥侯亦如失踪了,不,确切的说是不见了,连同他身边的两大护卫,至于是何时不见的,却无人知晓。
      喧闹的徐州城,似乎因此而瞬间沉静了下去,诡异至极。
      当夜色降临,一批黑衣人迅速向着澧县城南的几座低矮院落急速秘密行进。泼墨的天同幕中,只有零星的几个散星随着夜色中浮动的薄薄云层而摇曳闪烁着。
      这只是几座普通的居住院落,密集的篱笆围绕着矮房围了一圈,形成了一个两分地的院落,是农人晾晒谷物、饲养家禽之类的场所。
      夜风吹动,高耸的树冠上一枝枯枝落下,掉在青色瓦砾上,发出轻微的敲打声。
      “什么人!”低矮的屋宇内瞬间亮起灯光。
      八尺余长的白练破窗而出女,白衣女子率先冲出院落,冰冷的双眸环顾四周。随后而出的几批人亦是高度警惕的看向四周。
      “噗”的数声,数枚飞针自萧筒中飞射而出,院落中随即有人应声重重栽倒在地。
      白衣女子循声,冷冷扫视过去,手中百练如箭般,飞速袭击而去,人亦飞跃上屋顶。
      瞬时间,四周的火把燃起。黑衣人左右让开一条路,一病弱青年缓步走了出来。
      “是你?!”白衣女子一见来人,顿然面色一僵硬,心下大惊,手中白绫紧收。
      病弱青年对向白衣女子,清冷的面孔上挂上一抹淡淡的笑纹,似笑非笑的道:“阿姐,经久未见,别来无恙?”
      女子冷笑,冷声哼道:“你不安心养病,兴师动众地到此来是为何意?”
      “小弟倒也是想安心养病来着,可是……”病弱青年语气顿了顿,又接着道, “小弟听闻阿姐来此,恐阿姐在此人生地不熟,故而列队恭迎阿姐到小弟舍下暂住一段时日,聊表小弟对阿姐思念之情。”
      “列队欢迎?”女子冷眼扫视了如铁桶般牢牢围困住她的四周,讽刺般的冷笑道,“你这列队欢迎的速度倒是快的很。”
      青年笑笑道:“小弟惶恐。”
      女子见状,有些气急,声音越发的冷硬道:“如若我不同意呢?”
      “这可由不得阿姐了。”青年无奈道,轻轻揉了下太阳穴,手一挥,人退一旁,淡淡扔下两字,“拿下。”这两字,可是同邀请没有半分的关系了,全然的冷硬陌生。
      箭羽疾飞,任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在这刹那也是难逃这准头强劲的射击。
      列兵陈队,箭羽先行,剑阵后援。
      病弱青年见状,很是有些自得般的笑了起来。
      女子当下大怒,挥舞百炼,卷走飞速而来的箭羽,直直向着病弱青年袭击而去。
      病弱青年倒也惊慌,手中利剑一抖,挽了朵剑花,迎面而上。
      女子功力偏阴柔,十余尺长的百炼,任是叫她舞得别样精致,招招带煞。反倒是病弱青年的功力虽说刚劲,但却显得太过朴质了些,也就是持剑开始时故意挽了朵漂亮的剑花,随后便是一招便是一招,没有任何花架子。
      相对于病弱青年游刃有余的轻松,女子却是越打越是心惊。
      “你不是明霁?!”女子质问,挥练缠住病弱青年执剑右手。
      病弱青年鄙夷般的冷笑,手中利剑一个翻转,销断白练。女子一个使力出错,向后退了两步,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病弱青年。
      “幸好我不是濮阳明霁,有你这么个吃里扒外、弑弟夺位、心狠毒辣、狼心狗肺的姐姐,我还非得将祖宗十八代从坟地里挖出来,拷问一番来着。啊,不对,你们昆山好像是实行火葬来着,没办法挖他们坟啊。”
      “你究竟是谁?”女子再次卷练缠上。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只是真正的昆山山主早已返程回昆山了。自五月十三开始,你所监视人一直都是在下我!”病弱青年一扫病态,冷冷一笑,挥剑销去缠绕上身的白练,剑锋一抖,向着女子心口直刺而去。
      女子刚一侧身躲开,剑锋又缠上了她的脖颈。
      ……
      暗夜里吹拂的山风,在夏日闷热的山谷里,带上了几分清凉气息,令人舒畅不已。在山谷星星点灯般朦朦胧胧的灯火照映下,展现出来的是一片片模糊的树林,层层叠叠地交织一起,密密匝匝,汇集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兜住了人世远视的目光。喧嚣了一整日的蝉鸣声已然偃旗息鼓,夜间的蛙叫声开始粉末登场,打破了夜间本该有的宁静。
      一百名黑衣人自山谷四侧峭壁上攀岩而下。
      忽然,“哗”的一声,山谷西面有山石在崖壁上滚落,惊醒了不远处的巡夜人。
      “什么人!”
      火把沿着声音来源处照去,可惜光线有限,岩壁上一片漆黑,什么也不见。
      “哗”的又一声石头沿着石壁滚动的声音,火光下,一直体型肥硕的老鼠唰的一下蹿入石壁的老鼠洞,再一次带动小石子滚动。
      “原来是这个东西作祟!”巡夜人唾了一口,招呼同伴继续巡逻着。
      “好险。”看着底下巡夜人远去的火光,攀爬山崖上的人不由暗自呼了一口气。
      黑色的遮掩中,岩壁上之人一前一后再次如矫健的山猿一般,飞速向山谷间弹跳攀援而下,潜伏于黑暗中。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又一批巡夜人经过时,潜伏黑暗之中作为打前锋的几名黑衣人如黑豹般猛得跃起,几记手刀飞速而去,截住坠地的火把。可怜巡夜人尚未来得急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已被劈晕了去。
      前锋黑衣人迅速将巡夜人拖到崖壁一野草灌木高耸的偏僻之,迅速替换上巡夜人衣裳,重新燃起巡夜被熄灭的火把,暗中招呼着依旧潜伏与黑暗之中的同伴,学着巡夜人的姿势,分外招摇得向着光明处走去。
      前锋走了,黑暗中的黑衣人迅速分沿着崖壁,向目的地疾行而去。
      因有着前锋的掩护,黑衣人们很快找寻到他们的目的地。
      放到山洞外的守卫,黑衣人顺利潜入山洞之内。
      洞内构造较为复杂,呈九曲之势,共分三层,地下一层,地上两层,且守卫严密,说是三步一岗也不夸张。所幸洞内没设机关,复杂的结构反倒成了黑衣最好的掩护。
      如入无人之境般,黑衣人成功在不惊醒他人的境况下,以各类暗器或者是贴身手刀飞速放倒一个个守卫,快速闯入山洞最底层的地牢。
      “公主!”在一几枚飞针放晕周围几名守卫后,一黑衣人快步走到烟萝所在的牢笼处,挥刀披断牢笼锁,钻入牢笼。
      眼前斜靠在角落里几乎奄奄一息的人让他看的有些心惊。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么个人,虽然浑身血迹斑斑,虽然有些蓬头垢面,虽然以见伶伶瘦骨,但她依旧如同墙脚处独自绽放的幽兰,只是因为墙脚养分不足,所以勉励盛开的花朵有些打蔫,显得了无生气。
      “德馨公主殿下?!”黑衣人快步走烟萝更前,声音微微加重了些。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在山谷外焦急等待的人在见到邬二小姐这番模样后会是如何的震怒与懊恼了。他有些想笑,却又觉得有些心酸。笑那人的自作自受,笑那人原来也做不到他想象中的冷情冷意,心酸眼前女子被亲近之人所利用,受尽折磨。
      烟萝听到声音,微微动了下,干裂无色的唇瓣一翕一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说,恍惚是下意识的动作般。
      也是,烟萝已然全身脱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了,有怎么可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黑衣人深拧着眉,看了看身后赶来的同伴,吩咐其中一人背负烟萝,迅速向原路返回。
      三人开路,二人掩护。一切都是静悄悄地,如风如影般,六人,不应该说是七人迅速地穿出了地牢,出了山洞,而后再迅速向着另一山洞口急速而去。
      此山洞中的守卫早已被黑衣人们清空,七人很快便在等候在山洞中的黑衣人接走。
      只见得夜空中一道金光一划而过,如同流星般。山谷西侧随着金光的滑落而燃其凶凶大火,将整个上空照应的一片火红。
      “不好,金器坊走水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收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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