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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终结(八) ...

  •   “将他的面具揭开!”殷念远下令。
      卢劲领命,一把揭开那种久挂在白衣男子脸色的面具。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面面相觑着。
      面具下,是一张斯文清俊的面孔,只是眼神偏执了些,透一股说不出的阴邪寒气。
      “怎么会……真是莫少?”众人是如此不敢置信着。
      江湖人士提及莫少,哪个不肃然起敬?其曾九死一生只为从大漠秃鹰手中夺回中原武林至宝血泪珠,也曾孤军奋战三天三夜只为救出深陷蛇窟的佛家弟子,更曾甘愿以命换命只为毒蝎子手中挟持的江湖第一女侠。
      白衣男子的脸色色一变再变,阴鸷的眼神自殷念远身上再转向台下挣扎的下数据,最终却归为了无波无澜的平静。
      “你是如何得知的?”白衣男子莫少问道,神态高傲。
      殷念远淡淡一笑道:“重要吗?你们所谓的机密其实已然不再是机密了。比如说你们这个组织共有四大香主,分别为东南西北四大香主。东香主莫少,中原武林一度侠名远播的‘非凡公子’,胆识过人。南香主闻清,望月教华光圣女,绣技独步天下;西香主濮阳秋月,昆山副山主,美艳无双,手段阴狠,为达目的可谓是六亲不认;北香主莫静,善制毒,其制毒之术可谓天下是无人能及,而如今万德县四处蔓延的疫情便于她脱不了干系。某所言无误吧?至于你们口中的令主刘墨涵,”殷念远特意将刘墨涵三字语调拖的比较长些,墨玉般的双眸看似漫不经心然而却是紧紧盯视着莫少,将其眼中细微的变化一一给收入了眼底,“则是五色鸢尾族之后,二十多年前那场灭族之惨案中的幸存者,不,不该说幸存者,而该说是逃脱的钦犯。”
      对于殷念远的这番话,闻者已然震惊的无法言语了。眼面前上演的这一幕,早已超出了原本玉清堂事务的范畴。矛盾的激化不再是停留在玉清堂堂主委任之上,而是江湖武林中那股神秘的力量对江湖武林的破坏。戴正堂的脸色是惨白的,邱、韦二人则是灰白,至于神匠铁通,瞪大双眼的他就差伸手指着殷念远问:“你从哪得来的这些消息?”但已想到殷念远背后的身份,也就彻底的合上的嘴巴。鸢尾组织,无论是对于武林还是对于朝廷,都是一个绝大的隐患,而殷念远有着双重身份的他,又怎能不去关注这个组织的一举一动,会知晓这些信息,也就不得而奇了。
      笛音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了,场外涌进了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士。莫少因为殷念远的话而几经变化的脸色最终定格为白中带绯。再看台下,原本挣扎中的鸢尾众人猛然如夺去了元魂般,一个个无魂之主站了起来,向着周边之人再次杀去。人知痛,因痛而行动会有所迟缓,然无魂之主无感疼痛,再加上无魂之主乃活生生的人,其机动灵活性上与正常无病痛之人无异,如此一来,鸢尾众人俨然又处于上风了,场下瞬间再次变为了人间炼狱。
      殷念远一个惊心,而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莫少。
      “啊,不好,是噬魂。”神匠铁通惊叫而起,好不容易得来的喘息时机又因此而顷刻消弭了一干二净。
      几名无魂之主向着楼台上急速走来,手中刀剑混杂着银红的液体,银光闪亮之处,折射出的是一双双无魂的眼眸,狰狞诡异之极。
      “什么是噬魂?”戴正堂惊异的看着那疾步而来的无魂之主,向铁通问道。
      铁通瞥了眼戴正堂,紧了紧手中之剑,回道:“噬魂,便是一种操控人心智的阴毒,让人成为世上最厉害的杀人工具。另外,一但噬魂毒发,便将永无心智回归常人之时,心智回归正常之时,便也是其丧命之时。”换句话来说,噬魂一经发作,便无药可解。
      只见得铁通忽然一个越起,在见到一名无魂之主上台时立马横剑向其刺杀而去,剑锋直指心脏为置。
      就再戴正堂也要挥剑向着疾步而来的无魂之主时,一柄利剑也至其身后刺来。只听得“咣当”剑响,戴正堂被他怎么也无法想象会揪他的邱沅给拉开,夺开了那致命一剑。
      他惊讶的看着邱沅,而后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举剑再次向自己刺杀而来的韦甫,惊讶出声:“他……”
      “他已被噬魂给控制。”邱沅一边答一边挥剑隔开韦甫再次的扑杀。
      “那你为何救我?”戴正堂随同邱沅往后一腿,跟着挥剑将又一名疾步而来的无魂之主击退下台。
      “你以为我想救你,要不那老匹夫指明要你,你是死是活关我何事。”邱沅冷哼。
      戴正堂震惊,不由自主的看向殷念远处,似乎想自殷念远那寻求答案。只是可惜,殷念远对此只是给予轻轻一瞥,脸上没有任何惊诧的神色。
      “梅花印戒共有两枚,玉面游侠有委任之权,而我有否决之权。你若过不了我这一关,我自有否决你之后要求重新选才的权利。”邱沅回道。
      戴正堂一时只能无语,敢情从头到尾真正蒙在鼓里的就只有他一人,其他人全都做在旁看大戏了。
      邱沅也没再说些什么,倒是全心全意对付其那一个无魂之主了起来。
      因为向云天同卢劲联手的关系,每个攻到殷念远之处的无魂之主又全给逼退了下去。
      殷念远看着莫少,看着莫少因为眼前上演的一幕而唇角挂起的笑痕,淡淡的道:“让整个武林做陪葬。你就这么恨?”
      莫少一愣,笑意僵在脸上。
      “不过是属于自己的家业被最友爱的胞弟给夺走,也不过就是自己喜爱的女人背弃了若诺言,嫁给了一方权贵,更不过是自己最信任的友人与外人勾结抢夺你家传之宝不成便设计毒害你而已。”殷念远漫不经心的说着,总之一句话,就是遭人背叛。
      台上诸人闻言几乎傻住,看着殷念远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这个也叫做“而已”,那么事实上有什么背叛能够构成他这个“而已”的分量,这个不是双重打击,而是三重打击,或者说是更多?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莫少背脊僵硬,冷哼道。
      “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殷念远淡淡一笑,“就便让人利用,也要用着最偏激的手段去报复背叛自己的人,着实可悲的很啊。”话锋一转,语调变的冷硬了起来,“三月初七,亥时三刻,兰亭楼西位,杯盏流矢。你详装要与你胞弟莫冲晞话别,却暗地命人进行行刺,预备夺走本属于你的家业,怎奈却被你弟媳窦氏无意撞破,为防止风声走漏,你在窦氏慌了逃走之时背后飞刀,将窦氏杀死,一尸两命。窦氏一死,你便立马让人假扮窦氏模样,想瞒天过海,但怎奈你瞒过了所有人,甚至是莫冲晞本人,但却未瞒过那三岁稚童,三岁稚童的直觉最是犀利,是否是自己的母亲,他立马便能感知出来,左右的哭闹,便是令莫冲晞也开始心存疑虑了起来,为防止事态的变化,你便又将魔抓伸向了稚儿身上,一块下有毒粉的绿豆糕,让其高烧三天三夜,最终不醒,夭折。一连串的变故,汝弟亦将疑虑转至你身上,然而他还未开始动手查实,你便已先下手为强,将谋划提前。兰亭话别,等待的却是一场匪贼闯府,流失飞走的境况,莫府三十二条生命,无一生还。”
      “六月二十,酉时一刻,阴面,落叶飞红。经多方的追查,你终于找到了飞星剑游席坤的落脚之地——缙云山。身有含伤的游席坤又怎是你的对手,更何况是在那以一敌十的状况之下。废其武功,断其手脚,一剑了解其性命并不能缓解你心中的恨意,你命人将命如游丝的游席坤仍在山间,待到夜间看其被饿狼扑食。”
      “十一月十六,子时三刻,柔兰苑卧寝,粉帐残温。女人最为重视的便是贞洁。好说程氏也曾是你最爱的女子,可你却夜闯苏府,当着程氏之夫苏昂的面将其□□。程氏不堪其辱,当面咬舌自尽。苏昂要为妻报仇,只是一介书生,哪堪你一记手刀的落下,便也追随其妻香魂一同离开人世。娇兰消散,粉帐空留残温。狠决至此,莫少之恨,可是非凡啊。”
      莫少脸色一变再变,由先时的白中带绯顿变成白中带灰,呈死灰般的颜色。
      但见得他身形微微摇晃了下,看着殷念远的神色带着几分执拗的愤恨之意:“便是如此,那又如何?”
      “如何?”殷念远漫不经心的回着,那温润的眸子中染上了点点清秋的冷意,顿生出了几分寒气:“你确定他们是真的背叛了你?你说你胞弟夺走了属于你的家业,设问你可与他当面对质过?你喜爱的女人会嫁于他人,你可真正去了解过里边原委?你最信任的友人与他人勾结要夺取你家传之宝,果真是有此事?若果他真要毒害你,敢问你还有命活到今日吗?”殷念远冷哼,“胆识过人?我看是言过其实了。”不急不缓的语调,似潺潺的清流,向人心深处渗透而去。
      场内众人萎靡,场外喊杀震天。一座高墙,将青城山一分为二,左右皆是人间炼狱,如同冰与火的两重天,在嘈杂中包裹着死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少一愣,随即又急急追问。
      “什么意思你会不清楚?”殷念远挑眉淡笑,微微带着几分讥讽道,“为追回血泪珠,你离家一去便是三四年,音信半分无,江湖传言沸沸扬扬,莫不道你早已葬身荒漠。”殷念远说到此,眼神微微转暗,所谓领导武林至宝“血泪珠”,也不过就是当年使得墨府惨案发生的贡品——垂泪珠,如此殷念远怎能眼神不暗,“三四载的春秋,不算太长,但于彻夜等待的人而言,却是漫长宛若千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一日无主可行否?周遭虎狼盯视,一墙之内,分崩离析在即,数十载家业难续,若为汝弟,自当如何?”殷念远漠然一笑,话中有话,“娇颜如花,怎奈何花期有限。试问一个女子又怎经得起时间的一再蹉跎?更何况女子当为在家从父,在你生死未卜的境况下,便是你喜爱之人有心痴等,有心独守诺言,但又怎堪父兄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与命令?你友人为助你一臂之力,曾不惜以身犯险引诱大漠秃鹰进入你们早已准备好的伏击圈,却在事成之后将所有的功劳全都归到你身上。以你过去对他的信任,他要夺取你任何的宝物哪怕是你的性命,皆如探囊取物,又怎会等到你疑心顿起,剑指其心?”
      莫少惊住了,脸色忽明忽暗着,看着殷念远半晌,高扬起下巴,冷冷道:“不愧是归云山庄的武先生,知道的如此详细。但我怎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殷念远轻轻笑起,状似无奈的摇头,那张挂着温文笑意的俊雅面庞,如若寒冬时间冰凌的水面之上摇晃着的点点火光,竟然让人不觉延伸出一种莫名的无力与心寒。冰凌水面上的火光,只会给你温暖的错觉,其真实面依旧是寒透心骨。
      “是真是假?难道你不会去断定?”殷念远高深莫测的看着莫少,“难不成你那项上人头是做摆设的不成?”
      如说此时的殷念远是炼狱中的白莲,那也是一朵染上点点殷红的白莲。
      莫少愣住了,久久无法言语。台下的无魂之主行动越发迟缓,这一怪异的变化令文先生惊喜不已,抬头看着楼台之上的殷念远。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莫少的声音在殷念远背后响起,有气无力着。
      “事发当日。”只有四个字,不多也不少。
      莫少呆愣:“即使如此,为何不提点于我!”
      殷念远怪异的看了眼莫少,道:“归云山庄向来只负责记史,并不带有告知义务。你在为他人所鼓动时,怎就未想到去好好查询一番呢?”
      莫少彻底愣住了,原本尚有几分光彩的眼神顿时如冬日枯枝败叶,颓败无光,身体开始激烈的颤抖着,双拳紧握、紧咬着牙关的他一脸灰白,或是因为内心的太过激动,原本被他已内力封锁的穴道而止住血的肩骨之处又是血流而出,即便是口角之处,也流露细细血色,瞬间沾湿了大半个衣襟。
      无魂之主渐渐有人开始清醒过来,只是在其眼中神色变的清明的那一瞬间,其身体却如泄气的气囊,七窍流血而死,死状甚惨。
      众人震惊了,目光皆不由自主的投向远处一群忙碌于记载数据的记事公子们身上,似乎想得知其因。然而记事公子们对此却是全然装做不知,只是干着自己手中活儿,双眼紧紧关注着眼前的变动,如同在看一出大戏般。
      炼狱依旧,高墙之外,刀剑声响亮,自四面八方涌上而来的杀喊声未有停止,甚至是更加清晰。
      徐州上空乌云渐浓,天气变得越发的沉闷,草叶不知抖动,蚂蚁蜂拥向高地攀爬,雨燕低行,无不昭示着即将到了的天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终结(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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