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遇上兵》冰镇红糖水

84、84 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

　　苏见琛全身都在发抖，然而手里的枪和怀中的人却是抱得死死的。
　　他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看得不那么明白，但是他知道，谁敢上前就要给谁一枪，谁也不能再碰杨霆珂。
　　心脏痛，痛得他想吐，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杨霆珂偶尔会开玩笑地说工作危险，但比不过在家睡觉危险，他就当真了，真的以为所谓的危险都是小打小闹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天还并肩作战的同事，转脸就能把那种肮脏的东西往他身上用。
　　电刑啊，人的身体是导体，通进去得多疼啊！电流过大会造成心脏麻痹和无法逆转的后遗症的啊！这是要生生把人废了吗！
　　还往那地方通电，他本来就敏感，好好躺着床上被弄到高*潮都会不自在……
　　苏见琛越想越觉得要疯，理智根本不肯跟着转，大脑嗡嗡作响，一股疯狂的冲动催促他去屠城。
　　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关键并不在于为谁，而是当你爱的人在你面前被折辱，你怒火中烧的时候，想杀光所有人的念头并不是假的。
　　他现在就想烧了司令部，甚至屠了整个上海。

　　场面僵持之下，杜若生只好进来救场。
　　无论如何，人是他弄进来的，他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放进来一个疯子在司令部大开杀戒。当然，这事放着秦铭也能处理，但是杜若生是不能允许秦铭射杀苏家小公子的。
　　苏见琛再怎么不受宠，他也是苏敬尧的儿子，苏见瑛的亲弟弟，真给杀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杜若生进来的时候，场面即将失控。
　　苏见琛眼神凶恶空洞，右手的食指放在手*枪的扳机上，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而刑讯室门口围了一圈荷枪实弹的警卫，枪口都对着苏见琛和他怀里的人。
　　杨霆珂是昏迷的，身体软软地瘫在地上，偶尔有不规则的抽搐。离得这么远，杜若生也无法判定杨霆珂的具体情况，不过两次电刑，人已经晕厥的情况下，还是尽快送医院比较好。
　　“你叫苏见琛是吧？”杜若生试探着问，他不确定已经狂化的苏见琛是否还能认出自己。
　　“别过来！你别过来！”苏见琛发疯地吼，抬手就是两枪，好在准头不太好，没打到人。
　　周围的戒备的人更加紧张，随时准备将人射杀，杜若生赶紧伸手阻止。
　　“都把枪放下，退出去。听见没有，都给我滚出去！”
　　“他在司令部持抢劫囚，你现在要把警备撤了？”秦铭站在层层叠叠的人后面说，“司令部威严何在！”
　　“司令部的威严早在你无故对下属下手时就不在了。事情发展到现在，你我都逃不了干系，你真要把事情闹大吗？”杜若生转过身，对着淹没在人群中的秦铭说，“一个南京那边有备案的得力苗子，一个商界大鳄的小儿子，你将他们射杀在警备司令部刑讯室，就算他们有诸多错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觉得南京那边会放过我们吗？”
　　杜若生转过头看着苏见琛：“你以为苏家的小公子是仙乐斯没有根基的服务生，说杀就能杀的？”
　　自然不是，杜若生在心里回答自己，否则他也不会千辛万苦地把他找过来。苏家就是尊大佛，请来容易送出去难，但是自己送不走，对其他人也会有同样的威慑力。
　　秦铭果然不再说话，他私自动刑，这事就已经很严重了，他是拿准就算杜若生上书南京，命令也不会那么快下来，等到命令下来，杨霆珂怕是已经受不住招认了。可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苏家，他怎么也想不到，杨霆珂一个死板的特务和苏家浪荡的小公子怎么扯上的关系，他更想不到，纨绔子弟发起疯来比个发疯的特务还难搞。

　　等到一干人等都撤了出去，杜若生蹲下来，平视苏见琛，以异常柔和的语调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人已经撤走了，你不要紧张。另外，霆珂他需要治疗，他需要去医院，你这样拖着，他会死的。”
　　听到“死”这个字，苏见琛有些触动，杜若生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清澈了一些，又往前挪了半步：“让我看看，可以吗？”
　　“他和我在一起，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你们要他说什么呀？他不上班的时候基本都和我在一起，我一直缠着他，我接他下班，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喝酒，晚上睡觉我都是抱着他的，你们要他说什么！”苏见琛几乎是吼出来的，尾音还拖着一丝哭腔，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紧地抱着杨霆珂，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我知道，你让我看看他怎么样了……”杜若生这两天一直没有见杨霆珂，他默认了秦铭的做法，害怕见到人以后会舍不得。如今见到，就是这个模样，他急切地想知道杨霆珂有没有生命危险。
　　“不，你会杀了他……你们都是坏人！我不相信你！你滚你滚！他什么都没做，你让他承认什么呀！他还在调查西郊的军火案！秦晴死了，邱曼也不见了！一定是日本人做的！你们怎么不去查！”
　　杜若生皱皱眉头：“他最近在调查这个？”
　　“你们杀了他弟弟，现在还要杀了他！你们这帮混蛋！傻逼！刽子手……”苏见琛发疯一样大喊大叫，杜若生完全没有办法。
　　正在杜若生一筹莫展之时，他的警卫员走进来，伏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便欣喜地站起身：“赶紧叫进来啊！”
　　不一会，苏见琪就跟着警卫员来到刑讯室，刑讯室的气氛和异味让他皱起眉头，处于癫狂状态的苏见琛更是让他差点没认出来。
　　“苏二少爷，我想这其中有一些误会，您帮着劝劝三少爷，再这么下去，人命怕是要保不住。”
　　苏见琪皱着眉头点点头，努力把怒火压下去，蹲下身对苏见琛说：“见琛，二哥来了。他情况不太好，让二哥看看行吗？”

　　苏见琪来了之后苏见琛放松了很多，理智也基本恢复，还跟着简单录了个口供，杜若生拿着口供让人去核实仙乐斯一案、爆炸案和老袁被捕以及被杀当晚杨霆珂的行踪，这三点是秦铭重点怀疑的地方，杨霆珂说不出，疑虑才进一步加深，如果真如苏见琛所说，他们在一起的话，那杨霆珂的嫌疑基本可以洗清。
　　只是他还有一点不明白，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为什么杨霆珂不肯说呢。
　　“我还有一些事想和杨霆珂核实一下，苏医生能不能把人弄醒呢？”
　　“他现在的情况，清醒过来也说不了话，而且脑子也不清楚。”
　　杜若生心想脑子不清楚是最好，便笑着答：“我知道，但事关重大，还请苏医生行个方便。”
　　苏见琪也很无奈，他在这种地方硬气不起来，苏见琛大闹司令部，这事可大可小，万一闹大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这种时候，只能稍微牺牲一下某些人的个人利益。
　　“准备强心针和肾上腺素。另外，杜处长您要注意时间，他可能挺不了多久。”
　　“明白。”

　　苏见琛抱着杨霆珂，呆呆地待在刑讯室里，杜若生提议把人挪个地方，他没同意。这里面他不熟，挪到什么地方都不如现在这里安全。
　　他等着二哥协调好就带杨霆珂走，他有点恨自己的理智恢复了，否则抱着人横冲出去就是了，而现在的他，面对着真刀真枪，心里也有点犯怵。
　　出去以后就让他换个工作，他的身体怕也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都说电刑有后遗症的，癫痫或者全身抽搐口吐白沫都是正常的，神经可能会受影响，伴随智力低下。
　　他在脑子里勾画杨霆珂可能出现的症状，一次又一次问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
　　答案是无解的，他一方面难以接受，一方面却又舍不得。
　　他整个人沉浸在矛盾之中，有人进来都没注意。
　　“你是小杨的……”陈有为欲言又止，他知道年轻人疯狂一点没什么，但是两个男人，而且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戏院小戏子的样子，他还是有点联想不来。
　　“你是谁！”苏见琛瞬间呈现戒备状态。
　　“嘘嘘嘘！小点声。我是小杨同办公室的，他平时叫我声哥，我不放心，就进来看看。听说是……”陈有为的眼睛不时瞟向杨霆珂下*身，那里的狼狈藏也藏不住。
　　苏见琛伸手遮住那处：“看也看过了，还有事吗？”
　　“我是来救人的，”陈有为鬼鬼祟祟地看看身后，压低声音说，“你把人放下。”
　　苏见琛照做。陈有为爬过去大力按压杨霆珂的胸口，苏见琛还没来得及阻止，杨霆珂便头一歪，吐出一大口水。
　　“他被按到水缸里来着，好几次，肺怕是出问题了，到医院你让医生给查查，年纪轻轻的，肺坏了以后老了得受罪。”
　　苏见琛看着他摆弄杨霆珂，也没搭话。陈有为倒是自来熟：“他一直没吃东西呢，进来之前关了一整天，我让他吃他也不吃，回头你给他灌点粥什么的。还有我之前进来一次，给他喂了点水，他偷偷跟我说他眼睛疼，好像看不到了。这孩子啊，看起来身体挺好的，其实小毛病特别多，你多照顾他点……”
　　陈有为絮叨了一阵子，直到外面啪嗒一下，他才猛地站起来，摸摸杨霆珂的脸说：“来不及了我得走了，让你哥快点，这可不能拖着。他还没成亲呢，万一真有点什么事，以后可怎么办呀！”
　　“还有，我这是偷跑进来的，你可别跟别人说……”
　　陈有为走后，苏见琛又依样帮杨霆珂控水，一边戳杨霆珂的脸一边说：“你又在外面招蜂引蝶了是不是？”

　　关于要不要把人弄醒的事，苏见琛又和二哥大吵了一架，然而他还是吵输了。他心里也知道，事情弄不清楚，今天谁也走不了，然而他只是心疼。
　　东西注射进去，并没有立刻起作用。药物毕竟是药物，并不是刑讯逼供的那一套东西，效果终归是要慢一些的。
　　杨霆珂苏醒得很慢，醒过来一段时间内都是精神恍惚的。
　　杜若生观察着他的行为，精神不清楚有的时候更能体现本能。
　　杜若生看他望向了苏见琛，呆滞了两秒后突然挣扎着起身，之后便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的刹那，杜若生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绝望和慌乱，他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杨霆珂是有问题的。
　　“老师！老师都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承认，跟他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他一边说一边慌慌张张地推搡苏见琛，把苏见琛推得起急。
　　“你干什么！我是来救你的你知不知道！”
　　“你快走，快走。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他妈的！”苏见琛气得捉住他的手就亲上去，亲得杨霆珂喘不上气来，“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藏着掖着，到这时候都见不得人？我妨碍你拈花惹草了是不是？再他妈闹现在就把你办了！”
　　杜若生在内心嘲笑了自己一下，老了啊，跟小年轻都不是在一个节奏上了。他的担心在杨霆珂看来很莫名，而杨霆珂的担忧在他看来无比可笑。
　　“我原本有两个问题，现在只剩一个了：你和他是恋人，而他能为你证明清白，那你为什么不说？”
　　杨霆珂清醒了一些，整个人都颓下来，低垂着头，眼睛也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们就可以走了。”
　　“没有关系……我和他，分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