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遇上兵》冰镇红糖水

5、05 如果吃饭也算约会的话

　　杨霆珂吃饱喝足，一路打着饱嗝欢欢喜喜地跑到去看桃花。
　　警备司令部后院东厢的一排房子是牢房，牢房最内侧连着刑场，那一排小平房和刑场前面，是一大片桃林。
　　上海老百姓有个说法，三月三，游龙华，逛庙会，看桃花。
　　司令部坐落在龙华路，高墙大院，墙外是庙会，墙内是桃花。
　　许是尸体和血水的滋养，司令部里的桃树长得特别好，春天的时候，桃树还没长出叶子就开了花，大片大片的粉色，生机勃勃的，煞是好看。
　　不过楼里的都是一帮没情趣的，平房里的，或许有情趣，可惜没心情。
　　于是这一大片桃花兀自开得繁华，却没人欣赏。
　　不过自从杨霆珂年前调到司令部，就不一样了。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去桃林待一会，偶尔还会折两支回来放在办公桌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去桃林，坐在桃树下发着呆，邱曼每每去找他的时候，他身上都落了一身的花瓣，像是被花葬在了树下。
　　人面桃花相映红。
　　邱曼走过去，像他那样坐下靠在树干上，“这样能看到什么呢？”
　　杨霆珂没答话。邱曼话少，杨霆珂话更少。可是邱曼总觉得，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那是天生的内向，可杨霆珂，她转头看看他的侧脸，他其实本性很活泼，不知是什么让他这样压抑着自己。
　　邱曼回过头去，“门外有人找你。”
　　“什么人？”
　　“不认识。一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
　　“哦。”杨霆珂并没有起来的意思，“听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苏见琛看着杨霆珂走出来，门口的卫兵向他敬礼。
　　今天杨霆珂穿的是衬衫风衣，军裤的裤腿扎在及膝的马靴里，特别的挺拔好看。
　　他迎上去，嘴几乎咧到了耳朵边。
　　“嗨。”
　　杨霆珂看到他目光有些呆滞，眼见人过来了，傻愣愣的把手里的桃花递了过去。
　　苏见琛不明所以的接过来，“给我的？谢谢啊。”第二次见面就送花，有机会啊。但杨霆珂接下来的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因为杨霆珂一脸茫然地问，“你谁？”
　　“你不认识我是谁！你昨天刚扒完我裤子！”苏见琛气急败坏，声音陡然升了几十分贝，不远处的卫兵都直往这边看。可看到事件的主人公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杨组长，一个个又把头缩了回去。
　　杨霆珂还是茫然，搞得苏见琛也觉得不对了，可他记得陆景程给他的资料上没写这人有兄弟啊。
　　“哦！啊！是你啊。”某脑子慢的终于反应过来，“你裤子在楼上，我去拿。”
　　杨霆珂是行动派，话没说完人就跑了，苏见琛看着那挺拔的身影，又看看手里的花，有点不知所措。
　　这人，脑子有点不对劲吧。
　　他听着那几个卫兵交头接耳地讨论“敢情杨组长没女朋友是因为喜欢玩男人啊”之类的，尴尬地摸了摸头。

　　杨霆珂腿长身体好，不一会就跑回来了，裤子扔过来就准备走，苏见琛赶紧上去拦住。
　　“还有什么事？”
　　杨霆珂这副“就一条裤子还赖上我了怎么的”的样子让苏见琛很不爽，而且，他确实要缠着他。看也看了，今天还让人说了，你不应该负点责任么？
　　但他自然不敢这么说，“你们快下班了吧？晚上没事一起吃个饭吧。”
　　苏见琛说前一句的时候杨霆珂还满脸不耐烦，说后一句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请客？”
　　“啊？”苏见琛没想到他答应这么痛快，惊诧之后就高兴起来，赶紧痛快地答应，“我请客！必须是我请客啊！”
　　“去哪儿吃？”杨霆珂似乎对这个问题特别感兴趣，眼睛亮亮的，容光焕发。苏见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他吞口水。
　　“燕云楼，那最近来了个厨子，做东西特别好吃。”
　　“可是我想吃法餐。”杨霆珂完全没见外，十分的理直气壮，仿佛他们认识好多年并且苏见琛确实欠他一顿饭的感觉。
　　当然苏见琛求之不得，“那就去玛丽餐厅。我车在这边。现在走吧。”
　　苏见琛一路上都觉得神奇，怎么就这么容易，借条裤子吃个饭就得手了，看来这种男人也并不难追嘛。
　　然而到了餐厅，杨霆珂再一次用行动打了他的脸。
　　看着甩开腮帮子玩命吃，完全顾不得说话的某人，他也是无奈了。敢情人家说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啊。他真是懊恼自己非要提议来包厢吃，包厢的桌子很宽，对面坐两个人，距离伸着胳膊也够不着，想沾点便宜都不容易。要是在大堂就好多了，窄窄的桌子，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头发。
　　说起来，杨霆珂吃相也不算难看，挺快挺持久，战斗力十分强悍，以这么快的速度吃看起来也极其优雅，当然这跟他一直用刀叉而不是手抓也有关系。他刀叉用的很是利落，下刀又准又快，看起来牙口和胃口都不错，满桌子菜苏见琛没扒拉几口都让他吃了，看这小身板没想到还挺能吃。
　　虽然看美人吃饭也算挺养眼的，但是自己这么张祸国殃民的脸输给蜗牛牡蛎，怎么安慰自己也还是窝火。
　　“咳，”苏见琛挡住嘴咳嗽一声，然而并没有引起杨霆珂的注意。对面的人正对着鹅肝含情脉脉，苏见琛才知道这人原来不是面瘫，原来表情也可以这么温柔生动，只可惜这点温柔都给食物了。
　　“那个，吃的怎么样？”应该是挺好的吧，苏见琛看着满桌子的空盘子想。
　　“还行。”杨霆珂头都没抬，把鹅肝送到嘴里转身又跟服务生要了个牛排。
　　吃吃吃，我吃死你。苏见琛恨恨的想，却把面前的盘子端起来递过去，“牛排做好还要等一会，先吃这个。不嫌弃吧？我没动过。”
　　杨霆珂终于抬头了，不过是扫了一眼他端的牛排，伸手端过来放在面前，抄起刀叉在手指尖转了个圈，按住就开切。
　　这小子手是真漂亮。皮肤很细，肤色均匀，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切牛排的动作干脆利落。
　　“杨兄弟经常吃牛排？”他记得杨霆珂应该是在日本待过几年，养成这个习惯也不例外。
　　“没有，”杨霆珂满嘴的肉，实在匀不出空间说话，只是含糊不清的应了句。
　　“什么？”苏见琛向前探探身子，但他也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这位不把嘴里东西清干净了，自己就算趴他嘴边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杨霆珂三下两下嚼完了嘴里的肉，在把叉子上的肉往嘴里送之前，终于匀出了一秒钟回答苏见琛的问题，“不经常吃，没钱。”
　　答案简短有力，说完这六个字他又开始狂吃，然而听到这答案的苏见琛有一秒钟的僵硬，之后又十分生硬地接着找话说，“可我看杨兄弟刀工很不错呀……”
　　杨霆珂抬起头，表情有一点戏谑，他眼睛盯着苏见琛，慢吞吞的咀嚼，仿佛嘴里的肉是从苏见琛身上割下来的。待他咽下嘴里的肉，才满不在乎地玩着餐刀说，“切牛排和切人是一样的，我没怎么切过牛排，切过的人倒是不少。”
　　苏见琛突然想起昨天在和平饭店，他身后飞出的匕首。昨天的舞会是不提供吃食的，所以桌子上是绝对没有刀叉一类的东西的，也就是说，杨霆珂的刀是自己带进来的。带着枪还揣着匕首？他看了一眼面前拿刀剔牙的某人，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匕首是之前就在他手中的，否则没什么必要开枪的同时还甩匕首。
　　至于为什么要掏刀，那也不用问了。
　　苏见琛觉得后背一寒，冷汗都下来了。他一点都不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会说杀人就杀人的。
　　他一瞬间就对杨霆珂扒他裤子这件事没怨念了，有需要的话，长官随便扒，要多少条有多少条。扒裤子总比扒皮要好。
　　不过苏见琛这人跟别人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越刺激的事他越想去做，越危险的人他越觉得有意思。
　　把这么号人弄到床上，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所以他一边提心吊胆的注意别让杨霆珂扎死，一边又兴致勃勃的意淫人家。

　　快吃饱的杨霆珂就比较恶劣了，他又叫了几个全肉的菜，一个个给苏见琛演示如何扒皮削骨，说到兴起干脆就在自己身上比划，让苏见琛不禁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看呐，从这里捅进去，划个三角，如果运气好的话呢，肝脏就出来了，运气不好的话就可能出来一半，那还得重新划一下……”
　　不用他说，苏见琛也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学过医的，就算没毕业也清楚五脏六腑都在哪个位置。不过他真没有这样研究过这些脏器，怎么捅下去能死得快，怎么扎下去受害者最痛苦，怎么能把器官完整挖出来对方还不死……越听他越觉得杨霆珂真是个杀人方面的专家。
　　不过这兄弟吃饱和没吃饱也相差太多了吧，吃撑了就话多这是什么毛病？
　　苏见琛默默的咽着口水，饮品他是不敢喝了，他端起什么，杨霆珂就讲什么，红酒像血白酒像□□椰汁像脑浆，偏偏自己联想力还特别丰富……
　　在杨霆珂非要餐厅上个什么动物的脑子时，苏见琛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就朝卫生间跑去。
　　杨霆珂看着他逃离的背影，笑容渐渐爬到脸上。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与他们隔了三桌的位置，手里的刀随意一甩，刀就直接插到餐桌中央，嗡嗡作响，“二位，戏看够了么？看够了就来说说，跟了我这么久，是想要干什么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