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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乱世凡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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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邀欢俪人随,酒不醉人人自醉。略带醉意的于涯筱今天显得特别开怀,一杯接一杯的绵柔陈酿灌下腹中宛如一股股醉人的暖流,让自己所有的感知都有些飘飘然。那神情的视线落在对自己微笑以对的舞弄潮身上像胶住了一样无法转移。
“这些古纳贡品果然是甘醇留香,不愧为御用贡酒。”赞美着杯中的美酒,于涯筱暗喻着内心的感叹,却不让舞弄潮微微撅眉。
回味着腔中的甜腻感觉,舞弄潮不由淡淡一抿,微扯起一丝笑容。竟然让自己有些怀念那人宅上那呛辣苦涩的滋味。
那清甜笑容让于涯筱看得几分痴。
“这趟高城之乱让于大人费心了,处决三百余口乱民逆子为皇上分忧解难。”放下手中杯子,舞弄潮淡淡道,一张平静艳丽的脸色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宛如讨论天气般不以为然。
心在片刻一丝沉重,于涯筱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却高城之事,但面对舞弄潮却做不到人前的从容冷静。一脸无奈与悲痛清晰闪在眼里:“虽然解决高城之乱但在下的心并不好过,舞大人可清楚饱受强征整治泠江和揽月别宫重税之苦?”
“怎么说那也是大鄞子民,朝廷酷刑镇压让于涯筱有些犹豫不决。”抬起眼眸注视着舞弄潮,那蕴藏里面的热情和迷恋毫不掩饰的宣泄而出,趁着几分醉意于涯筱再也不掩藏自己的情感:“但是我还是为朝廷卖力手染子民鲜血,舞大人可知在下意义?”
舞弄潮静静对上于涯筱那眼神,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语言。说实话,眼前这个于涯筱似乎和往常的犹豫公子简直有些若判两人的味道。
“为的不是大鄞朝廷也并不是巽帝,而是你!”再也不需压抑内心的感情,于涯筱缓缓握住桌上那双细腻娇弱的纤手,深情的凝望着对方静静说出自己的心事:“民间相传皇上沉迷美色,妖臣迷惑江山。这些流言诽语我决不容存在。”
手被紧握在一股灼热的力量中,舞弄潮并没有挣脱。只是静静看着于涯筱,为他这刻的告白和赤忱所诧异,但更是迷惑这些变化的原因。
“弄潮。你一定要知道,为了你我会不惜任何代价的。”把柔胰握紧手中摩擦在脸庞上,于涯筱真挚对上舞弄潮那明亮的眼睛发承诺。
心,有丝复杂,但更多的是讽刺。舞弄潮被于涯筱的话所沉默,但是也没有多久,他绽开了笑靥:“那么……就有劳于大人了。”反手挣开那掌握,纤细柔软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那张俊美的脸庞,舞弄潮从媚眸里泛起一丝冷笑。
浮悬在半空中那透明的身影,静静打量着两人亲昵的偎依,那双妖媚的眼染上了一种危险的寒霜。
如果说六王爷是个阴险的野心人物,那么眼前这个一身威严迫人气势的高大男人足以彰现了此人高傲嚣狂的内心世界,把所有企图和欲望毫不忌惮展示人前。临御微撅眉打量着这个站在巽帝面前没有一丝恭维敬畏的闳潇晟,从那带嘲弄的冷笑里感觉几分不舒服。
巽帝挥挥手意示临御等护卫退出殿门,临御没多想什么,只是与闳潇晟擦肩而过时发觉那双如鹰般的眼已经打量自己多时让临御浑身打了个不自在的冷颤。被一个大男人“火辣辣”注视的感觉还真是怪不爽的。
“护龙总司?”望着那挺拨伟岸的背影,闳潇晟喃喃着这个最近名声大噪的朝廷热门人物,感觉几分好笑。对上寒着一脸的巽帝道:“皇兄南陵遇刺,六弟甚是担忧啊。”那虚伪的语气更惹巽帝一阵不悦。
“六弟无须忧心,现在朕还活得好好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退下吧。”没好气回应闳潇晟,巽帝根本不想见到这号人物。
“皇上怎能对六弟如此冷淡?这次六弟进宫为的就是和皇上商讨峡山边关事宜。”无视巽帝的冷漠,闳潇晟点出主题:“釜军连犯我土,不知皇上是否已确定救援之事?”
微微犹豫沉默,巽帝回想舞弄潮的意思,最后还是认同割舍之意:“现时军备紧张,别宫和泠江工程人手紧急,峡山更是荒芜之地无须劳师动众。”淡淡几句引起闳潇晟一阵皱眉,暗嘲巽帝昏庸无能。
“那皇上不怕釜军炎氏嗤笑我大鄞无能?”
“胡说!我大鄞泱泱大国会让这些荒蛮夷族所嗤笑?待工程结束朕必举兵收复失土。”被惹恼的巽帝勃然大怒拍案责骂。
釜国炎景王怎能如此容你妄为?闳潇晟暗在心底冷嗤,但表面也并没有反抗巽帝的意思,鞠身回答:“那么六弟明白。”冷观事态的发展,他现在能做的仅是等待!等待偌大的王朝在无能昏君手中毁之一旦的时刻……
门外的气氛也不轻松,但临御推出御书殿门外,对上立于殿外那具冷然的身影时,心蓦然暗生一丝不安的想法。
不出二十五的年龄,但却拥有一副从容稳重的精明老练,冷毅的容貌说不是俊俏翩翩,却有说不出味道的英姿凛凛,那身逼人气势根本不能让人忽视。这小子是……拧起冷眉,凭着本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凡身份,临御可以打赌说这个少年就是小狐狸嘴里说的潜入皇宫的阀魔者。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想不到两人的目标都落在同一人……不,是同一妖物身上。一想到对方的目的,临御实在萌生相互鼓励一番的冲动。倘若对方是女生他必定冲上去给予勉励的拥抱趁机揩油一番……
可惜临御心中友好的想法却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曲卿越注视着理应站岗殿外的魁梧刚阳护卫慵懒神游得没有一丝为人护卫的德性。反倒一双闪着奇怪神色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害自己顿时一股毛骨悚然的不悦。
这奇怪的男人是什么人物?曲卿越实在有些迷茫皇宫里的世界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走吧。”悠闲走出殿门的闳潇晟带着曲卿越准备离开,却瞄到站在门外的临御一时顿了顿,一双深邃的眸子瞄了瞄这个让自己难以琢磨的男人,最后在嘴边划开了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这笑怪是阴险的。临御不由擦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些毛毛然的不爽。
“这个人是……”向闳潇晟打听这个怪护卫,曲卿越隐约感觉那人的不简单。
“皇上身边的护龙总司。”简单回答,闳潇晟并没有详细说明。反正都仅是棋子没有知道太多的必要。
“这男人不简单。”那挺拨高大的体魄虽说像蛮夫架势,但一双深邃眼神却隐约散发着一种致命危险让曲卿越不得不在意。
“别想太多了,这人与你的目标无关不值关注。”淡淡道,闳潇晟提醒曲卿越的行为,并不想曲卿越太过在意另一些秘密。
没有对闳潇晟的警告有什么回应,曲卿越当然明白自己跟随这个危险男人的目的,只是不过若是一种阻碍那就不是能撒手不顾的存在。他绝不允许这次的阀魔之行有任何的阻碍,包括眼前这个六王爷!
正值秋风萧索季节,与中秋佳节还差一些日子。自南陵狩猎场一劫沉寂多时的巽帝那即兴的兴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竟然不顾边疆战事紧张下令择日出游栖风谷。这不是一次小规模的游玩,栖风谷地置与羪都相隔千里之远的颐州一带。谷中布满一种奇异树木,每值中秋时令前后一个多月树叶因枯萎染色,奇特的是这种树叶却与枫叶不同,染上的颜色千奇百怪,形态各异。一时偌大优美的山谷仿如披上七彩云裳般霎是壮观,硬是让一关文人雅士流连其中或吟诗或作对。故有“天国七巧裳,颐州栖风谷”之美誉。
三日后的长途出游为在皇宫中如同嚼蜡的临御带来一线动力的生机。收拾好简便行装,察觉好像缺少了绝不能断粮的陈酿,临御开始犯嘀咕了。最近凌公公径顾为这次行程忙里忙外的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偷偷向自己奉送那些带劲的陈年贡酒了,这怎怪他不得不在意。回头想想,皇帝那老子好像并不喜欢那呛辣的味道一直把闲置于酒窖。作为皇帝身边的护卫,临御觉得自己有为伟大皇上解决不受欢迎物品的义务,想着也不由美滋滋地拎起酒壶往御用酒窖屁颠晃过去。
虽然一直很刻意和六王爷身边这新随从保持距离,但是不知是对方刻意还是冥冥中的冤家路窄,当舞弄潮带着渺丝由巽帝的炫华殿走出来经由幽静的御花园步回住处时却不期而遇瞄到站于自己途中的男子,心里咯噔一个不妙。
“舞大人。”原想只擦身而过却不料对方反而大方打招呼。舞弄潮微微停顿,由鼻子哼声算是对一个随从身份的回应,刚想继续迈步离去却让对方再次截住,这人分明没有让道的美德。
“大胆!小小随从还不让开?”身边的渺丝实在看不下去这男人的作为,站出来喝道。
没有对渺丝注视一眼,在曲卿越眼中只有一脸平静淡然的舞弄潮。他对上舞弄潮那双妖媚的眼眸,举起手中的黄色符纸冷哼疑问:“不知道舞大人见没见过这东西?”
瞄了瞄曲卿越手中的符咒,舞弄潮毫不在意回答:“焚庠堂的焚魔符,怎么?六王爷的随从对这些偏门东西有兴趣?”好吧,明人不说暗话,竟然明白对方的阀魔者身份他自然也懒得在人前装糊涂了。这男人分明冲着自己而来,这种形势是迟早都将会发生的。
“竟然你知道的,那么你应该明白我会怎么做。”泛起危险冰冷的眼眸,曲卿越手中的黄色符纸顿时焚烧起来。一种黄色的蕴光刹间包围了舞弄潮。
“公子小心。”渺丝一个箭步退开身前的舞弄潮一下子把原本缠绕在舞弄潮身上的黄光引焚在自己的身上。
指尖一个微动,渺丝身上的黄光霎时褪去,但被符咒剿虐过的渺丝已经不支体力只能跪坐地上喘息。
舞弄潮很轻易化解了焚魔符的力量,这让曲卿越有些意外,但是同时意外的还有舞弄潮。他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焚庠堂黄色焚魔符只需自己弹指既能攻克,那么临御的那种黄色符咒为何却能困制自己?再想想,临御那符咒并不是这种实物,而是依付在体内……
“果然不是简单的妖孽,这次我不会再轻敌。”再次掏出衣袖间的五张连环符纸,被眼前这强大妖物的力量所诧异的曲卿越明白刚才那试探的一招已经不足为这妖魔为惧了。瞬间点燃五张符咒让那强大的黄色光芒包围住舞弄潮,曲卿越欲想一招置对方于死地。
五张焚烧的符咒如五道强劲的枷锁狠狠缠绕在舞弄潮的身上,强劲的光芒在消耗着舞弄潮体内的妖力,让舞弄潮一时半刻挣扎不出其中的牵制。但是舞弄潮并没有乱了手脚,因为相比临御那可怕的力量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威胁。
“啧。”被黄光包围的舞弄潮由衷泛起一丝冷笑,还以为对方是个什么可怕对手,原来只是一不足为惧的小毛孩。微微释放体力妖力,在光芒枷锁中的舞弄潮渐渐扬起身后那三道白色的尾巴,金黄色的瞳仁流露一丝冷冷讽刺:“想不到堂堂焚庠堂的力量仅是如此而已。”
察觉五张符咒已经渐渐困制不住对方那汹涌的力量,曲卿越拧起冷眉,有些措异对方那身白色的变化,心暗叫不妙,赶紧再次施展力量,企图镇压对方那强大的气焰。
黄色与白色的光瞬时在偌大的御花园里酝酿了一种微异而强大的抵抗气息,让正好晃荡此地的某人心神一震,提起硕果满满的酒壶毫不迟疑地往那散发危险的源头飞奔而去,直到映在眼帘里那相互抵御的两具身影。顺势打开酒壶,把高度酒精撒在两种危险光芒中,举手引起一黄色火焰顺着酒精燃烧在两个气焰之中,顿时宛如一被热量所绷胀的气体达到了至高点怦然炸开。
“啊。”舞弄潮和曲卿越都让这种强大力量所弹开数米远,同时伤痕累累地伏在地上。
“公子。”渺丝往受伤的舞弄潮飞奔而去,紧张扶起地上的白色身影心疼地看着主人身上脸上多道伤痕。
“啧!你们也太大胆了吧,竟然在这种地方开战?”拾地上那空荡荡的酒壶,临御简直像心脏被拧下来一样痛苦不堪。他的酒啊,他花了白花花的银两打通酒窖的侍卫好不容易才弄得的美酒啊,就这么牺牲在这场战争中……
“你……”抚着身上被热浪弹伤的伤口,曲卿越万万没想到这个古怪侍卫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略为惊诧望着一脸悲哀痛苦的临御。
“我什么?小子!你太不公平了,这小狐狸给你弄死了你赔我三年陈酿老酒和绝色名妓吗?”恨不得要这小子赔偿今天这重大损失,临御凶狠兼没好气地瞪着曲卿越,直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冒火。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竟然袭击他的小狐狸,要害他努力这些日子颗粒无收吗?
对临御这番责备一时没有思维的曲卿越实在是迷糊了,只有一边的舞弄潮在渺丝的怀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哼,你偌是阀魔者就不应该任由此妖孽妖言惑众。”站起来,曲卿越越是察觉到体内的伤势就越是感觉到对方的实力程度,也更是越让自己羞恼。这个人的力量绝对在自己之上,这怎么可能?
“要你小子管。”最不爽让人这番怪责,临御撇撇嘴不快道。小狐狸妖不妖言惑不惑众都与自己无关,只要保障他歼灭后能确保那些美好的报酬就足够了。他才懒得管大鄞王朝的未来呢,闲得无聊啊?
“哼,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眯起冷眼盯住临御好久,再扫了扫地上那两个妖物,曲卿越自知今天不宜恋战,冷冷遗下豪言抚着胸前的伤愤愤离去。
“真是倔犟的家伙。”对着那愤怒的背影苦笑道,临御把视线落在被热浪粉碎的黄色符纸,那分明就是焚庠堂威名远震的五环焚魔诀。那么也不难明白这小子在焚庠堂举足重轻的地位。
“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赔本大爷这酒。”肇事者在眼皮底下溜走一个,当临御回神时只能逮到另一肇事者,相对,这个比较让自己头疼而已。
舞弄潮扬起笑容,没有生气也没有感激,幽幽收敛住身体的异样,当恢复往日的光鲜亮丽,才站起来朝临御哼出冷笑:“别傻了,我可没求你护龙总司大人救命啊?”意下之言别说是赔偿了,就连个谢谢临御都休想得到。
早知道就是这种结果,临御哀叹着自己的命运,直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所懊悔。
不理会临御可怜兮兮地揽着空酒壶暗自感伤,舞弄潮带着渺丝漾着一种诡秘的笑离开了御花园。
“公子……”仍频频回首身后那黯然惨淡的古怪男子,渺丝可是一肚子的疑问:“这个人……”
只是微笑没有回望,舞弄潮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