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若辉晨》枯藤昏鸦

1、第 1 章

　　在一个叫做颓废的小岛上，住着一个用消极生活的人。在他那堕落的小屋里，呈现出各种郁闷的氛围。每天，岛上除了阴雨飘飞就是黑夜漫长。他也就在雨天的时候钻进小屋里，借着无奈的镐头挖着一种可以发泄的洞。以后，也便习惯了这种枯燥的生活方式。甚至春天到了，他小屋外已经春暖花开、鸟语草芳都不知道。他以为世界总是黑暗的，所以在自己挖洞时至少还有挥动镐头上闪出的光芒……许久以后，当的挖的洞很长很深后，遇见了另一个人--她也在挖着洞。不同的是她将光明、美丽、欢乐引进了黑黑的洞。他看见了一束晨曦划进眼帘。再次回到小岛时，他发现雨天也是那么迷人。当阳光迈进时，天边有一道彩虹 —— 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好！扔了无奈，与她一同在清晨迎接曾经如同枯燥的朝阳与光华！
　　—— 枯藤昏鸦
　　2004年1月9日
　　“毕业了如果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我就找个有钱的老头嫁了！ ” 珠子在我床头坐着对正在抽着烟的我说。我吐着一个又一个由小变大、由浓变淡的烟圈。看着珠子认真的表情，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吸着烟，仿佛吸的不只是烟，还有生活。只是，生活的尼古丁更加无奈。珠子看我缄默，关上寝室的门，凑到我耳边轻轻问： “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狼毛、秋千和菜梗都不在。” 我抽完盒子里的最后一根烟。避开珠子，把小山般的烟头扔进了抽水马桶，嗅着浓烟味的空气，很舒服。然后躺在闲上，一动不动。

　　“喂，还当我存在吗？” 珠子像章鱼一样扒在我身上。

　　我并不想说话。仅仅不想而已，于是拔开难缠的手。

　　“鸦鸦，怎么了？” 珠子开始喘着气。

　　“等毕业了吧，还有几个月。如果你找了有钱的人，就不用找我了。如果没事，再做好吗？” 我知道再不说话，珠子会疯的。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正常的人。真好，我个人只能用鸡肋来形容。虽然：她一直算是我的女朋友。

　　“唉！好了，那陪我去逛逛街吧！老呆在这很闷的，都周末了。” 珠子换了口味。

　　“珠子，我烦着呢！明天吧。” 我不想动了，眼睛也闭着。珠子明白我，所以转过身。

　　在转身的瞬间，还用白眼狠狠地扎了我一下，然后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再轻轻地关上……我闭着双眼。但我可以想像她的表情和动作。

　　珠子是同届艺术系的，我与她在学生会同事过一年。我退出学生会时那一年，我们开始相处了。她是一个风流的人，凭着美貌与活泼。同寝室的狼毛和菜梗在我面前不只说过一次：如果有一天我对珠子不会，他们会叫一伙朋友，用五辆摩托将我五肢绑上，然后像商鞅一样被悬空肢解。我冷漠地一笑，心里却有些寒意。珠子也对我说，如果我抛弃了她，她会考虑我上铺的秋千。她说秋千是才子。狗屁，财子还差不多。***，秋千除了说一句 “ 除去巫山不是云 ” 外，一无所知。甚至跟他说欧阳修，他会说： “ 啥时让他来，俺非得让他陪俺喝上两杯。” 什么跟什么啊……和他在一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孔圣人。我想珠子可能在毕业后想嫁的人不是什么老头，可能是秋千吧……

　　我与珠子上过两次床。第一次在大三的情人节。那时，寝室空荡荡的，狼毛回九江了。

　　听说他老爹病了。菜梗去了网吧通宵。而秋千，听说去了发廊。妈的，后来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让他碰我下铺的床，嘿，我还真怕了！但就在那天晚上，我拥着珠子入眠。第二天，我手上沾着暗红的血迹，有四根手指是还掉下了血壳子。珠子笑着问我： “ 你是第一次吗？以后会不会对我好？ ” 我严肃地说我的第一次遇见了你的第一次，所以我必须对你好。说那话时，我有些心虚。但我绝对没有说假话，我还能清楚地记想起。2月15日上午，珠子把我的床单和被单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温柔地一笑： “ 忘了这一切吧，就算你记着，我一定会忘的。 ” 当时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第二次是在大四上学期，好像是圣诞节前两三天吧，下着雪。珠子说想再来一次，我说好。于是到学校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那次做了只不到半小时。珠子突然说要回寝室，说是得回去等她父亲的电话。我也就停了下来。后来，一直没碰过她。我们一直在理智面对彼此，或者说我一直在理智地面对她。对于她与别人的菲闻，我不介意。就像我不介意我的衣服借给别人穿一样……

　　我睁开眼，仍然烟雾弥漫，依旧不想动。说是离毕业还有好几个月。其实有很多人现在已经毕业了。比如菜梗，就去了他叔叔的公司，已经拿着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老子仍半死不活地吊在这里。每天抽烟、听歌、喝咖啡……

　　狼毛回来后打开窗户骂我慢性自杀，我仍一动不动，像头死猪！

　　秋千很少再回寝室。他老爸是某公司的董事长，这我知道。他--对于他我是没什么好感的，只是天天见过面。然后再见面时，能知道他是谁罢了！

　　高中我就沉溺在网络游戏中，到大二开始玩bbs。总觉得这样一种方式才是符合我现在这样一种身分。而且我瞧不起版主，说到这个词我就会联想起古代用鞭子狠狠抽着奴隶的监工。所以，我不屑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常常因言辞过于激烈而遭到处处禁止的不平待遇。其实，我一直在为普通人说话而已！

　　大三时进过一个叫 “ 血阳如潮 ” 的聊天室。记得第一次进就与版主话不投机。

　　“ 大家好！鸦鸦姗姗来迟！ ” 网络中我所有的名字都叫枯藤昏鸦。

　　“ 你也好，欢迎你进入血阳如潮，刚刚我们在讨论一个话题。希望你也加入好吗？ ” 一个叫心如纸的版主说道。我向来不喜欢这种人。所以，冷冷地不发话。等她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果然，她接着说： “ 这个话题是：你认为你希望自己是流星还是陨石？ ”

　　“不管流星还是陨石我都不介意，只要你停止这种幼稚而无聊的话题，我的生活，至少在网络的生活会现实舒畅一些！ ” 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我以为这种有很多爱情泡沫成分的话题没有必要讨论。我也在等着被这个叫心如纸水的版主驱逐出境，可我也不会在乎。真的，那一天，我进了十一个bbs，被第十二个人赶走也不会伤心的。那是我知道珠子第一次与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四学长闹菲闻。所以，那时我只能用思想和文字在网路上宣泄……然而，我并没有被赶走。孤零零地望着或喜或悲的人说着各式各样的话。我在发着呆，看着这个叫“ 心如纸水 ” 的人。她，不，或者说可能是 “ 他 ” 吧，应该是一个善良而又才花横溢的人。

　　心如纸水说： “ 流星是美丽而且可以令人永远怀念的。它用一瞬来给生命的记忆填进永恒，它划过天迹的同时也在人们心空划下了一道银白而深深的痕迹。我知道，喜欢轰轰烈烈的人，会将流星看作自己的吉祥物。这一点，与中国的昙花、日本的樱花是异曲同工。他们将爱情寄托于它们。在经过一次以后，更多则是感怀与思念。我不是很赞成这样，可是我也喜欢看流星。只是它们并不是我生命的驿站，我会选择陨石，在流星陨落后，未被燃烧殆尽的便落在寂静的空间里。用平淡的时间来充实，它曾是炙热地在夜空发过光。现在静静地呼吸清新与静谧，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意味，我欣赏平平淡淡的真…… ”

　　心如纸水说： “ 这个话题不幼稚，我只是把生活的枯燥美化了！ ”

　　心如纸水又说： “ 这个话题也不无聊，我只是将生命的严肃披上了华丽而浪漫的外衣罢了！ ”

　　心如纸水还悄悄地对我说： “ 你会选择后者，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可是你的生活看不见阳光！ ”

　　我顾影自怜望着这些刷屏式的文字，发现自己是这么不堪一击，是这么可卑可悲。但我知道，这是第一个让我有好感甚至感动的版主。

　　心如纸水悄悄地对我说： “ 沉默的男孩，是因为在女孩面前保持不必要的绅士风度呢？还是真的江郎才尽了？刚才的勇气与孤傲哪里去了？ ”

　　“对不起！” 天啊，还真是一个女孩。

　　“你很孤寂地生活着，对吗？从名字中我可以知道你还很忧郁！ ”

　　“如果失去了孤寂与忧郁，我会不知道怎么样来面对生活！ ” 我第一次有了知己的感觉。

　　“ 你在平静地生活，所以与孤寂、忧郁不会冲突！ ”

　　“ …… ”

　　“ 相对于平静，我们是相通的，所以我可以洞悉你的心！ ”

　　“ 谢谢！我赞同，而让我共鸣！ ”

　　“ 我不希望你改变什么，只是希望你在多一点的时间里带着微笑，好吗？这不会与你的生活现状有冲突，对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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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去过两三次她的聊天室，还知道她叫幽涵。

　　再后来，我忙着生活，与网络成了平行线。

　　毕业晚会上，大家都喝醉了。我跌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头脑一鼻空白。习惯地抽着烟，吐着属于自己的烟圈，眼睛仿佛不上自己的，不由自主地闭上。我却睡不着，耳朵灌进的是秋千狼吼一样的、难听而又近乎疯狂的嘶叫。我有种想吐的感觉。菜梗见我这样，扶我去卫生间，吐完后，感觉出奇地好！大脑清醒起来，我用水冲了一下脸，神采奕奕,于是健步回去。珠子搂着狼毛的脖子说晚上陪我睡觉。狼毛醉醺醺地说好好好。抬头正好看见我的目光，便下意识地推开珠子。我其实无所谓，真的。我并不爱珠子，在我们相处时也仅仅是喜欢罢了。现在，现在对我而言，应该算不讨厌吧！

　　十几个人丑态百出地发泄四年来的烦恼或不快。我坐在沙发上，只是静静地看，菜梗在我右边坐着。他明天还得去上班，所以很清醒。秋千 “ 砰 ” 地一声在我的左边跌下，打出几根烟。我们三个静静地抽着。我看看右边的菜梗，他的鼻孔在冒烟。这家伙！大一时被我们三个用烟呛得直流眼泪。他说抽二手烟比直接抽危害更大，所以，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坚持咳嗽加眼泪，直到抽得得心应手才罢休。在我们四人中，他算是我一个不错的哥们。至少在我生病的时候，会拿出几颗感冒药就着冷水灌进我嘴巴。我依然麻木地吸烟，吐烟圈。然后再吸，再吐……

　　秋千碰碰我的手，我头转向左边。他也平静下来了，而且目光中满是真诚，平缓地说： “ 咱们好好谈谈好吗？心平气的地谈谈！ ”

　　“ 嗯，说吧！ ” 我一直适合于平静的状态。

　　“ 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还有你的风格。 ” 他依然真诚。

　　“ 嗯， ” 我在想他主要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在等待。

　　“ 如果你一直能平静地生活，至少在你的生命里不会贫穷。 ”

　　“ 嗯。 ” 我不知道为什么秋千的话渐渐有些水准了。

　　“ …… ”

　　“ 好了，什么事，我想你可以说了。 ” 我讨厌他的不爽快。

　　“ 昨晚我与珠子在学校招待所…… ” 秋千愣了半天，还是说了。

　　我一愣，真的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引起我情绪的任何波动。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知道，我以前的想法得到了证实。这期间，我看了看仍在卖弄的珠子一眼。她仍缠在狼毛身边。做着暧昧的动作。我冷冷一笑。只是，我知道我失去了爱情的忠贞，是我自己对爱情不贞。我在浪费和消耗它。尽管我从来没有爱过，那生命里本该有的一点儿爱情已经在这三年腐烂、变质，成了一种无所谓的形式。再将头移回左边，秋千一直在注目我的表情。

　　“ 你爱她吗？ ” 我显得在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 我…… ” 秋千在犹豫着。

　　“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我喜欢人都能坦诚一点，特别共处一室有四年的你！”

　　“ 是的，我很爱她，真的…… ” 秋千在表白，或是请求。

　　“ 你想娶她，对吗？可是，她会嫁给你吗？ ” 我为他担心。

　　“ 这…… ”

　　“ 好了，我会祝福你们，好好待她！ ” 我的身心突然轻松起来！

　　起身端了两杯38°的白酒，我与秋千碰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相视一笑。我看见了他眸中的喜悦，夹杂着叹息、狂妄、失落与感怀。我们一饮而尽。秋千真的醉了，杯子摔碎在地上。然后倚着沙发打起呼噜，很祥和。我再次起身，向服务员要了一只梨，从中间一刀切开。拔开人群，走到还在大叫的珠子面前。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递上另一半，说：“梨解酒，你醉了，吃了它吧！吃完了，大家都轻松了，都清醒了！” 珠子愣了，狼毛也呆了。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珠子抱着我大哭起来，我想起了我们一起的情人节和圣诞节……哭完后，她把半边梨吃了，然后深深地吻了我的唇。这是我第一次被她吻。突然，想起珠子在洗床单时说：“忘了这一切吧，你不忘，我一定会忘的！”我不知道她忘了没有，反正我没忘。可是我们真的结束了，在这样两半梨和一个吻后！

　　转身，看见沙发上秋千和菜梗相拥而眠。菜梗手里还紧紧握着小半瓶白酒，他们都睡得很恬然。我不知道菜梗是否听见了我与秋千的对话，我只担心，明天菜梗可能上不了班了！我头怎么也昏了？我难道真的醉了吗……

　　我与狼毛进了同一家报社，我每天只需要进网站发布一些文章就行了，所以我又可以成天泡在网络里了。只是，有一点儿不知然。阔别网络这么久，突然再相遇，有一种茫然，是那种无所事事的茫然。

　　过了半个月，狼毛进调到了报社的县分社当社长助理。可能他送的三万块钱人民币起了效果吧。我为了饯行时，他说： “ 你甭脑筋不开窍啊。现在哪都兴这个！ ” 我心里瞧不起他，真的。可嘴里却说是是是。他说珠子玩弄他的感情。连吻都没有吻，就飞到秋千身边去了。我默然，劝他想开点。他竟流着泪说他爱珠子，如果不是因为我。至少在学校时她会成为他的女朋友的。我无言……清醒的狼毛这话这表情，我不敢再说什么了……唉！

　　在报社我分了一间房子，里面有一台可以上宽带的电脑、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把沾着厚厚灰尘的木吉它。打开电脑，我突然想起了 “ 血阳如潮 ” 和里面的心如纸水。不知道几百天后，你们还在呢？凭着记忆输入网址。果然，我看见了熟悉的界面。

　　“ 大家好！鸦鸦姗姗来迟！ ” 我用着曾经的开场白。

　　“ 嗨！原来你也在这里？ ” 心如纸水像从前一样热情。

　　“ 是啊，你的陨石生活还好吗？ ”

　　“ 还行，只是一直在等待。 ”

　　“ 在等待什么？流星吗？ ”

　　“ 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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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 心如纸水似乎很伤心。

　　“ 因为我的陨石失去了回忆时的美丽。 ”

　　“ 现在看到你，等了一个世纪也值得！ ”

　　“ 对不起，我一直在自私的生活着。 ”

　　“ 还会来吗？在你不能回忆的时候。 ”

　　“ 会的，你就是我的曾经和美丽！ ” 我有点不平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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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线，关了灯。躺在床上，睁着眼。夜里得让人思念月亮，第一次不能入眠，因为幽涵！

　　我想像幽涵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一头飘逸光泽的长发，一张温柔的脸。还有，一双漂亮的手和一颗善良的心来思想那些美丽的文字。自从珠子走了以后，我会整天整天地写日记、上网。最主要能见到幽涵的文字。其实我并不想看见幽涵现实中的样子，我知道网络只是完美生活的一种方式。这样一种方式是十分值得用时间与心灵来保证它的神秘与迷人。所以，我可以坦然地告诉她自己的生活与琐碎的心情。只是一直没有进一步提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