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悍手札之18世纪》大仪虫

23、闼然风骇怒司情（九）

　　隐在他身后的张之景，小心翼翼走向我，双手托住一盏药，高举额前跪呈我："公主，请用。"
　　我傲然接过，一饮而尽。
　　转身回到事先准备好的产床躺下，闭眼静待阵痛临盆。一个时辰后，我忽然对窗外喊："送些吃食来!"
　　张之景忙应声道：“公主稍候，齐嫂正在备膳。”
　　未几齐嫂红着眼眶入得室来，我看她端上了按备产食谱制的三种精致菜点，低声询问：‘’小怜他们可有事”“公主勿忧，小怜已经睡了。二福被唤醒做了菜，就跟一贵他们仨一起禁足在了书房。"
　　还好他没赶尽杀绝。我轻叹口气，又问：“服催产药对宝宝们影响大么”齐嫂认真答道：“以奴婢经历，没有大碍，双胎早产是常有之事。"
　　“齐嫂，你陪着我吧。”我心下起了微微惧意，到底担心鬼门关似的古代生产条件。
　　整夜不敢深眠，凌晨时渐渐阵痛，额间不断渗汗，羊水也破了。齐嫂把我的进展不断报与窗外，我则咬牙不愿吭声。含在口中的棉布几乎被我咬穿。好想就此晕厥，脑子却越发清醒：太痛了，老子不愿生了!
　　我双手紧拽垂下的两道白绫，以摧枯拉朽之势，终于逼出了第一个孩儿，大宝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令我精神大振。居然问出了声"女宝吗"，耳中传来张之景的声音"是个小阿哥。"，妈的，我还要努力生妹妹啊，心念恨恨地闪过。
　　疼痛依然未减轻，感觉过去了漫长的一生，体下泠泠的血水不断溢出。晕过去前，耳边传来模糊的议论"头大，推不动"，我拼命喊出："用剪，用钳!"便失去了知觉。
　　悠悠醒转之时，眼帘中却是冤家。他酷着神情，端得高高的，令我揣不到他的心情，又或者我压根儿不在乎他有什么样的心情吧。
　　“孩子们呢，总得让我看一看吧。"我一字一句地顿出。"丫头，你倒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胆色。我总是低估了你。说吧，你与郑氏有何干系，我要你的真言。"
　　我愤然："你既已找来，我愿赌服输，不必多说。"
　　胤禛双目迸火，如激光两道瞬间灼烧掉我的悍心，任他一番风刀霜剑的言辞诛心：“贱女人，你有泼天之胆倾国却不敢要爷奉上：你再三负了爷的情份：如今你备得好棋，弄得那西洋医技物事并训得人手救了你一命，尽可奔出王土恣意狂悖过活，享受我大清帝国和硕公主的尊荣。然天意弄人，早产的双胎皆因体弱而殇，爷再无可能为你的混血强健说障了耳目!"
　　心慢慢地滴血，泪却紧紧地压回了眸中。我坚决不能示弱，缓缓闭上眼，如此也罢。山高水长，四海纵横，萧郎从此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