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靡殇》我叫暮九

2、02神女驾到

　　众仙都知道，仙界第一八卦王非上升星君莫属。
　　诚然他口中的八卦大多从司命星君那里听来，但司命星君自从奉龙岷真神钦点收留神女月落以后，司命星君便成了一个闷葫芦，再不散播八卦。但上升星君同司命星君素来交好，偶尔还是能打听到一些奇闻异事。

　　据上升星君所言，神女月落是逆天降世，若想位列真神，必须要立一功，度两劫。因着如此，龙岷真神便亲自为月落编撰了两世情劫。
　　上仙陌溪言，正是月落在凡世两世的情劫对象。

　　诚然月落两世都爱陌溪言爱的死去活来，奈何两世到最后陌溪言都没有选择她，且，都选择了太白掌门无极的堂妹。
　　可见，那二人才是真爱。

　　龙岷真神什么都好，唯独这文笔不大好。加之由他编撰的两世情劫大抵只图一个快字，为的是能让他唯一的闺女早日位列真神。不料快是快了不少，但其间的披露却也委实不少。

　　话说当年月落到凡世历劫，天宫太子虞度也方好到凡世历劫，原本安排在他俩身上的情劫，却莫名其妙转到了陌溪言身上。饶是月落同陌溪言也未功德圆满，但至少轰轰烈烈爱过一场。

　　反观天宫太子虞度，情劫对象同别人跑了，他这情劫厉得纯属剃头挑子一头热，着实又热又伤情了许多年。
　　天宫太子虞度一度被誉为四海八荒第一悲摧郎，他可谓是龙岷真神创作生涯中的第一大败笔。

　　不过后来龙岷真神的一道禁令，将月落历劫、太子虞度历劫以及上仙陌溪言的传闻一并压了下来，至此也没人敢在明面上提及此事。

　　私下里有关那位上仙的传闻有两个版本：一版本说，那位上仙不知怎的伤了仙脉，虽同太白掌门无极的堂妹结了连理，但病病殃殃的再成不了气候，不然神界开启了这么些年，他一早该飞升天宫了；
　　二版本说，上仙陌溪言因将月落伤情至深，早已被龙岷真神秘密处决了。

　　一时间，扶桑树荫儿里只听得到或啧啧称奇或唏嘘扼腕的声音。

　　两道身形不紧不慢不声不响自扶桑树旁的假山石后走过。
　　行至宴席近处后，其中一位轻摇羽扇的翩翩公子道：“白驹过隙，一转眼这么些年又过去了，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人提及你当年的风流往事。”

　　另一公子着一袭幽蓝色裾袍，莹白如玉的脸上，两条黛色弦月眉，一双饱满杏仁眼，提拔的鼻子大小适中，淡绯色的柔唇不薄不厚。

　　“陈年往事了。”沉沉的嗓音。
　　“你就没想过，若是她记起来了你要如何应对？”
　　幽蓝色身形顿了顿，一瞬后轻撩衣摆落座：“哄哄她便是。”

　　.
　　月落到达寿星台的时候，众仙僚已按照品阶七七八八坐了一片。见她和白啓前来又纷纷起身行礼拜见。

　　月落虽贵为嫡神女，但她的修为却不甚高。原是她在凡世历劫耗尽了修为，眼下这个神君的位份还是近几千年努力修来的。
　　因着如此，仙僚只能感受到她神君的位份，而不是她神女的身份。倘若无人引荐或是小叔不在身边，大多仙僚自是不认得她，今儿个倒算借了她小叔的光，得了个众仙膜拜的机会。

　　至于月落为何会在凡世耗尽修为，她完全记不得了。还是后来从她小叔那里探了个一二。
　　她小叔是这样说的：“你在凡世第一世时被一个仙人救了，而后为了报答他，你又在他落难是救了他一命。”

　　饶是小叔这样说，她还是想不通救一个仙需要耗损她毕生修为吗？
　　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确然是她一贯的作风。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这幅胸怀气度竟能一丝不差的传承到转了世的凡人身上，且，凡人之躯的她还将她一直渴望表现却从未找到机会表现的胸怀气度表现到了极致。

　　可见一个人的秉性是不会随时间空间的改变而改变的。
　　凡世的她，是个女中豪杰，没有丢了她神女的脸，她很满意。

　　只是不消片刻，她又觉得自己仿佛漏掉了什么，抵着眉梢思忖了片刻，疑惑道：“凡人之躯的我，怎会有仙力？”

　　她看到小叔抽了抽嘴角，神色似乎有些纠结。
　　想到小叔是她唯一能请教的人，虽可信度不高，但确然是唯一最了解她的人了。

　　于是她耐心地由得小叔纠结了半晌，听他说道：“你当初下到凡世时不是带着月阴之气一起去的吗？当时你父神将你的仙力和月阴之气一并封了，你到凡世是历劫，倘若一并把功给立了岂不更好，”又纠结了几许，"后来解开你身上月阴之气的封印时不小心把仙力的封印也一并解除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叔这样说，她倒是认为有些说得通。父神做事讲求简单麻利快，一边历劫一边立功，确然是她父神的做派。
　　她觉得，小叔这次说的是实话，她信了。

　　只不过“然后”后面并不是没有然后。
　　她晋位真神，要立一功度两劫。诚然这些她都挨过来了，却因第一世时耗尽了修为，并未顺利晋位。

　　不过对于名利虚荣她一向不甚在意。倘若不是她父神一心盼着她早日晋位真神，她宁愿慢慢修炼。逍遥惬意的日子，才是她一生所盼。

　　寿宴开始。丝竹声起，寿星台上，舞姬翩然起舞。
　　月落对歌舞不甚感兴趣，没费神欣赏，只不过眼风随意那么一扫，还是注意到了舞姬中有两名由为出挑，似乎其中的一位，还有点眼熟。

　　正当她勉力回忆时，听得小叔一语道破天机：“瞧见那一黄一白两道身影了吗？”咂咂嘴，“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差点没认出来。”对上月落疑问的神色，掩嘴解释道，“白的是灵族重名鸟一族的二公主妘絮，黄的是帝后表亲哥哥家的独女弗洛。”疑惑道，“你以前在天宫应该认识的，你们不一起上课吗？”顿了顿，鄙夷道，“你看看人家舞的这日月同辉，辉的真真晃眼，再看看你，整日就知道编纂命格子。”长叹一声，感慨道，“你家的血脉里唯独没有写作的造诣，你父神如此，你亦如此，你何苦自己跟自己较劲，非要走什么创作生涯？”语重心长道，“你才不过一万岁，还是个小丫头，整日把自己弄得这么深沉老成作甚？”揭了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幽怨道，“若你父神还在，见我把你调教成了这幅德行，非撕碎了我不可。”

　　见白啓一口气说了这么久，月落十分体贴地为他倒了杯茶，示意他润润喉咙，又用他的袖子擦了擦满是橙子水的手，方开口：“小叔叔，我那日无意间翻了一本命簿子，是一位纳了十七房小妾的王爷的传奇一生，只是这笔迹着实不像我宫里的人，我记得姑姑辨别字迹的本事一绝，正打算那日让她帮忙鉴别鉴别……”

　　白啓那方啪的一声，茶杯落在了地上。
　　抽搐着唇角看了她半刻，而后攒出一个堪比菊花的凌乱笑脸：“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是挺有创作天赋的，大约是传承了你娘亲精通文墨的天赋。”

　　“小叔叔说的是把我孵出来的壳子？”
　　“……”

　　月落没有娘亲，孕育她的，是一块她老爹花费了万年时间炼化出来的蛋，也就是被她称之为壳子的东西。
　　月落将注意力放在妘絮和弗洛身上，没再理会白啓有些蹩脚的圆场。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妘絮和弗洛不还是死对头才是吗？
　　死对头的二人今日一同献舞，且献得还是同一支舞，这到底唱的哪出？

　　月落不禁咂舌，真真是白云苍狗啊，她错过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委实费解至极。

　　诚然她同妘絮没甚交情，但当初父神把她寄养在天宫的那一千多年里，她同弗洛倒是有些接触。
　　月落依稀记得当初弗洛说过，她同妘絮的关系堪比周瑜与诸葛孔明。

　　当然了，弗洛自认为在她与妘絮的较量中，她显然是诸葛，而妘絮是周瑜，要揭泪长叹既生瑜何生亮的也是妘絮。
　　然女诸葛与女周瑜比的不是脑子而是长相。

　　诚然月落一直未觉得他二人有多么的倾国倾城，但也不好说些打击的话，便耐心听了不少日弗洛的絮叨。

　　据弗洛所言，妘絮思慕她的太子哥哥很多年，因嫉妒她日日能陪伴太子哥哥身边，对她怀恨在心，四下散播她的谣言。
　　月落好奇心重，忍不住问了问弗洛，妘絮到底散播了她什么谣言。

　　弗洛哼哼唧唧纠结了半晌，脸又红了半晌，方才说道：“妘絮到处说我思慕灵族太子白夜，哼，她就是嫉妒我比她长得美。”

　　那时的月落少不更事，并不晓得弗洛口中灵族太子白夜是谁家的那小谁。她对白夜的初初了解，还是后来到魔族开辟另一片小天地时，从她儿时好友重浣，也就是今日的魔族帝君重浣那里听来的。

　　彼时的月落并不晓得重浣同白夜有什么过节，诚然她现在也不晓得。只记得重浣同她没少说白夜的坏话，将白夜的形象秉性刻画得十分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