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0.【千变万化 - 千変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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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み*。」
赤发少年抬手放下最后一块五边形棋驹时面无波澜的说道，他额前的发丝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可看向对面人的那双眸子却十分明亮，瞳仁里映出了头顶上方水晶吊灯照过来的光芒，像是镜面一般，让人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正置于一片赤色之中。
「……哼。」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似乎是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他瞥了一眼两人之间的棋盘，最后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镜架，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再来一盘！」
而对面的赤司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他不慌不忙的把棋子一一摆回原位，眼神里却有几分似笑非笑：「还是下次吧，绿间你的心境已经乱了，再下也没意义了。」
——言下之意就是：结果只有输的可能性……吗。
绿发少年往常镇定自若的脸上意外地浮现出不甘心的神色，实际上，他和赤司下将棋时从未赢过这一点让他十分在意，最初认为是运势的问题，甚至也抽空研究过自己与赤司的相性问题，然而在各种情况下经历了不同程度的败局后，即使深信『尽人事以待天命』的绿间也不得不承认：赤司和他之间，于将棋而言……是纯粹的实力差距。
换句话说，无论他如何利用晨间占卜来提升自己的运势，对上了赤司，就必然水逆*。
绿间看着面前赤发少年端坐着收拾各个棋驹*的模样，心头浮出的那份不服气却慢慢被其他情绪所代替了——
作为在篮球队中最为清楚赤司脾性和能力的人，他们因为有着同样严谨的行事风格所以走得近一些，时常会一起讨论有关于篮球队人员和比赛的部署事项，极为偶尔的情况下，也会下棋时闲聊，关系比起他人算是融洽，这一点从只有他能直接从赤司处得知佐藤葉来自京都这件事得到证实。总而言之，对于性格有些别扭，甚至被黄濑等人戏称为『傲娇』的他来说，赤司是一个十分适宜相处的人。
——因此，就个人而言，绿间是十分欣赏赤司这个人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对他怀着一种微妙的敬佩，为其实力，也为其心性。
但只有在两人下棋时，绿间会不由自主地对面前的人产生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和『敬畏心理』是差不多的：身为同龄人的赤司，无论是先手抑或后备，从进攻到防守，在局势的观察和预测方面简直是碾压对手一般的实力，其中凸显出来的布局思路和执行力就更加令人发指了，实力远超同龄人的同时，心性成熟到部分成年人都无法相比。
当然，绿间算得上是少数知道赤司家庭背景的人之一，可即使清楚前提条件，但『近距离接触』后感受到的结果就是另一码事了。虽然正因他亲身体验过被赤司轻松预测和掌控的感觉，绿间才会成为学校里第一个察觉赤司另一面的人。
好似整个人的气场骤然间彻底改变了一般。
——不，也许并不是气场那么模糊的东西，更像是……一个完全异于赤司常态的『陌生人』。
而且，这种变化最容易被执棋时的赤司凸显出来，两人在棋盘上鏖战时对方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以至于绿间他总觉得那时的『赤司征十郎』浑身透着一股完全陌生的气息——无论是气场和气质，还是神态和语气都会兀然间出现之前从未见过的巨大反差——以往的谦虚有礼和冷静自持全部都化作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放到了显微镜下一般彻底剖析的感觉，那种被轻易看透的感觉轻易地便让绿间产生了『畏惧』的心态。
上一秒转头却看到了友人朝自己自然的颔首，下一秒还有种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越是感到畏惧，就越想要打败对方一次，也好让对方尝尝所谓的『败北』。
但真正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部分并不是那改头换面的『第二人』，而是赤司能迅速而自然的切换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件事。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够用语言来形容和解释的范畴了，而最不妙的是，刚才他又再次产生了那种浑身鸡皮疙瘩的感觉了，这也是为什么到最后被将死时他还在出神的原因。
绿间慢慢收回自己放在棋盘上的视线，转头间就看到了旁边一直在观战的长发女生，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整个过程像是空气一般毫无声响，少女嘴角带笑，浅褐色的眼底却一片风轻云淡，似乎对于刚才他和赤司『厮杀』的结果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这让绿间骤然想起他曾经和赤司闲聊时提起女生的场景，刚刚好就在那天雨水弥漫的午后，他满脑子都被塞满了有关『射手座和水象星座会擦出不一样火花』的占卜，也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赤司一人执伞走进雨幕中的背影。下午他忍不住在下棋闲暇时旁侧敲击的询问赤司，结果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比起最初他告诉自己佐藤葉来自京都时的模样，赤发少年一只腿曲起坐在活动室的棋盘前，手上把玩着一只金将棋驹*，他往常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难得地带了几分笑，弧度很浅，笑意却很深。
『佐藤桑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寄住在我家而已。』
他的话音很轻语速很慢，口吻却有些暧昧了起来。
『不过……意外地是个很难看懂的人呢。』
说着，少年突然把一直捏在指间的五边形棋驹放在了棋盘上，一双赤眸轻眯着，神色难辨，手间的力道却无比笃定。
——绿间很清楚，那代表着赤司对某件事或某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上一次赤司有这样的反应是今年开学时，而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次在篮球馆遇到了黑子。显而易见的是，对方对黑子的兴趣点十分清晰，可对于佐藤葉这个女生，到底又如何呢？绿间正随着思绪有着出神时，就听到赤司转头对那位一直十分安静的少女开口了：「佐藤桑要来一局吗？」
「嗯？」对方好像有些出神，她看向赤司后就微微笑了起来，「抱歉，没想到赤司君的另一个爱好是下棋，我有点出神。」
「没关系。」赤司顿了一下，「我喜欢下棋让佐藤桑很惊讶吗？」
「没有，」女生浅褐色的眼眸十分澄澈，她朝绿间的方向看了过来，「我只是对两位的棋艺感到钦佩而已。」
「承蒙夸奖，那么……佐藤同学要和赤司下一盘吗？」绿间说着就站起来给女生让开了位置，坐到了另一侧。
「这个可能有点勉强呀，」女生落座后看向棋盒时有几分无奈，「我小时候是学过将棋，但是学的是大将棋*，比起熟悉的国际象棋来说，我将棋的水准可能并不会让赤司君感到尽兴呢。」
虽然语气听上去是无奈的口吻，但实际表达出来的意思则是一种变相宣战。
——看来是对自己的棋艺技巧十分有信心。
绿间暗自打量着两个人的表情，赤司在听到女生的话后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站起身赤司站起身，将收好的棋盒放到了一旁，然后把书架上的国际象棋端到了两人中间：「没关系，我们换成国际象棋就可以了。」
说完后，赤司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女生，她面容间依旧是浅浅的笑意，似乎对于更改棋种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最后她垂眸看向黑白相错的棋盘，伸手摸了摸朝她这边的白棋，轻声道：「赤司君这套棋子十分漂亮呢……我们白先黑后*吧？」
赤司点点头，然后拿出了计时器，看向女生的红眸十分明亮，表情似乎也有些许深意，语气却如往常一般淡然——
「请多指教，佐藤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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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TДT)/我今天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怎么？你总算发现了自己真实的性取向了吗？】
〖……(╯°口°)╯(┴—┴才不是！我们现在在小赤司家补习啦！〗
【和五彩战队吗？加油呀，一屋不容二傻，你和青峰至少其中一个要摆脱『傻狍子』这个尊贵的头衔吧？】
黄濑看着自己推特私信回复里端端正正的『傻狍子』三个中国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想要抬起头去问坐在房间另一头的佐藤葉是什么意思，因为对方似乎用中国语和白欣交流时没有多少障碍，结果黄濑才抬起头，落入眼帘的就是佐藤葉坐在赤司和绿间那边的侧影，对方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仔细的看着赤司和绿间的棋局，三人所在的那个角落安静的出奇。
——大概，他现在要是敢过去，赤司就敢让他下楼跑圈吧。
黄濑放弃了去询问佐藤葉的选项后，倒是低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书桌，杂乱的书本和各种记号笔被堆砌在上面，不少是绿间和桃井整理好的笔记，以及黑子的国文小测试卷也在上面，可黄濑显然对那些都熟视无睹，他的注意力此刻被拉到了除了补习以外的地方。
目前他还忙着给自己打掩护，要是被一旁在和青峰解释公式的桃井发现他偷懒，估计还是要被狠狠说一顿的。
黄濑刻意地把自己宽大的手掌盖在桌面上，而手掌之下就是一片白光的手机触屏，而手机之下则是那本已经被桃井划出习题的数学书。少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装出一副在头疼习题的表情，实际上却是悄悄的在看被自己藏得严丝合缝的手机，他盯着白欣的回复纠结了几秒后，最终还是默默地动手回复了起来。
〖傻狍子是什么啦……小白你搞错重点了！！！ヽ(`Д)关键是我们现在！！！在小赤司家！！！〗
【赤司家高端大气上档次你羡慕嫉妒恨了？】
〖不是这个！！！(╯°口°)╯(┴—┴〗
【那就是你和青峰终于在赤司的撮合下互♂诉♂衷♂肠了？】
〖……♂这个什么意思？(｀·ω·)〗
【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你绝对猜不到！〗
男生修长的手指飞速的在屏幕上轻点，几乎是眨眼间就将信息发送成功，他满怀期待的盯着聊天记录，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白欣的回复：【……少打点感叹号和颜表情，否则我总感觉在和一个软妹子说话。】
〖我不介意呀(··)〗他悄悄用一只手遮住屏幕，一只手单手敲击着。
【我介意，你这么软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壮汉。而且，身为一个具有职业操守的大众牛郎，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对我们广大女性有点责任感吗？工作什么的！要对自己的前途有点认知和追求呀！】
——都说了不是牛郎濑了！！！
黄濑的胸口再次出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一口老血冲到喉头又被硬生生咽下去了，好在他最近神经已经在无数次摧残中被锻炼得越来越□□了，于是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种让人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苦逼感觉，然后认命一般打字：
〖……哦，对不起啊。〗
【算了，我也懒得在意这些细节了，说吧，到底怎么了你会哭爹喊娘的来找我？被人推到了吗？心动得噗通噗通要炸天了吗？】
——……不……宝宝委屈，宝宝难过，宝宝心里苦啊……
黄发少年再次忍住了自己吐血的冲动，看着又一个出现的中国语『哭爹喊娘』，已经完全放弃了理智地和白欣对话这种天方夜谭，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要藏好手机的计划，两只手都抓住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大段回复：〖小白别闹了！！！我说真的！！我们真的在小赤司家！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的，但是因为下雨加上要闭校我们就提前去了，结果——我们遇到了小佐藤！她真的住在小赤司家！〗
【……好失望，以上这些内容的惊讶点在哪？不是早都知道了吗？】
〖你听我说！到这边的时候，小赤司原本还在课外学习，于是小赤司家的管家就代为安排我们了，就在我们正在要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小佐藤就出现了！穿着家居服超级自然地出现了呀！〗现在的黄濑才总算是把自己刚才一直强憋住的情绪释放了出来，他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速度越来越快。
【就是说你们总算证实了他们同居？这不是什么大秘密呀。】
黄濑几乎是以秒回的速度开始打字，他并没有注意到由于自己的动作过大，已经吸引了一侧的桃井，对方正从青峰旁站起朝他走来：〖还有呢！之后小佐藤代替小赤司和我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大家就一起去书房补课了，而我自告奋勇去帮管家先生收拾茶杯和碟子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挺机智的呀！说吧！朕的大手已经饥渴难耐了！】
看着让他再次傻眼的回复，黄濑很快放弃了纠结的想法，转而迅速的回复白欣：
〖我帮忙收拾茶具送到厨房时悄悄问了管家先生一个问题，就想知道小赤司到底和小佐藤什么关系，而且为什么会住在一起之类的。结果青木管家他说……〗
少年顿了顿，最后还是毫不犹豫的片假名和平假名拼出了结尾——
〖……他说小佐藤是赤司家潜在联姻对象！！！！！！！！！！〗
「什么？！」
桃井的声音在安静的补习环境中骤然响起，黄濑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了对方艳粉色的双眸盯住他的手机屏幕，脸上出现了石化般的表情，最后在他努力比出禁声的手势后，粉发少女才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同时抬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再多发出一个声响。
而书房另一侧的赤司三人都在这个时候转头看了过来，包括坐在他们后面的紫原和黑子也相继回过头。黄濑连忙掩饰道：「……呃、呃……小桃、桃井不要那么惊讶嘛！我……我就是做错了一个题啊。」
桃井死死地盯着他放在桌面上遮住的手机，最后才勉强假笑着说道：「呵呵呵呵……小黄你这个都、都不会，我觉得太不应该了嘛……」
黄濑只觉得他此刻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
*备注：
诘み：既将死，中国象棋中的『将军』的意思。
水逆：占星学中指水星逆行带来的诸事不顺。
棋驹：在日本将棋中指的是棋子。
金将：将棋其中一种棋驹，属于进攻和防守都可以的平衡类。
大将棋：一种比起其他古将棋来说，棋盘要大得多的类型。
白先黑后：国际象棋比赛中永远是白棋先行的习惯语。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0.【千变万化 - 千変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