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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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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董鄂氏恭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宛如淡然的跪在坤宁宫中央,向着坐在正中间穿着大红宫装的娜木钟恭敬的行礼道。
把玩着指甲套,娜木钟连头都没有抬,“贤妃娘娘真是忙啊,每日来我坤宁宫请安都是最后一个,真是让我们好等啊。”
“贤妃娘娘每天都要侍寝,自然比我们来得晚一些了。”一旁的淑妃讽刺道。
一个月,皇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歇在了承乾宫,这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情,几个位份低的嫔妃也被翻过几次牌子,但是五宫蒙古后妃却是一次都没有过,这让从蒙古过来的淑妃很是不忿,如今对着皇后,她自然要念叨几句,好挑起皇后对董鄂妃的怨气。
果真,听了淑妃的话,娜木钟皱眉了,装作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碗,却在接近嘴边的时候将杯子扔了出去,直直摔在跪在下方的宛如的腿边,乳白色的奶茶溅了宛如一身。
宛如就那么跪着,面对砸过来杯子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自从自己进宫以来,每日来坤宁宫请安必定会被泼点水或是多跪一会儿,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唉,这不常运动就是不行,看看,连个杯子都端不住了。”对着摔在地上的茶杯,娜木钟摇着头说着。
“皇后娘娘,要是没事您就跟我们去御花园溜达溜达,多看看御花园的景儿,也比看着不顺眼的人怄气强啊。”淑妃笑着对娜木钟说道,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跪在地上的宛如,心里一阵阵的痛快。
娜木钟在榻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还是淑妃懂事,不过啊,这御花园啊,本宫就不去了。”
说完,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让一众嫔妃们有些不解,“贤妃娘娘进宫许久了,怕是还有好些个人没有拜访过吧,今儿本宫就带你去见见贵太妃吧。”
一句话,让下面众人都起了自己的心思。淑妃心里想着,这皇后果真厉害,每日的泼茶罚跪顶多也就是身上受点苦头,可是去见贵太妃,那就不一样了。
“皇后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后宫事物这么繁忙还想着带着贤妃娘娘拜访太妃,这殊荣连我们都没有呢。”淑妃嘴上说着,却是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宛如,这份殊荣,也只有她董鄂氏才能有。
听了淑妃的话娜木钟微微皱眉,宅心仁厚?这淑妃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在变相的笑话自己和宛如呢吧。
心里想着,却还是笑着对着淑妃说:“你们几位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哪里还用我带着去拜访谁,贤妃娘娘进宫不久,我这做皇后的,总得担起自己的责任不是?贤妃娘娘,你说呢?”说到最后,却是问依旧跪在地上的宛如。
从娜木钟说去见贵太妃开始,宛如的心就不在平静了,博果尔的死,是自己心底深处无法诉说的愧疚,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才能一遍一遍的对着那个已经逝去的人说着对不起,如今,要去见贵太妃,宛如的心里是有些惧怕的。
可是对着娜木钟的问话,宛如还是收起自己复杂的心绪,“奴才进宫以来,全凭皇后娘娘的照料,皇后娘娘的恩情,奴才不敢忘怀。”说完,还恭恭敬敬的对着上首的娜木钟磕了一个头。
“博果尔,博果尔,孩子,孩子你在哪里啊?”幽暗房间内,贵太妃拿着一张符咒拍在窗户上,“别,别抓我的博果尔。”
好好的一处宫殿,如今变得恐怖阴森,四面的墙上都贴着各种各种的符纸,贵太妃就在屋内四处走动着,目光呆滞,嘴里却不停的大喊着:“博果尔,孩子,孩子你在哪里?”
接着,就看到贵太妃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走到桌边,轻轻的抱起一个枕头,将脸贴在枕头上,“孩子,孩子,娘好想你啊,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温柔的说着,还轻轻的摇晃着怀中抱着的枕头,仿佛真的抱着一个孩子般。
“孩子,让额娘看看,看看。”接着,贵太妃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我的孩子。博果尔,博果尔,你在哪里?孩子你在哪里啊?”
一手拎着枕头,贵太妃踉跄的在屋内寻找着,嘴里又开始不停的大喊着,“孩子,孩子你在哪里?博果尔,博果尔,孩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博果尔!”
嘶哑而又尖厉的嗓音,一声声的敲击着宛如的耳膜,宛如站在门口,看着贵太妃痴狂的样子,双手紧紧的握着,连指甲都抠进了掌心里,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博果尔死后,贵太妃就成了这个样子。”娜木钟在宛如的身后轻轻的说着。
宛如咬住嘴唇,她是听人说过,贵太妃疯了,可是,听说的远不如亲眼所见的这般震撼。
“宛如,这就是皇宫,任何一个人,疯了,或是死了,都很正常。”对着宛如,娜木钟淡漠的说道。
她总是觉得以宛如的性子是不适合进宫的,可是,如今又能怎么办?宛如进宫已经成了事实,若不是自己是皇后,她要受多少委屈恐怕自己都无能为力。
“宛如,为什么一定要进宫?你就那么爱皇上么?”对着宛如,娜木钟不解的问道。
“我,我……”再看一眼疯癫的贵太妃,宛如闭上双眼,对于娜木钟的话她回答不出来,因为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爱上皇上?后悔自己为什么抗拒不了自己的内心为了和皇上厮守而进宫来?
宫中所有人的挤兑和白眼自己不怕,皇太后的冷淡与疏远自己不怕,可是如今,看着贵太妃,听着她口中一遍一遍呼唤着的“博果尔”,这都在提醒着宛如,自己的进宫,就是一个错误。
“皇后娘娘,我真的,做错了是么?”宛如凄然的对着娜木钟问道。
听了宛如的话,娜木钟皱眉,“宛如,我带你来见贵太妃,不是让你来忏悔的。”
宛如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娜木钟,娜木钟叹了口气,“宛如,你已经进宫了,这是个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在这个皇宫里,要想不死不疯,就一定要保持宠爱,宛如,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以后都要让皇上像如今这般宠爱你,但是,除了这些你还得记得,光靠皇上的宠爱是不够的,皇上宠你爱你,却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你,所以,你还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对着宛如,娜木钟轻声说道。
“宛如,我知道你待人宽厚,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看清楚身边的每一个人,看清楚谁是准备害你的,谁又是愿意真心待你的,如果可以,培养几个机灵点的心腹出来,有些事情,自己是办不来的。”
听了娜木钟的话,宛如有些讶异,她没想到,皇后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宛如略显惊讶的样子,娜木钟笑了,“你一定是觉得我疯了吧,居然跟你说这样的话。”笑过之后,娜木钟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可能我就是疯了。”
“阿岱,起驾回宫。”娜木钟喊道,一直站在远处的一众宫女太监们紧忙走上前来。
娜木钟将手搭在小太监的胳膊上,扭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贤妃娘娘可一定要保持如今这般宠爱啊,只有保持皇上宠爱,才不会因为见不到皇上而怨愤的疯掉。”头也不回的说完这句话,娜木钟就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只留下宛如和她的贴身宫女春雨。
“格格,皇后娘娘又说什么让你难堪的话了吧。”看着娜木钟离去的身影,春雨心疼的对着宛如说道。
“没有。”宛如摇头,扭身又看了看宫殿内疯癫的贵太妃,宛如也叹了口气,“春雨,我们回去吧。”
承乾宫内,福临拥着宛如坐在榻上,“我真想把那几个后啊妃的,全都遣出宫去,只和你一夫一妇,太太平平的过日子。”看着宛如,福临又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对了,她们对你怎么样啊?尤其是皇后。”
“皇上,从我进宫第一天起,你就天天问我这个问题,她们都对我很好,皇后也很好,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宛如对着皇上说道。
“每天都问么?我都不知道,我怕她们欺负你。”福临对着宛如宠溺的说道,接着语气一转,“算她识相,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听了福临的话,宛如低下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娜木钟有那么深的成见。
“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福临说着,去一旁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金簪。
将金簪举在手中,福临笑着对宛如说:“我知道你不爱华贵的装饰,可是这件东西有含义的,心比金坚。”说着,福临便将镶饰着凤凰的金簪戴在了宛如的头上。
宛如伸手摸着头上的金簪,心比金坚么?脑中突然又想起了白日里见到贵太妃那撕心裂肺的呼喊,想到死去的博果尔和疯了的贵太妃,宛如觉得头上的金簪异常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