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阁杂记》离离即谷

24、可疑的大伯

　　之后过了三天，那个邪物也没有一点动静，它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老大爷的身体也好了一些，有时意识清醒时还会叫小明陪陪他，我和老板每天都会去老大爷的房间守一阵子，可惜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有。
　　这天我起来后想去老大爷屋子里守一会儿，没想到出了屋就看到院子大门口站了一个人。
　　冬天早上冷的很，那人带着帽子低着头，裹紧棉衣在门口来回走着，似乎想进来却又不动作。我有点奇怪，走近了问道：“请问你找谁？”
　　那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黝黑的脸，我一愣，竟然是李叔。
　　“小兄弟，我是来找你的。”
　　我疑惑，“我？”
　　他冲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说：“想跟你道个歉，结果不知道怎么说，呵呵。”
　　我意识到他说的是孩子的事情，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那事我也有错，李叔你这样我受不起啊。”
　　他摇摇头，脸上充满了感伤，“那孩子是我老来得子，可惜命不好，被人发现在那种地方我就气昏了头，后来我回去后想了想，铭铭说得对，你们才来几天，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做那种事情。他大伯和我说你去过，我琢磨都没琢磨就来打你，是我的不对。”
　　“李叔你真不用道歉，当时我就该通知大家，擅作主张就是我的错，你也别太伤心了。”
　　其实我在说谎，不过要是把真相告诉他，恐怕他更受不了。
　　我安慰着李叔，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打算回去。
　　“李叔，我想问你个事。”
　　我叫住了他，又说：“那天他大伯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想了想说：“也没怎么说，我回家后他去找我，说看见自己家新来的客人昨晚鬼鬼祟祟的去了树林。”
　　“是吗？看来我被大伯误会了。”我笑着打趣道，冲李叔做了个“拜拜”的动作。他也冲我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李叔走后我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了下去，鬼鬼祟祟？小明大伯的话怎么听都像在指我有问题。我想起了他那细长的眼睛，那双眼睛怎么看都不像人类该有的，实在可疑的很。我们是来帮小明的，但是他大伯的做法似乎很想把我们赶走，或者让我们自己没法在这里待下去，我们离开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我边往回走边想，走到院子中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谁最希望我们离开？当然是那个邪物……
　　我往小明大伯的房间看去，他的房间一直被窗帘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一整天我都在盯着小明的大伯，在我看来邪物如果寄宿在什么东西身上的话，那他绝对是首选。之前我都没怎么注意过他，今天一天下来，我发现他真的很可疑。除了吃饭，小明的大伯几乎都在屋子里，窗帘也不拉开，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有时在院子里就一直盯着老大爷的屋子看。
　　晚上关灯后我没睡觉，挪到窗户旁边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看向老大爷的房间，这几天我们都没去守夜，虽然老板说没事，但自从我留意小明的大伯后，心里就总有些不安。
　　火红的灯笼把外面照出一片红色，我坐在窗户边盯着。老板躺在我的身后，看我一直坐在窗边道：“很晚了，回来睡吧。”
　　“我总觉得小明他大伯可疑，晚上人少，他最可能露出马脚。”
　　我还是盯着外面，就怕错过什么。一会儿后我听见身后有掀开被子的声音，老板挪到我身后伸手把我勾到了他的怀里。
　　“你去睡，我看着。”
　　“不用不用。”
　　我费劲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重新把窗帘扒开一个缝，外面还是那片红色。
　　老板啧了一声，把头搭在了我的肩上。“那我也看着。”
　　我推推他的脑袋，“一个人就够了，你睡觉去吧。”
　　“我眼神比你好。”
　　老板一副你不行的样子，我只好和他一起看着，撇撇嘴，我说：“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外面，小明大伯的房间仍然被窗帘拉着，里面一片漆黑。
　　我看了一会儿，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还看不出来。
　　“老板，你觉没觉得哪里不对？”
　　“有啊。”
　　还不等我问他，老板又说：“沈铭他太爷爷的房门被打开了。”
　　我赶紧看过去，果然，老大爷的房门被开了一条缝。我吓得立刻站起来，赶紧跑到炕边穿鞋，黑暗里也不知道穿了谁的，穿好后我冲老板焦急的喊道：“快点啊，再晚老大爷可能就没命了！”
　　老板慢条斯理的挪了过来，我实在等不起他，拽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刚才和老板说话时分了心，可能就那时被那邪物钻了空子，虽然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但那邪物要是想杀老大爷，恐怕一分钟都用不上。
　　我跑到老大爷的房门口，还不等进去，里面传来了争吵声。把住门的手停了下来，我听了听，里面一个是小明的声音，还有一个似乎是他大伯。
　　他大伯果然有鬼！我用力拉开门打算进去，却不料我刚打开门就看到他大伯从里屋走了出来。
　　“反正也快到日子了，遗产什么的还是赶紧做好决定吧！”那细长的眼睛阴毒的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说道：“不管你们是他找来的什么人，想帮着争遗产还太早了点，该滚就滚回哪里吧！”
　　他说完摔门而去，我在原地有点转不过弯，什么遗产？我走进有老大爷的屋子，刚进门脑袋就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皱了下眉，“小明，你多久没通风了，都缺氧了。”
　　“妈的！气死我了！”不料小明狠狠的捶了一下墙，表情好像要杀人一样。
　　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小明，眼睛里满是冰冷，脸上怒不可遏，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想起了刚才他大伯走时说的什么遗产，试探着问道：“怎么了？”
　　“我太爷爷还没死呢就来要遗产！他也是人？”
　　“你大伯大半夜来争遗产？”
　　“估计他没想到我在守夜，看见我就说我整天待在这屋是为了遗产，他那点心思家里谁不知道！”
　　我是听明白了，看来小明家族的内部也不平静，他大伯恐怕是想趁着半夜来向老大爷要遗产，没想到小明竟然在，就吵了起来。这么说小明的大伯就是个普通人，那他怎么可能没被老板打晕呢？
　　我看向老大爷，他眼睛睁着，里面却一片空洞，不过我看到了他那满是皱纹的眼角在不断流着眼泪。小明走到老大爷的身边，替他掖好了被子，声音放轻道：“太爷爷你放心，病一定会好的，我大伯他混账，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老大爷听没听懂，不过他的眼珠转了转，嘴哆嗦着吚吚哑哑了半天，小明握住他的手，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小明的背影突然很敬重，这十多天他没有一天睡好过觉，为了老大爷忙东忙西，还要顶着家族内部蠢蠢欲动的压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你们都回去吧，今晚我看着。”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靠在门旁看着我们，看起来很平静。
　　“你怎么才来，太慢了吧？”我抱怨着，眼睛一瞥看到了他的脚，那上面一只我的鞋一只他的，我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我马上发现自己的脚上也是，赶紧憋了回去。
　　老板抬起脚一甩，我的鞋被他甩了过来，我把老板的鞋脱掉扔过去，换好了自己的鞋。
　　“今晚用守夜吗？”我看着老板说。
　　“时间也差不多了，守着安全。”
　　老板示意我，我点点头拉着小明往出走，小明回头看了看他太爷爷，似乎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
　　我安慰着小明，和他出了屋，外面正刮风飘着小雪，院子里红彤彤的灯笼被刮的任意摇晃着，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开始左右移动起来。我和小明缩了缩脖子打算回房间，不过我刚动作，手竟然非常自然的又打开了身后的门。
　　“老板，你出来一下，有点事。”
　　我冲屋子里轻喊一声，过了一会儿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到我身边问道，“怎么了？”
　　“我……”
　　我张张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想说什么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真是奇怪，我看向老板，想告诉他没事回去吧，没想到还没等说话，眼前竟然一片漆黑，紧接着意识就消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慢慢有了颜色，那是一片暗红，还在不停的晃动，意识慢慢归位，我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红色灯笼的光，而我的正前方，是倒在地上的老板，和从他头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我有些站不住，呼吸颤抖起来，眼珠好像被定住一样。向下看去，我看到自己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石头上还在滴着血，落在地上聚成了一片暗红，我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看向院子里的人。小明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戒备的看着我，而旁边是他的二伯，他手里拿着一把长枪，冰冷得盯着我。
　　“我……不是我……不是我……”我赶紧丢掉手中的东西，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老板，我有些踉跄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脚刚迈出一步，一道白光向我射来，那一瞬间我耳边响起空气被划破的声音，随后一把长枪死死的扎在了我身后的木门上，枪柄就在我耳边由于惯性快速的晃动着，那“嗡嗡”的声音让我的心全部凉了，我呆在原地无助看着他们……
　　“在动一步，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