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阁杂记》离离即谷

21、沈铭的老家

　　大年初一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把手机掏出来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沈小明的声音。
　　“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我无力的回了一句。
　　沈小明在电话那头很兴奋， “两个小时后到门口接我！”
　　“啥？”
　　我瞬间精神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贴近了耳朵，“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来看你了！两个小时后出来接我。”
　　他说完挂了电话，我心里疑惑这小子大过年不在家怎么跑我这来了？
　　昨天老板去了我的房间，也不知道起没起来，我收拾收拾出了屋，发现他已经起床了，正坐在老爷椅上看书……
　　我走过去装作没事人一样说：“老板，看书呐？”
　　他“嗯”了一声。
　　我想了想，又说：“你还记得沈铭吗？就是上次被郭琪琪塞床底下那个人，他一会儿要来……”
　　“嗯，来就来吧。”
　　老板随便应了一声，看书看得出神，我心里叫苦连天，他这高冷的模样是不是生气了啊。
　　老板抬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生病了？”
　　我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
　　说完我去了外间，坐了倆点，沈铭可算来了，他进屋一看到我就说：“你这破地方太难找了，导航导了半天。”
　　“破地方你还来。”
　　他到我对面坐了下去，眼睛四处找了一圈道：“你老板呢？”
　　“你找他干什么？”
　　“没……没事。”
　　我感觉小明有点不对劲，大年初一不在家，起早开着车跑到我这，结果来了就先问我老板。
　　我向他脸看去，发现他黑眼圈很重，眼神有些躲闪，脸色也不太好，我正色道：“小明，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说：“很明显吗？”
　　“你几天没睡觉了？黑眼圈那么严重。”
　　他沉默了一下，脸上那春风得意的表情渐渐消失了。
　　“其实……是我老家的事。”
　　小明大概的给我说了一下情况，因为他的太爷爷在乡下住，所以每年过年他们家族的人都要回去过年，可去年他太爷爷病倒了，老大爷死活不肯去医院，说是怕违反家里的禁忌，最后家里人没办法，趁着他睡着给他送附近市里的医院去了，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发生了怪事。
　　自从老大爷住院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加重了不少，好几次都差点过去。小明家的生意也开始出现了滑坡。一开始他没注意，商场如战场，不确定因素太多，而老大爷又将近期颐之年，病情忽轻忽重也属正常。可这次春节过去，小明慢慢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次过年相聚，他发现家族的人或多或少都遇到了倒霉事，其他人都不信这是鬼怪作祟，但他知道我老板，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而让他确定下来的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
　　他说他太爷爷住了几个月院，死活不肯了，又临近过年，只好把他接回了老家，还别说，回去后身体还真好点。前天晚上小明去给老大爷盖被子，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什么也没穿得婴儿趴在他太爷爷的脖子上，正张着大嘴好像要吃了他。那婴儿浑身青青紫紫，全身都浮肿起来，两只小手扣在他太爷爷的脖子上，老大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熟睡着。小明吓得大喊一声，婴儿瞬间抬头转了过来，那脸上很多地方都烂掉了，特别是嘴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腐肉，它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迅速的爬到窗边打开窗户跑了……
　　小明吓得两天晚上没睡觉守着他太爷爷，就怕那婴儿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今天起早他意识到这么下去没用，赶紧开车跑到了我这。
　　我听完有些心惊，上次我回老家的时候，小明的太爷爷正好住院，这么算下来，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难不成老大爷一直被那东西缠了这么久？
　　我立刻带着沈铭进了古阁，刚领到老板身边，就想起了他以前说过的话……
　　“我不能随便帮人类。”“你就没为我想过吗？”
　　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老板看了眼满脸衰样的沈小明，又看向了我，“怎么了？”
　　“其实是……”
　　我动动唇，接下来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次我又擅自接了下来，又给老板找了麻烦……
　　“他发生了什么事吗？”老板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又说：“说来听听。”
　　我还反应了一会，发现老板并没有反感的情绪，赶紧给老板转述了一遍。
　　老板听完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那我就走一趟吧。”
　　我惊讶发声，“老板你不是……”
　　“都插手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他淡定起身，将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我说：“回屋带几件衣服，一会儿就走。”
　　沈小明满脸激动的道谢，就差扑到老板身上了，他回身往外走，说着，“我去给车开火。”
　　他走后我对老板说：“你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无妨，你憋在古阁也无聊，就当出去溜溜。”
　　老板回屋一趟，出来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走过我拍拍我的肩，“走吧。”
　　老板为我插手这么多事情，我却不能帮助他什么，心情复杂的回屋拿了几件衣服，我和老板上了小明的车。
　　在路上小明给我们说了一下他家族主要的人，到乡下那个村庄时已经晚上，小明带着我们进了大院，他太爷爷的家是四合院的构造，一走进去便灯火通明，大灯笼红彤彤的挂着，好不热闹。现在农村也发展起来了，而小明家是从他太爷爷那辈就发达起来，所以过的比别人还要好很多。
　　我们一进正房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吃饭，沈小明把我们迎了进去说：“我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我们，其中一个梳着背头的人开了口，“他们两位是谁啊？”
　　那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眼睛细长，给人一种狡诈的感觉，他看着我，让人有些背脊发寒。
　　“大伯，这是我高中同学，叫白陆，到咱家串串门，那是他……是他哥哥。”小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理解，说他是我老板估计会让人起疑心。
　　“快来坐，刚吃饭。”一个人女人给我们添了两个椅子，又说：“这两兄弟，气质还真不像啊。”
　　“妈……”小明无奈的看了女人一眼，带着我们坐了下去。
　　我和老板坐了下去，老板和气的说道：“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没事，人多热闹，我说这混小子今天一天跑哪去了，原来是嫌家里没意思去找老同学了。”
　　小明的妈妈给我们盛了饭，满脸的笑容。我笑着接过，虽然饿的要死，还是先看了一圈桌子上的人。
　　桌子正主的位子空了出来，恐怕是老大爷的，旁边是刚才说话的那位，他的大伯，紧接着还有一个和他大伯年龄差不多的，坐在一边一声不吭，我想了想，应该是他的二伯。而我们这边，正主旁边便是小明的父母，再往后是其他一群不太容易看出来的亲戚，中间还有几个孩子。
　　我和老板插在了靠门的位置，都不动声色的默默吃饭，桌上的人互相喝着酒聊家常，看起来很和睦，光从表面完全看不出这个四合院里有古怪。
　　我端碗看着一桌人，眼睛不经意的瞥到了一处，那是小明的大伯，他正举着酒杯和桌上的男人们喝酒，可他在把杯子放到嘴边的时候却一直往我这边盯着看，细长的眼睛里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因为他拿手挡住了眼睛，不仔细根本看不见。我心里有些异样，连忙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老板偏头问了我一句。
　　我摇摇头，低声对他说：“回去说。”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因为我们刚来，也不好意思先退下去，便一直等到了撤桌。小明妈妈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厢房的房间，她说过年回来的人太多，实在没有房间，只好让我们“兄弟”住一间，我看着阿姨还为我们收拾赶紧上去搭了把手，她对我笑的合不拢嘴的，临走前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回身和我说道：“啊，我想起你了，你就是高中时和铭铭特别好那个，他还和我说过你要嫁他呢。”
　　阿姨开玩笑地说完善良的给我们带上了门，我却站在门口不敢回头，那时真的是开玩笑的，谁知道沈铭这混蛋还和他妈说了，我闭眼沉思了一下，回头冲老板笑道：“老板，我出去给你问问有没有热水，咱泡泡脚？”
　　老板轻轻瞥了我一眼，“你在饭桌上的事。”
　　我反应了一下，说道：“啊，那个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感觉吃饭时小明的大伯总偷偷看我。”
　　老板沈默了一会儿，哦了一声，他看了看炕边，扯出一个暖壶，又从旁边桌子底下掏出个盆，自顾自的倒了热水泡起脚来。我啊了半天，惊道：“这里竟然有热水！你怎么知道的？”
　　“你老公告诉的。”
　　我老公？我呆呆过去脱了鞋和袜子也把脚伸了进去，想了一会儿才发觉，他是指刚才阿姨说的话呢！
　　之后收拾完老板上炕睡觉去了，我赶紧闭了灯也滚了上去。火炕烧的很热很舒服，我蹭到老板身边悄悄对他说：“你怎么了？”
　　回应我的是平缓的呼吸声。
　　他这个样子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可我什么也没干啊，难不成就因为我说过要嫁小明？那他也太小心眼了。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杵了他一下，“你怎么了，生气了？”
　　我又杵了他一下，老板终于有了反应，他动了下身子说：“别多想。”
　　“什么叫不用多想。你这样我能不多想吗？”
　　我扯着老板胳膊，他一开始还是没动作，后来估计是被我晃烦了，他猛的起身压到了我身上说：“你睡不睡？不睡的话咱们正好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培养感情。”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脸有点发红。用力推着他，可他的力气极大，我推半天也没推开。老板也没下去的意思，我只好说： “我，我这不是看你好像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
　　我无奈道：“那你怎么了？”
　　老板压着我，外面整夜亮的灯笼使我可以看到他的轮廓，他轻轻俯下身子，贴在我耳边说：“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我可以考虑说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丝沙哑，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神经。感觉到胸腔里的东西开始加速跳动，我有些慌乱，不自觉的转开头，推了推他，我掩饰着说：“下去，好沉。”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躺了回去。
　　“睡吧。”
　　他说完就没了动静，之后过了很久，我意识他可能已经睡着了。
　　把身子转向他，借着外面的光我看着老板，他就躺在我身边，显出让人心安的轮廓。我还以为他会像往次一样直接亲我，但是他只是说了一句“睡吧”，一瞬间，我有种偷偷吻上去的冲动，想要和他唇舌交缠，想要拥抱他，感受他……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赶紧捂住自己的脸转了过去，见鬼了，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