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片叶子的四叶草》雪砂

10、夜袭

　　回府的路上，车行得很急，殷融在前面驾车，碧瑶在车里不断跟我说笑话，似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车外马蹄声急促，如同轮指的弹出的琵琶。
　　这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我注视着碧瑶：“碧瑶。”
　　“啊……小姐？有什么事？”碧瑶有些不自然，竟然不敢看我的眼睛。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缓缓的道。
　　“没……没事啊……就是……今天小姐唱的歌好好听哦~”碧瑶眼神开始变得飘忽起来。
　　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言语中也不自觉的冷了起来：“碧瑶，告诉我。是不是关于楚冰焰和楚寒秋的？”
　　“小姐……”碧瑶为难的道：“奴婢答应少爷的，不能说呀……”
　　……果然是！
　　“少爷？那个少爷？还是两个都有份？老实交代，不然我找楚冰焰去了。”我故意使自己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不过却没来由的有点心慌。他们瞒得我这么紧，到底是出什么状况了？
　　“什么状况也没有。等回去了我再和你说。”荆千白在车外答，殷融猛抽一鞭，车行得更加快了。
　　“说。”所有人都知道，就把我瞒在鼓里？
　　“小姐……”碧瑶不敢看我的眼睛，又似是下了决心，用力咬了咬下唇道：“今天晚上来了个仇家，应该是冷门的人，而且武功很高。少爷说，搞不好是冷门门主冷翌云亲自来了。少爷担心小姐的安危才让小姐先行离开的，少爷说冷翌云的目标不在小姐身上，小姐不会有事情的。”她又用哀求的语气道：“小姐……好好回府等好么？出了什么事，我们对少爷不好交代啊……”
　　“楚冰焰在哪里？”我问。
　　“烟雨楼……”碧瑶嗫嚅着道。
　　该死！仇家都找上门来了！他们在那里，摆明了会有危险……特别是楚冰焰！他今晚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好跟人打架嘛！
　　我霍地站立起来，走到车门口拉开帘子：“停车。”
　　“小姐恕罪。少爷吩咐了，务必送小姐平安回府。少爷武功很高，不会有问题的，请小姐放心。”殷融答，却不停车，只是将马儿驱使得更加快了。
　　“他今天喝了这么多酒，还怎么让人放心？”我大喊：“你停不停车？”
　　“请小姐恕罪，属下不能停车。”
　　该死！我忽略了殷融的忠心程度。不能用马车，那我就用轻功去吧。好在现在应该还不是很远，希望能赶得上。
　　我不理殷融，对碧瑶道：“回府以后找人前去支援，顺便带好伤药，不要耽误了。”说完自跃出车外，正欲施展轻功向烟雨楼奔去，回首间，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放开！”我吼。荆千白微一用力，如同一道铁环将我定住，手腕上立时出现了一道青紫的痕。
　　“你去了有什么用？”他道，声音冷的仿佛来自幽魂地狱，“乖乖回府，我好再回去帮忙——你在只会给我们添乱。”
　　“你离开了，殷融离开了，他们还有谁帮忙？”我急道，“一起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荆千白明显的顿了一下：“我去，你回府！”说罢拉马掉头，向烟雨楼奔去。

　　我追赶不及，只好恨恨在原地顿足大骂。
　　“小姐，我们回去罢，莫让少爷见了担心。”碧瑶怯怯的道，想将我拉回马车。
　　开玩笑，下都下去了，再让我上马车？我武艺差是不错，可也不是遇到朋友有难就缩着头当乌龟的，更何况那俩人还是我的衣食父母。
　　我左手按上腰间的血薇，这柄已经不是原本练习用的钝剑了，锋利无比。剑术上的不足可以用武器的锋利来弥补，而我又想看看三个月来能学习到什么样子，血薇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于是我回首一笑：“你们先回去罢。”

　　“小姐！回来！危险哪！”现代的时候我冲刺力很强，50米、100米甚至300米比赛都能拿得到名次，加之我又是起步在先，只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去的远了。碧瑶追之不及，只能在原地大叫。
　　“殷融，照顾好碧瑶。你轻功好，速回府找人支援。”我不理殷融是否会听从命令，只是一个劲地往前飞掠。三个月来我轻功的成就最大，虽然800米总是不及格，这里离开烟雨楼总不会超过500米，在体力耗尽之前够我跑到的了。

　　尚未到烟雨楼跟前，远远已听到打斗喝呼声，我心中更急，全力施展轻功掠去。
　　烟雨楼中已是一片狼藉，楚府侍卫和冷门的下属打得难分难解，但是楚冰焰呢？他在那里？荆千白又在哪里？
　　茫然四顾，周围一片打斗声，偶尔夹杂着人临死前的嘶吼。我拉住一名侍卫：“少爷在哪里？”
　　他身上已经多处受伤，眼见是不能再打了。他拉住我用微弱的声音说：“水阁……”
　　水阁！我早该想到的！那里原本人最多，要潜入也一定是最佳地点！
　　来不及去寻找荆千白的身影，我就这么直接冲向水阁。

　　刚上水阁二楼，眼前的一幕令我几乎心胆欲裂。
　　楚寒秋靠在柱子上，似乎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的委顿在地。
　　房间中央，楚冰焰单膝跪地，正不住喘息，身边的地上插着的是已经断为两截的风影。而他的身前，一个黑衣人高高扬起手掌，正准备一掌击下……
　　“住手！”不及多想，我合身扑上，血薇笔直的刺向那人。
　　毫无预兆地，那人手腕翻转，轻轻松松的就捏住剑尖，随后手腕一沉一挑，“铛”的一生大响，血薇居然从中断为两截！
　　我顿时傻了，空手入白刃？不不，他是空手捏剑尖……可是，我的血薇哎，怎么又成了那柄钝剑了？我傻傻的将手指凑上断剑，轻轻一划，除了钢铁的冰凉触感，什么也没发生，连道印子都没出现。
　　“玩具也拿来杀人！”那人不屑地轻哼一声，随手抛下剑尖，“娘们，一边去，别挡大爷的路。”
　　“住……住手！”楚冰焰勉力支起身子，挡在我身前，“要杀就杀，别……别伤她。”
　　“你傻啊！”我叫：“又给我那把钝剑——我的血薇呢？”我不依不饶的揪着他的衣服，对黑衣人吼：“要杀慢点，我的血薇被他藏起来了，先让他交出血薇再说！”
　　“……”黑衣人一脸茫然，估计是被我吓到了，想了半天，还是举起了右掌，挟着千钧之势击下。
　　楚冰焰身子一动，似要讲我挡在身下。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呢，他动我也动，用力一扯，又将他扯了回去：“喂，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搞的掉包？怎么我不知道？”
　　“……雪！”
　　我回头：“叫你慢点啊……啊！！！”
　　蓬！那人必杀的一掌击在我的肩头，随即是一阵天旋地转，我被击得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像一捆稻草一样重重落在地上。
　　在我看来，肩头的那一掌应该是非常重的，为什么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呢？我有些疑惑地支起上身，试着动动身体。似乎没什么问题……
　　翻滚中，遮面的面纱掉落，素白的面纱带着点点红梅般的鲜血，像是在播放慢动作，从我眼前缓缓飘下。
　　“是你！”黑衣人宛若实质的目光盯在我身上，凝视许久，毫无预兆地转身离开。
　　“啊……他走了。”我傻傻地笑，看到楚冰焰奔过来的身影，不知怎的竟然渐渐模糊起来。
　　“你傻啊！”楚冰焰将我吼他的话又吼了回来：“不是叫你回去了？——殷融呢？荆千白呢？”
　　“竟然给我假货……看我不饶了你。”我还惦着我的血薇，但无边无际的疲劳像浪头一般瞬间将我淹没。我缓缓闭上眼睛，看到面前的白衣染上的点点红梅，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谁喷血了？还这么多……”
　　陷入黑暗之前，最后听到的是楚冰焰因害怕而颤抖的声音：“雪！雪你醒醒！不要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