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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生 ...

  •   咸陽興樂宮花園裡,年輕美麗的少婦追著小扶蘇跑了大半個花園了,額上冒了幾滴汗,嬌軟的聲音喊著,
      「蘇兒,娘累了,跑不動了。仔細腳下滑,你也別跑了吧!」

      她停了下來,一邊擦汗,一邊喘著氣,身後一干侍女也跟著停了下來。

      「好吧!娘歇歇,蘇兒不跑了。」
      小扶蘇說完,在母親腳邊一個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跑得久了,額頭上冒了汗,小扶蘇一身手往那汗水抹去,不想他的手上沾了塵汙,這一抹,一張俊俏小臉頓時成了大花面了。

      那少婦見狀微微一笑,帶著滿滿寵溺的神情,拿出手絹溫柔的幫小扶蘇把臉上的汗水與汙垢一併拭去,她溫軟的嗓音說道,
      「蘇兒累了吧!肚子可餓了?吃點點心可好?綠茱,拿點心來。」

      一個模樣清秀,名喚綠茱的小侍女提著食盒走了過來,
      「夫人,公子,點心都這兒呢!」

      「娘,您先吃,蘇兒不餓。」
      小扶蘇很懂事,接過綠茱拿在手上的小點心就先遞給母親。

      「乖孩子,咱娘兒倆一起吃,如何?」

      「嗯!好。」

      母子倆就這麼互相讓著,你餵一口,我餵一口的吃了起來。兩人就這麼說說笑笑,度過這美好溫馨的午後時光。

      綠茱在一旁看著,心裡不禁想:人家常說母慈子孝不就是如此嗎!難得公子小小年紀這般懂事,夫人將來必是有福的了。這母子倆就像模子刻出來的,一大一小的兩張極為相似的臉,偏偏那兩張臉都長得那麼美好,令人看了就不忍移開目光!
      這少婦便是我的母親,姬蓼。

      …………

      我是嬴扶蘇,秦王嬴政的長子。
      在我的記憶中,母親一直都是這樣和顏悅色,即便我犯了什麼錯她也從不厲聲苛責。
      小時候的我整日裡無憂無慮,渾然不知咸陽宮裡隱伏著什麼危險。我的母親在我面前總是微笑親切,我甚至不曾見過母親憤怒或指責下人的模樣,我天真的以為母親就是那麼快樂。
      長大後我才發覺母親眉宇之間其實藏著憂鬱。
      她的憂鬱從何而來?這得從頭說起。

      公元前247年,我的祖父,大秦莊襄王病故,我的父王雖然年僅十三歲,還是即位為王。
      父王年紀過輕,大秦國政事暫時由太后趙姬與宰相呂不韋全權決定。
      這時大秦的朝堂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是由楚系的華陽夫人、韓系的夏姬夫人與趙系的趙姬三大外戚的力量互相制衡,加上大將軍蒙騖一直忠心耿耿不偏頗哪一方,因此秦國得以在穩健中成長著。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裡,年輕的父王實在無所事事!

      人嘛!一旦太無聊便容易生出事端來。咸陽宮裡有的是美女,尤其是興樂宮裡服侍他起居的那些個女子,各個都長得挺端正的。試問,一個正值發育期,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怎能抵擋那些衣香鬢影、芳蘭竟體的誘惑?近水樓台嘛!要做什麼,那也方便得緊。
      那時的父王只十多歲年紀,但他發育好,長得人高馬大,一表人才,即使不去想他地位顯赫,光這外表放諸於世也是挺夢幻的,更何況他還是後宮裡那個真正的主人!宮女們自然是千萬個願意,況且能成為大王的女人那可是多麼光宗耀祖的呀!還真有不少宮女懷著滿滿的希望,夢寐以求能得到我父王的青睞呢!

      於是,我年輕的父王跟一殿春心蕩漾的宮女們一拍即合。父王平日裡日子過得甚為壓抑,一找到紓解憂鬱的缺口便如滔滔江水潰了堤般,一腔的委屈得以宣洩。
      為什麼說他日子過得壓抑呢?這得回頭看看他的幼年。
      在父王即將出生時發生了一件大事,當時趙國被我大秦打敗,數十萬名俘虜被秦軍所殺,邯鄲城頓時一片愁雲慘霧,仇秦聲浪足以淹死在邯鄲的秦人。當時我的祖父子楚與呂不韋僥倖逃回秦國,卻把父王跟祖母留在趙國。
      一直到五年後祖父繼位為王,有了實際的權力,才著人到趙國尋找他們,把他們接回秦國。
      因此,父王六歲以前與他的母親在趙國只能過著隱姓埋名的逃亡日子,有一餐沒一餐的,還得擔心萬一洩漏身分會遭人生吞活剝,他的童年沒有快樂,只有恐懼與壓抑。

      即使終於脫離了顛沛流離的日子回到秦國,父王一時也無法適應王宮裡的煩瑣,出入都有人跟著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更有甚者,祖母趙姬與宰相呂不韋之間流出了種種曖昧與傳言,
      這把火甚至燒到他的身世……
      身為秦王,竟然必須面對種種流言蜚語,有這麼個不堪的母親真是讓他顏面盡失,甚至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確定,該是如何的難堪啊!他還能不壓抑嗎?偏偏他還不到親政的年紀,對這兩人的骯髒事那叫一個無可奈何,可想而知他究竟是有多憋屈的了,他心裡那個鬱悶啊!簡直已經到了即將炸開鍋的邊兒了。

      也許是因為祖母的私行令他顏面盡失,我父王的性格中帶著對女性的扭曲與不齒。他從不信任女人,對待女人的態度相對也就特別霸道,
      他是王,在朝政上是,在床上更是。
      於他而言女人就是附屬品,就像他書房裡那些頗損的物品一樣,只是他發洩情緒與精力的管道,破壞了便破壞了,他一點也不覺可惜,又怎會在意她們的感覺?

      然而我父王只是年輕卻並不糊塗,發洩歸發洩,素有雄才大略的他卻清楚知道自己並不喜歡這些女人,也不曾去理會她們眼裡不時露出的企盼……尤其當身下的女子膽敢有另一種渴望時,他便棄之如敝屣。

      直到遇上他的正室妃,我的母親,衛國元君的妹妹姬蓼,一個彷彿得天下精靈之氣於一身的女子,父王終於有點改變。

      不同於後宮中那些庸脂俗粉令人不耐,母親知書達理,天生的氣質出眾,長得更是水靈脫俗,眉目如畫。對父王而言,我母親遠不只是風情萬種而已。
      母親出身衛國貴族,受過良好的教養,加上個性溫和,善良仁慈,說起話來溫婉謙和,雍容的氣質讓才剛滿十六歲的父王一見鍾情,著迷不已。年輕的父王與青春無敵的母親初嘗愛情的滋味,海誓山盟,無限纏綿,倒也真是對恩愛的夫妻。

      有了美麗可人的母親,父王不再尋求其他的刺激填補空虛,他給母親百分百的專寵。
      母親喜歡唱歌,她每每輕啟朱唇,用溫軟的調調唱著那首「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喬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父王總會佯裝憤怒,輕斥道,
      「怎會不見子都、子充呢?真是一派胡言。愛妃莫非是嫌寡人長得不好嗎?」
      那是他二人年輕青澀的的歲月,也是我父王最無憂無慮的時期。

      在父王十八歲那一年,他的嫡長子,就是我,含著金湯匙出生了。
      想起母親最喜歡唱的那首歌,「山有扶蘇」,父王於是給我取名扶蘇。
      扶蘇本是一種枝葉茂盛的大樹,取這名字那是飽含著父王對我的未來有著無限的期許呢!

      然而男人終究是男人,是感官的動物,尤其是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王,儘管父王非常寵愛母親,但是在母親懷孕期間,父王一腔精力卻極待發洩。
      在父王的認知裡,愛與性是不必混為一談的,他的母親是這樣,他自己何嘗不是?他以前不愛那些後宮裡的女人,卻依然夜夜尋歡,足以證明男女之間可以只有性,卻不一定要有愛。
      他雖然愛母親,但如今母親不宜侍寢了,可他卻迫切需要解決生理問題……

      所幸王宮之中除了宮女,也不乏各地進獻或做為交換的美女,這些女子日夜企盼秦王的正眼一瞧呢!在他專寵母親一人時,那些等著他青睞的女子他是一個也看不上眼的,現在卻一個個又被拉上了龍床。雨露均霑嘛!這些女人承歡之後自然都有機會給他開枝散葉的。
      這不,就在我出生後,我的弟弟、妹妹們也陸陸續續的報到。

      在之後的十一年裡,我父王足足給我添了二十多個手足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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