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爱情》王微沫

16、喜欢你（2）

　　两人在车里呆到了早上六点才分开。谈玲语醒来的时候，雨也停了，天边早早出现了鱼肚白，太阳好像在下一秒就要破云而出。世界很安静，只听得见鸟儿的鸣叫。谈玲语下车时，石定哲握住了她的手腕，眼里含笑。谈玲语觉得莫名。
　　石定哲手臂一收就将谈玲语带到了他的身前，只轻轻在她额前落了一个吻，
　　谈玲语脸一红，而后浅笑，推门下了车。
　　为避免给谈玲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石定哲没下车，只隔着车窗看到谈玲语半跑着进了家门。拖鞋踢踢踏踏的声响，在清晨宁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以及，悦耳。
　　谈玲语上楼进了卧室，开窗，朝石定哲车的方向晃了晃手，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他心领神会地发动了车子，走了。谈玲语视线一直追着那辆车，直到车子消失在了她的视野，她才收回了视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觉得整个人都可以飞起来了。这个小镇即将醒来，这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日子——春天。四季常绿的香樟树在雨后更加绿得耀眼，有几只白色的蝶在花坛里穿梭。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美好，真实。她不再觉得寒冷，也许春天，真的来了。

　　石定哲自实习以来就没有休过假，这一次打电话给林逸请假的时候，被林逸嘲讽了一下。
　　“你之前不请假，我担心你因公殉职，现在你一请假吧，我又担心你是想另谋高就。”
　　“想多了。”
　　“请假总得给我个理由。”
　　“追老婆。”
　　“……”
　　“……”
　　“人家都是追女朋友，你还没追到，你就说是老婆，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只要能有老婆，脸要来做什么？”
　　“……”
　　“……”
　　“再，见！”

　　谈正由于身体原因，选择内退，闲赋在家，偶尔种种花，或者和邻里下下棋。两年前，他们俩人一同商议，请了一位阿姨照顾他的起居，说是阿姨，其实也是一位邻居。
　　谈玲语和父亲一直维持现在这样相敬如宾的状态，从母亲姚慕过世后一直如此。她在外地工作的时候，每个月的问候电话，只能维持在3分钟之内。谈玲语一直都知道原因，可是却从没有努力去修复这段关系，她天生爱逃避，同时也明白，父亲对母亲的爱有多深，对她的爱就有多矛盾。谈正从来对她视如己出，只不过是因为姚慕，所以他爱屋及乌。现在连接他们关系的那根线断了，她这只风筝，谈正是不打算再牵在手上了。谈玲语非常能理解，越是理解，就越是愧疚，连带着母亲的那一份愧疚也一并放在心里。
　　谈玲语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父亲站在院子里搬弄他的花花草草，他把它们照看得很好。父亲无论做什么事都很用心，为人善良、真诚。小时候谈玲语觉得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可是长大后才发现这世界上不善良的人太多，不真诚的也太多，特别是在官场上，太刚正不阿的人，并不有利于仕途。可能正是因为如此，父亲才在官场上只能混到正科。早年小时候，父亲刚刚成为科员的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就一直不是很好，并且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他从来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谋取过工资以外的任何利益。父亲秉承自己的信念，走到现在，谈玲语觉得真是不容易。但是他却给了她和母亲最好的生活，尽他所能，尽他所有。
　　谈玲语双手搭在护栏上，看着父亲摆弄了一会儿花草，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便腋下夹着棋盘，手里提着一壶茶出了门。

　　谈玲语午休刚醒来，石定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仿佛放了只眼睛在她家，让谈玲语觉得毛骨悚然。
　　谈玲语总的来说比较宅，如果出门一般都是去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旅行，逛街对她来说，比一般的女孩儿陌生。特别是旁边还跟了个超级招人的男人，让她更觉得奇特了。
　　“觉得这香槟色的裙子怎么样？”石定哲的笑容有点儿奇怪，好像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你喜欢这个颜色？”谈玲语没有设防，很诚实地问。
　　“我还好，我记得某人原先好像在婚礼上有穿过，看着觉得还不错。”还是那个笑。
　　谈玲语看着他的表情，自动将自己代入“某人”的角色。想起来的时候，脸不自觉就红了。容易脸红这件事是她比较苦恼的，这样比较容易让人看穿心事。
　　石定哲一看就知道她想起来了，笑容更大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记得了，难道你那个时候就认识我啦？或者就喜欢我啦？”
　　“自恋。”石定哲撇撇嘴。他将裙子从衣架上脱下来，两手捏着裙子肩部，朝她的身上比划，说：“我觉得你和以前都没什么变化。”
　　“怎么可能，再怎么样，个子也长高了呀。”谈玲语汗颜。
　　“嗯，长了几十厘米，可惜了，就只长了个子。”
　　谈玲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用脚狠狠踩了一下石定哲的脚背。
　　石定哲吃痛，一下坐到了休息椅上。
　　“你谋杀亲夫。”
　　谈玲语将石定哲的声音隔绝在了更衣室的门外。换好裙子，出来的时候，石定哲看到，愣了一下，随即就绽放了一个美好的笑容，看得谈玲语都产生错觉，自己是成了仙女还是怎么的。最后谈玲语坚持没买那条裙子。石定哲非常恼火，谈玲语说那是她痛苦不堪的回忆，而且那时候扔过一条相似的裙子，为什么还买。
　　“原先你从来不干涉我穿什么的，在你眼里我应该是穿什么都好看才对。受什么刺激了？”
　　“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在婚礼现场……”
　　石定哲原本打算住市区酒店，但是一位亲戚盛情邀请，让他难却，今天早上就到那位亲戚家。洗完澡出来，看到小孩子在看父母婚礼的录像，也瞄了一眼，正好是红毯的部分。那个时候的摄像技术不是很好，又由于时间太久，画质不太好。但是石定哲一眼就认出了新娘侧后方拿着一捧玫瑰的谈玲语。她穿着香槟色的蛋糕蓬蓬裙，面露微笑，眼睛里仿佛有泉水，清澈动人。当时他因为从外地赶过来，所以错过了红毯的部分，现在想来，觉得生活很奇妙。
　　“其实……我记得你。那个时候。”谈玲语伸出手，用小手指勾了勾他的，晃了晃，抬头看他，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