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美味尝一口也不错》九芷

11、11.如今

　　新买的砂盅掉落在地，碎成成一片一片。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杨潇的声音颤抖着，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对着师兄。他希望这不是杨步做的，师兄那么好，怎么会杀了他最爱的师父呢......但事实又那么明显，师父和小师妹就躺在这个人脚边呢。而杨步却用师父脖子上流出了来的血，浇灌着一株灵芝......
　　杨步见是杨潇来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怪他自己动作不够快，没能在他回来前离开。灵芝的契主死了，得用契主的鲜血浇灌洗去契约，才能为他所用。他兀自提着杨洛城的尸首浇灌着它，心中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唯有想到明珠时，有了一丝欣慰。
　　明珠，我明日便给你煎药。你就再也不会死了。
　　一旁的男孩却忽然像疯狗一样扑上来，用尽全身力气攻击他。杨步只一拳便将他掀翻在地。
　　“阿潇，你知道你恨我。但我这是为了救人。我没有错。我对你说过的，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做什么都没有错。”
　　杨潇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要爆炸了。师父是他遇到的对他最温柔的人，师父牵他的手教他礼节教他读书教他习武给他买衣服买食物，师父坐过最凶的事，就是打他手心......现在师父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杨潇不停地扑上去攻击他，又不停的被杨步扔在一边杨潇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只是想着要眼前这个人为师父偿命。
　　杨步终于失去了耐心，捏着杨潇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手上不断加重力道。“杨潇，你该清醒了。”
　　杨潇用尽全身力气，一瞬间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却不再攻击他，直奔向那株月华灵芝。那是明月门的东西，与其落在这种人手上，不如毁了它。杨潇捡起地上杨步的匕首，狠狠刺向灵芝，然后来不及反应就被杨步狠狠地一脚踹开，口中直喷鲜血。
　　杨步慌忙地查看灵芝，却发现它已不再泛出荧光。心中气急，转头向立刻将杨潇碎尸万段，面门却遭杨潇拿匕首刺中。
　　杨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觉得心口好痛。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被毁了。在晕倒之前，他用尽全力施展轻功从杨步身边逃离，隐约听到身后杨步的怒吼。
　　师父，我终于学会轻功了，你能看见吗......

　　冬天到了。明珠果然如那名医所说，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世界上没有了杨步这个人，江湖上却多了一个步千尘。他要把所有他厌恶的人像尘土一样踩在脚下。他如今，唯一的目标便是杀了杨潇。他建了残月阁，只为让自己的力量更强大，强大到杨潇听到就畏惧的地步。
　　杨潇木然地走在街上。
　　他听到了关于明月门的传言。有弟子为了夺门主之位杀了门主和门主的女儿，夺了那立门之本，月华灵芝，却不小心毁了它。明月门便没有了传承的依据自是散了。这种以物来传承的门派还真是脆弱啊，名为明月门，却在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散了。
　　杨潇只觉得好累。他这些时日隐居于山林之中，拼命练功。他知道他毁了灵芝就相当于害死了明珠姐姐，于理而言他是没有错的，他却问心有愧。他答应过师父一生不伤人，却还是害死了人。他也就不愿再找杨步报仇。想来师父会被杨步杀了，也是因为不想伤他吧，自己又何必违逆了师父的意思。
　　然而步千尘却不愿放过他。他只好苦练功夫，练到全身都麻木才肯休息。一是为了在步千尘找上他的时候能够自保，二是为了让自己少去想那件事。
　　然而怎么能不想？他叫杨潇，他是杨洛城最喜欢的徒弟，是杨璟视为哥哥的人，他是明月门的人。
　　他索性把名字改了，却又舍不得师父赐他的名字。
　　那便叫萧阳吧。他要把自己姓杨这件事藏起来，藏在心底才好。
　　*
　　十三小心地擦拭着阁主视为珍宝的瓷坛，心下只觉得奇怪。阁主从未说过这坛子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常常抱着它望着月亮发呆。她也不知道阁主天天要杀的那个萧阳是什么人，只是见阁主那么恨他，那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
　　七年前在她差点饿死在街头的时候，是阁主将她带了回来。阁主于她有恩。但她不知为何每次见到阁主心里会觉得害怕。倒不是因为阁主脸上的伤疤，而是因为，阁主的眼神总是那么冰冷，似乎只有看见这坛子和提到萧阳这个人的时候会有一丝波澜。
　　所以这坛子里到底是什么呢？
　　十三终于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四下望了望似乎没有人在周围，便打开了坛子。
　　什么嘛，是骨灰啊。她还以为是什么珠宝呢。
　　她以为自己只是偷偷看了一眼，是不会有什么事的。然而当天下午便听说阁主发现有人动了那坛子，要查出是谁，赐那人死。十三迅速整理了行李想要逃跑。逃离残月阁还没到一天，便被捉了回来。
　　阿七将十三扔在步千尘座前。
　　“阁主我错了。我去领罚。”十三立刻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她是见过阁主生气的样子的。
　　“领罚？你认为你该领多少罚？”步千尘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十三，我当年捡你回来，是因为你的容貌长得像她。”
　　步千尘再次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但你终究不是她。你也没资格碰她。”说罢，便扭头吩咐道，“带她去刑房，打死为止。”
　　当天夜里，阿七便来找他。
　　“十三死了吗？”步千尘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
　　“离死只差一步。只是......她求阁主饶她一命，她说她愿意拼尽性命去杀了萧阳。”
　　步千尘觉得无聊。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丫头，怎么可能杀了如今连他都有些对付不了的萧阳。但这也不妨碍他什么，就让她去吧。
　　第二天，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十三被扔在了萧阳家附近的小巷中。步千尘不会想到，十三醒来时，已是另外一个女子。
　　*
　　秦言只觉得身上烧得难受，脑袋昏昏沉沉，眼睛也睁不开。睡梦中只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似乎是萧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反正她应该离死不远了吧。
　　她又觉得好像有人在碰自己，抚摸她的眉毛眼睛脸蛋。若是她有一丝力气，她便绝对会骂那人两句，然而她如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先将骂人的话忍着吧。朦胧中她又想，若这人是萧阳，她便不骂他了，毕竟他救了她一命。
　　秦言觉得自己似乎躺得太久了，身上酸疼得厉害。想动一动又疼得要命，也怕被子漏了风吹得她冷。总之她觉得自己怎么样都难受，想让身边的人帮帮她又不能出声，只是皱紧了眉哼哼起来。
　　萧阳听见床上的人似乎醒了，本都要打起瞌睡的他瞬间又清醒了起来，忙去查看秦言的伤势。秦言已经昏睡了三天，身上的伤势略有好转却又发起了高烧。他只觉得心疼得紧，便也在她床边守了三天，却一直不见她好转，急到了现在。忽而听见她在睡梦中哼哼了起来，仍是一副难受的样子，萧阳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边想着是不是大夫的药没有效果，一边将耳朵贴在她嘴边想听她是不是会说什么。然而秦言只是痛苦地哼着，什么话也不说，这让萧阳更烦躁起来。
　　“秦言，你醒了吗？你难受吗？想喝水吗？”萧阳有些心急地问。
　　秦言自己折腾了一会儿却是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耳边却有个人一直吵着她，让她心烦，便张嘴用嘶哑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字：“烦......”
　　萧阳只当她是饿了想吃饭，想到她已经三天粒米未进，不禁又心疼起来，抓紧她的手道：“好，我这就叫人做饭，这就叫人去做，秦言你可别又睡着了，我怕你又睡得醒不过来......”
　　秦言感觉身旁那人仍是不闭嘴，反而话越来越多，还将她的手抓那么紧，心里一气便使劲伸手抓了那人的衣服将他往床上摔，那人却好死不死地那么沉，还正压在她身上，秦言一口气不顺便又昏睡过去。
　　萧阳方才不知秦言要做什么，便顺着她的力气倒在床上，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脸也差点碰到她的脸，生怕压坏了她便立刻支撑起身子，脸色却一片潮红。低头却看见秦言又睡了过去，脸上却有了血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却又红了几分。
　　秦言真是的，一醒转来便要吃他豆腐......不过她想吃，他便让她吃吧，反正他也不亏......若是秦言醒来发现他睡在她身边，会不会开心呢......
　　萧阳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与害羞。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钻进秦言的被窝。秦言烧得厉害，被窝里热得要命，但他却发觉秦言的手脚仍是冰冷。他又心疼起来，将秦言抱进怀中，再替她掖好背角，闭上眼同她一起休息。
　　希望他醒来的时候能看见生龙活虎的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