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美味尝一口也不错》九芷

10、10.往事

　　“师兄，我就是飞不起来。”十岁的男孩再次摔在地上，实在是受不住了，委屈地望着一旁年纪稍大已经接近十六岁的少年。
　　杨步无奈地看了看坐在地上撇嘴欲哭的师弟，哭笑不得道：“阿潇，我实在不知道为何你练别的功夫那么厉害，在轻功上却连小师妹都不如。”
　　“师兄，我不练了......反正也没人打得过我，我又不需要逃跑，练轻功做什么。”杨潇心烦地抓起身旁的石子掷出去，见那石子打中了天空中一只飞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阿潇，若你独自一人面对强敌，或许是不用逃跑。但若是你有了要保护的人可就......”杨步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语。若明珠的病好不起来，他连带她闯荡江湖，带她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杨潇似乎看出了师兄的心事，小心地说：“师兄，明珠姐姐的病......会好的。”
　　杨步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年，勉强在嘴角牵出一抹笑容，“嗯，会好的。”是啊，一定会好的。他已经入了明月门，还拜了门主杨洛城为师，也骗取了门中这些所谓师兄师弟的信任，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夺了那株价值连城的月华灵芝便是。到那时候，明珠就可以随他一同闯荡，他们便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阿潇，你还是没有学好轻功吗？”这时候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捧着一束野花，笑着对杨潇说。
　　“明珠姐姐！我就是学不会嘛......要是我有师兄这么厉害就好了，什么都会，暗杀术比师父还厉害呢。”杨潇见到她便一扫之前的不开心，扑向了她怀中，而明珠却径自走向了杨步，杨潇只得扑了个空。瘪了瘪嘴，但也很开心地黏在二人身边。明珠姐姐最好了，除了师父，就属明珠姐姐和师兄对他好。可是他不喜欢明珠姐姐和师兄在一起，因为他们俩会不理他......
　　“哼，你们俩一在一起就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们了，我去找师父去。”杨潇说完，拍拍屁股便走，走了几步便又想试试自己的轻功，却仍然只腾空了几尺高度便摔了下来，愤愤地踹了地面一脚，走远了。
　　“今天的药喝了吗？”杨步搂着她的腰，脸上竟有几分少年的羞涩，“医师说你这几天气色要好一些。”
　　“你每天习武那么累还抽空来看我，气色能不好吗？”明珠仍是温柔地笑着，“我觉得好多了呢，可能明年就会好了。”
　　杨步的眸子暗了暗。马上又是冬天了......明珠的病一到冬天便最难熬，今年端午的时候，医师说她是无论如何也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他不会让她死的。无论如何，中秋那天，趁师兄师弟们回家过节，他都得动手了。若是错过了中秋再动手，只怕是......他得把同门都杀光才能得手了。
　　想到这里，脑中忽而浮现出一个十岁男孩的身影。阿潇没有家，想来中秋的时候可能也在门中......杨步的笑容染上了一丝苦涩。若是阿潇在门中阻挠他，他也只能将他也......毕竟阿潇在他心中，仍是没有明珠重要。
　　“在想什么？怎么不回我的话。”明珠望向他的双眼。杨步只觉得她的声音如竹林中的风一般清澈好听，他想听一辈子。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明珠。”他将她圈在怀中，不让她看到他的眼神。
　　“有你真好。”明珠轻笑道。
　　*
　　中秋。
　　杨潇看着陆陆续续出门的师兄们，只觉得心头空空的。自己从来就没有家人，便最害怕中秋这种节日。同门的师兄与好友们都回家团圆了，如今他能与谁团圆呢。

　　“潇儿，今日也有好好练功吗？”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上。回头一看，一名面容慈祥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后。杨洛城带着温和的笑看着自己的小徒弟。除了自己的女儿，门中最小的孩子便是杨潇。杨潇自五岁起便跟着他，他看着他一点一点成长起来，教他识文断字与自卫杀敌之术，让他变得温柔善良强大，他却仍然在中秋或新年时流露出这般落寞的神情。难道自己还是没有给这个孩子家的感觉吗？看来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杨潇见是师父，脸上的寂寞顿时烟消云散，撒娇道：“师父，我的轻功还是不如师兄他们......不如师父再多教教我？”
　　杨洛城只是笑，宠爱地揉了揉杨潇的脑袋道：“我若再在你身上花多点时间，只怕你的同门师兄们和你小师妹又要怪为师偏心了。”他自是知道自己偏心，但谁叫这小子本就惹人疼呢。杨潇懂礼识大体，性格又温润谦逊，再加上在武功方面的天分比他其他的徒弟都要好，入门五年便超越了他的大弟子，唯一的不足便是轻功的造诣。这样又给了他撒娇的理由，让自己每次见着杨潇清秀的面容与委屈的表情便心软下来。嗯，过几年便让这孩子娶了女儿罢，这样潇儿就有家人了。
　　“为师去做饭，你去随着杨步练功吧。”杨洛城拍拍杨潇的肩膀，便转身走了。他的妻子早逝，在中秋佳节，他也想替女儿和还留在门中的弟子做一顿饭。所有入门的弟子都选择了随他姓，他怎能辜负孩子们的信任呢。更别说今年留在门中的又多了杨步。
　　说来也心酸，杨步那孩子怕也是吃了不少苦，虽常常带着微笑，眼神却总是有一股阴郁，尤其是面对自己时。或许是自己还不够好吧。他还得再尽力一些才行呢。不能让这些孩子在正该无忧无虑的时候变得阴郁难过。杨步的武功招式......怕也是在从前的遭遇影响下形成的吧。明月门的武功套路想来以自卫为主，他只向杨潇这样天赋异禀的孩子传授了更高深的招术，却也都是较温和的套路，向来不以取人性命为目的。而杨步的武功却招招逼人，阴狠毒辣......杨洛城想，或许应该在杨步身上多花些功夫，纠正一下他的套路了。
　　杨潇走回自己和杨步的居室，他是不抱有能找到杨步的期望的，平日里这个时间杨步都下山去找明珠姐姐了。今日他却惊喜地看见杨步在房里，开心地笑着扑了上去：“师兄，你今日怎么有空陪我了。”
　　杨步其实是专门留下的。他始终，还是不忍心对杨潇下手，他等着杨潇回来，想把杨潇只开再行动，免得让杨潇见了他的另一面......“今日中秋，自然要陪你。阿潇，可以下山去城里替我买一个砂盅么？明珠煎药的砂盅用得太久，该换了，也当做是中秋送她的礼物。”
　　杨潇本是想拒绝跑腿的任务的。他的轻功本就不好，师兄还叫他入城买东西，不是欺负他吗......但若是给明珠姐姐买，便去吧，反正师父肯定会等他回来再吃饭的。
　　见杨潇二话没说便出了门，杨步脸上的笑终于消失殆尽，眼神中的光芒变得阴冷骇人。
　　阿潇，对不住。师兄今日开始，便不再是你的师兄了。
　　明珠，对不住。我答应过你不再杀人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
　　杨步摸到杨洛城房间背后的藏宝阁，按照自己考察这么久的路线找到了月华灵芝的所在。然而那里果然有暗部的人守着。这里是除了师父任何人接近都会被格杀勿论的地方。杨步在角落调整好呼吸，便闪了上去。他的暗杀术就算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对付明月门手下的暗部还是绰绰有余。门主杨洛城太仁慈，使得本就应该在血中成长的暗部质量一代不如一代。
　　鬼魅一般的身影闪过，手中淬了毒的的匕首闪过几道寒光，暗部的人便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取得那株泛着温润荧光的灵芝，杨步将它放进容器收进怀中，来不及欣赏便退出了藏宝阁。就这样走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被杨洛城追杀。他自是不在意，但他不想让明珠在病好之后随他逃亡。他得杀了杨洛城。
　　摸进厨房，藏身于一个角落，杨步暗暗观察着正在做饭的杨洛城的背影，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小心地藏好了呼吸，他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对付杨洛城这种人真是麻烦，他总是对你太温柔，仿佛你杀了他他也不会怪你.....如今杨步却是真的要杀了他了。
　　然而这时他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过来了。气息很微弱没有任何威胁力，应该是杨洛城的女儿，他的小师妹杨璟。他只觉得烦躁不堪，随手掷出一根银针想先杀了这小麻烦，那银针却被瞬间挡上来的杨洛城挡住了，用他的手臂。
　　“步儿，我只当你觊觎门主之位便窃了灵芝并且想杀了我夺位。你若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合适，便收手吧。为师不怪你。”杨洛城作为门主，与灵芝有血契，自然察觉到了灵芝被盗。而在杨步靠近厨房时，他也自然是察觉到了。他不动手，只是想等杨步自己放弃。但阿璟靠近时，杨步竟想对她下手，只得哀叹一声冲了出来，却仍是对杨步下不了手，只好用手臂挡了那一针，却没想到针上竟淬了剧毒，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麻痹的趋势也慢慢向全身扩散开来。
　　步儿，你怎生如此毒辣，你可知道在武器上淬毒将为全江湖不耻吗？
　　杨步没有做任何回答，第一时间便用匕首与杨洛城打了起来。杨洛城没有武器，身体又中了毒，竟慢慢被杨步压制了下来。杨洛城是知道杨步的暗杀术是极好的，却不曾想竟好到了这种地步。这样想着，杨洛城的心却更是悲哀了。他不会对自己的弟子出手，即使是现在也是不愿伤了他，杨步却招招直取他命门。
　　这样纠缠了不知多久，杨洛城身上已然负伤。而杨步的匕首也是带着剧毒，杨洛城越发力不从心，却仍不愿伤他，盼着他回心转意。两人身旁的杨璟被吓得大哭不止。
　　杨步终于是没了耐心，向杨璟刺去，想着先将杨璟杀了再与杨洛城缠斗，这一刀却被杨洛城用胸膛挡了下来。
　　杨洛城只觉得自己就快失去意识了。能护了阿璟也是好事。杨步这孩子终是挽回不了啊。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自己的弟子杀了会不会被江湖人耻笑呢......只希望杨步别伤了阿璟和潇儿便是......
　　杨步见杨洛城的身体终于不再动弹，踹了他的尸体提着匕首向杨璟走去。为了明珠，杀一个和杀两个，似乎没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