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秋闱正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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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凉了下来，盛夏的婚礼过后，文国府又恢复了平静。晏聆泽像往常一样，每天从紫禁城回家后，用过晚饭就会到书房里秉烛夜读。不过，这娶了媳妇，似乎还是不尽相同了呢。
白悦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下手里的绣活，到小厨房亲自做一盏糖金橘、泡一壶铁观音，再捡几块厨房新做得的桂花糕，然后端着托盘走去了书房。
她轻轻在门框上敲了敲，然后推门而入，唤道：“夫君……”晏聆泽闻声抬头看向她，白悦宜端着托盘款款走向他，笑道：“夫君，且歇息一下，妾身做了盏糖金橘来给你当宵夜，吃了在读吧。”
晏聆泽抬眼看着白悦宜温婉的笑靥，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拍了拍她白嫩的手背，“辛苦绯然了，这些事要下人来做就好。”按规矩，姑娘家的字通常由父母或者夫君来取，但是聪明的人家都会留着姑娘家的字让未来夫婿起，这也是拉近夫妻关系的一种方法。故而，白悦宜的字就是由晏聆泽取得，曰字“绯然。”因为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白悦宜朝霞一样与大红喜服交相辉映的芙蓉面，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下人做得，哪有妾身亲自做得贴心呢。”白悦宜坐到一边，将托盘中的吃食一样样摆出来，又把小勺递给晏聆泽。青瓷盏中的糖金橘色泽诱人，茶壶里散发出淡淡的茶香，桂花糕的热气在慢慢蒸腾。晏聆泽光看着就觉得肚子是有些饿了。
他舀起一勺金黄透亮的橘肉，刚刚熬好的汁水稍稍有点烫口，他微微吹了吹，然后吃到了嘴里，口感幼滑、滋味清甜，含在嘴里似乎比以往吃过的糖金橘更香一些。汤盏热气袅袅，熏得晏聆泽的眉眼也更柔和了一些。
“好吃吗？”白悦宜柔声问道。
“嗯，绯然做得很香。”晏聆泽咽下嘴里的果肉，舀起一勺喂给白悦宜。
白悦宜红了红脸，从善如流地吃了一口。晏聆泽就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于是又舀了一勺递过来，白悦宜见状，忙摆摆手，垂眸羞赧地说：“妾身不饿，夫君快趁热吃吧。”晏聆泽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端起汤盅吃地畅快。
一碗糖金橘连着那几块软糯的桂花糕很快下肚，晏聆泽倒了杯铁观音慢慢地呷，只觉得胃里熨帖的紧。
“绯然的手艺真好。”晏聆泽喟叹了一声，赞道。
“夫君喜欢就好。”白悦宜甜甜地笑了笑。她将空碗盏收拾进托盘里，然后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拾起桌上的墨条开始研墨。砚台里晕开了一圈圈墨色的波纹，墨汁更浓稠了一些。晏聆泽看着那嫩生生的柔荑捏着那玄黑的徽墨，一白一黑对比分明，却十分好看。他看向白悦宜的眸光愈发地温柔，“很晚了，绯然应该早点休息才是。”
白悦宜摇了摇头说：“夫君每日耕读那么辛苦，妾身怎能心安理得地自己睡大觉？妾身想多为夫君做些事。妾身尚识得几个字、念过几本书，若是夫君不嫌妾身笨拙，妾身便陪在夫君身边，给夫君研研墨、做做笔贴。这种小事，妾身做得来的。”
“为夫怎么会嫌弃？绯然这么聪慧玲珑。只是这样，就劳累娘子了。”晏聆泽握住白悦宜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做点小事，那里就累到妾身了？”白悦宜撇了晏聆泽一眼，脸颊微烧，嗔道。
她没有显赫的家室，姿容也不是那种绝色倾城的美人，所以也就只能通过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这些事来博得丈夫的喜爱。值得庆幸的是，她不是目不识丁的愚妇，本身也是出自那书香门第，虽不敢称甚么满腹经纶，却也算得上腹有诗书，故而自认能做那添香的红袖。
从这几日夫妻之间的相处来看，夫君对她应是满意的。她抬眼看向俨然已执书苦读的夫君，晕黄的灯光映着他清俊的面庞，端的是一派温润如玉，那专注的神情让人脸红心跳。她悄悄拍了拍微热的脸颊，绕到桌案的另一边，掀开灯罩，挑了挑烛芯儿，让光线更明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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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的科举分为乡闱、礼闱、殿试三等。乡闱每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乡闱因考期在秋季八月中旬，桂子飘香之时，故又称秋闱。秋闱考中，称举人，其榜首称解元。
若是桂榜有名，便可在来年春季，进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礼闱。礼闱于乡闱后的第二年即逢丑、辰、未、戌年的春季二月中旬举行，故称春闱。若得考中，便是贡士，其榜首称会元。做了贡士就已有了做官的资格，接下来便是最后一等考试，殿试。
春闱结束差不多一个月后便是殿试。此由皇帝亲持，只考策论。到了殿试这一关，便不会再有人名落孙山，只是由皇帝本人重新排列名次而已。三天后放榜，榜单分三甲：一甲三名，榜首状元、其次榜眼，再次探花，俗称三鼎甲。二、三甲若干，其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甲科。其用黄纸书写，故又叫黄甲、金榜，所以，自古称“中进士”为金榜题名。
晏、景两们家中嫡子虽然今年考试，但两府并没有过于紧张。满门清贵书香、又是自幼入宫伴读，若是不中……
景徇他爸，刑部左侍郎景大人是这么说的：“考不中，自己去祠堂跪上一个月反省。老夫没你这么蠢的儿子！”
相比之下，晏中道则温和多了：“吾儿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尽量去考就好。考不中的话，唔，就不用回来了吧。”
而身在东宫的邵松胤却很在意这次考试，不是因为他的两个伴读均在今年下场，就算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也相信这两个小子没问题。他在意，是因为这一次的科举，将出现一个在将来的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人。
也是大齐立国以来，第一个三元连中者。
连中三元陈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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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华严寺
白|粉马头墙，烟灰小青瓦，典型的徽派建筑使得这方寺庙像是坐落在山中的一幅画，来往的善男信女皆是安静肃穆，虔诚地许下自己的愿望。
着鸦青锦袍的男子与知客僧说明来意，便由一小沙弥往寺庙后院领去。
“陈施主，有客求见。”小沙弥叩响了一间禅房的门。
他话音未落，身边着鸦青长袍的男子便已推门而入：“哈哈哈，陈兄，好久不见！”
“陆兄，别来无恙。”屋里是一个身着褐色布衣长袍的青年男子，约么二十八九的样子。见到来人，忙起身施了一礼。
陆杰连忙上前扶起陈云鹤，“唉！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令堂仙逝，你三年守孝。如今孝期已满，你也已到了庐州，静待秋闱。又为何不来我这里？非要住到这清冷寺庙？难不成陈兄嫌我陆府过小，住不下？”
“陆兄误会，不怕陆兄笑话，实在是在下愚钝，越是临近秋闱，便越是紧张难耐。因此想找一个旁人都不在的地方，安心念书，总好过旁人笑在下当不得大事。”
“陈兄谦虚了！以你的学识，不能金榜题名，那边是这次科举出现了大问题！”陆杰哈哈大笑，说道，“罢罢，陈兄不愿到我府上也就算了！可这洗尘宴，陈兄可得赏脸啊！”
“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杰带着陈云鹤来到了庐州城最大的酒楼三阳居，点的自然是好酒好菜，鸡鸭鱼肉什么好吃点什么、什么特色点什么。陆家在庐州也是名门，以纺织起家，现在已经基本垄断了庐州织造，庐州地界每年进贡的纺织品均出自陆家。所以，作为陆家长房，陆杰不缺钱。陆家如今在庐州的形势，已臻极致，若想更进一步，就要另辟蹊径。比起锦上添花的巴结，他陆杰，更喜欢雪中送炭的扶持。
雅间里，陆杰举杯向着陈云鹤笑着说道：“他日陈兄若得以蟾宫折桂，可别忘了今日你我的兄弟情谊啊。”
“在下借陆兄吉言，请！”
“请！”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阁楼坊肆皆挂起了灯笼，映衬着一片繁华，远远可听到戏楼里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街上叫卖声亦是不绝于耳。
庐州，委实是个富庶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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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桂子又茂，各州府秋闱如期举行，其中，有多少人得以桂榜有名、又摘金榜，从此平步青云；又有多少人，屡试不第，黯然归乡，待三年从头战。科举，成就了多少人，又毁灭了多少人，已无从可考。但它毕竟是为国家举荐人才的一个有效方式，试想若是没有科举，那些出身寒门的名臣贤者，或许会就此埋没。
人们一方面痛恨科举让无数贫寒家庭倾家荡产地供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一方面又渴望能够跃上高枝出人头地。
然而不管世人抱何看法，监生们十年寒窗，终究在这一朝，笔下见真章。
三场考试结束，不日各地贡院纷纷贴出桂榜，大门外一时人头攒动，有人看榜后顿时喜笑颜开踌躇满志、有人黯然失色打道回府。
京城贡院
“哎哎哎，你往前凑啥热闹啊！不嫌挤得慌啊！这都是后面人的名次！以咱们公子的学识，不说解元，那名字也必须得在最后一张头榜上啊。”晏府的小书童晏淮坐在不远的茶棚里吸溜吸溜地喝着茶汤，拽住一心往前凑的晏府跑腿的家丁，说道。
“嘿嘿，小的这不也是急得吗！”家丁摸摸脑袋，憨憨地说。
“出来啦！出来啦！头榜出来啦！！”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一阵涌动。
晏淮和家丁几人赶紧站起来，往那边跑去。一边侧着身子往里挤，一边抻着脖子去看榜，只见桂榜头名赫赫然写着“晏聆泽”三个大字！
“中啦！中啦！公子中了解元！！”
“快！快回府报喜！！”
庐州贡院
“哈哈哈哈！恭喜陈兄桂榜夺魁！走，你我兄弟二人且去畅饮一番！”陆杰拍了拍陈云鹤的肩膀，大笑道。
“多谢陆兄！”陈云鹤脸上也俱是笑意。
“哪里哪里！日后还要多靠陈解元多提点才是啊！哈哈哈！”
银川贡院
“安扎尔！看！你的名字！！”
“李宵我也看到你了！！”
“太好了！等冬天一过，你我一同上京！”
“嗯！现在我们回乡！他们一定迫不及待听这好消息了！”
秋闱，是一个人仕途的开始，那些中举的学子们，眼中燃起是一种斗志、一种希望。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秋闱正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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