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与暗》倾海夏

5、冰般冷，阳光般灿烂温暖

　　袁枫看到学校公布栏上的竞赛报名通告忽然停了下来，上面有着好几个比赛，都是全国性的。
　　只要我赢得冠军，眸就知道我才是最优秀的了吧？
　　其实袁枫除了在学习上不及江宇，有一项是江宇一直无法超过的。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超过江宇，他们持平着。
　　袁枫转头看向江宇问：“宇，你觉得我能够变得越来越优秀，甚至优秀过你吗？”
　　“嗯，会的。”
　　袁枫忽然感到心脏紧缩，多么虚伪的话，恐怕就连说出这话的他自己都不信。
　　袁枫忽然感到很无力，很空洞，宇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呢？虚伪无比，就连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如此平静不夹一点感情。
　　袁枫这些天做的努力江宇有所目睹，但袁枫已经力尽了无法再取得更大的成果了这个江宇也看得到，江宇明白一切，可终究却敷衍地说会的。
　　袁枫也没想到，终有一天一切都变了，身边的人也都变了，由真诚变得虚伪，过往的无忧大笑无虑大闹都已经失去了，人心终究还是变得越来越朦胧。
　　宇，其实我早该知道，我们之间一直存在的差距怎么可能会被你忽略？你又不是神，你也会看低人，也会随意敷衍一个不及你的人，施舍那么一丝所谓的怜悯。可是我忽然很讨厌你的虚伪，很讨厌你面具下的面容，我多么想朝你大骂，可是我不敢。
　　袁枫独自跑开了，而江宇却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回答会的的时候袁枫就这样跑开了。
　　夜晚，当江宇蜷缩在他家的角落时，他听到了门铃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开灯，到处都是黑暗。
　　这个时候是他父母下班回家的时刻。
　　当他打开门时，却没想到是江宇，他抱着一大堆书站在那。
　　他进门后把书都放下后转身却看见袁枫惊讶的表情还没有消失。
　　“我看出来你已经拼尽了全力却无法再进一步，明显是智商问题，需要一个人给你感染感染，我给你补习，不然就凭你那水平，怎么超过我？”
　　沉默过后，江宇没有听到袁枫的反驳，而是接受到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突然的拥抱让江宇吓了一下。
　　当袁枫放开江宇想笑着说“大才子必须好好地废物利用一番，现在立刻去给我补”时，却看到江宇平静的脸，那不是平时的平静，而是平静得可怕。
　　“所以，你认为我今天是敷衍应付你？所以你才会跑开的？对吗？”
　　袁枫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就看见江宇已经把书打开，开始给他补习了。
　　从那开始江宇一直很平静，非常可怕的平静，除了讲题，不管袁枫说什么他都当没有听到一般。直到最后江宇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额外的话。
　　可是当袁枫已经把门关上了后，江宇的话从门外传过来：“枫，我们是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一直都这样想，可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袁枫慌张地打开门想说“不是的，你没有错，我们一直都是那样的朋友，今天是我错了。”可是开门后江宇已经不见了。
　　那是袁枫被藏在角落的江宇第二次看到他哭，他哭得很大声很大声，盖过了整个夜里的虫鸣，车喧。让人以为整个世界都是哭声组成的。
　　接下来，无论是上课或是晚上的补习，江宇除了袁枫学习上的问题外都不再跟袁枫说任何一句话。
　　在袁枫眼中，江宇重新恢复成了一座没有表情的冰山，没有任何表情可以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像恢复成了一个万年的囚徒，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整个牢笼里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无法多说。
　　有时课间袁枫实在看不下去就会随便找一道难题去问江宇，他也确实开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平淡得没有丝毫温度，当袁枫借机跟他谈起别的事情时他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做着他的事。
　　当他忽然站起来想要彻底打破冰层时江宇却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拿着信和饭盒。这让袁枫心里忽然很难受。
　　当袁枫再次鼓起勇气要说什么时，却看到江宇这次没有再把饭盒放到他桌面上，而是自己打开一口一口地吃掉了，这让袁枫的脸色一下子惨白。
　　袁枫的成绩逐渐有了起色，可是他却无法开心起来，他一直不敢再跟江宇说话。
　　终于有一天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了，走快几步拦在江宇面前大喊：“原谅我好吗？我知道自己错了。宇，你不知道这样的你很恐怖，我真的很害怕，就像你害怕我再也不是以前的袁枫一样，我也很害怕你忽然哪一天就在我面前变得让我彻底觉得陌生，完全不认识。”
　　袁枫说了很多很多，可是他的脸色在江宇无动于衷的表情下越来越苍白，无力。
　　晚上，袁枫听到铃声后大喝了一杯水，想着死就死吧后就开了门。
　　袁枫一下子扑上江宇的大腿撒娇哭闹着大喊让江宇原谅他，一分一秒过去，袁枫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他看到江宇只是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仍然平静得可怕。
　　最后江宇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在袁枫颓废地放开手后走进去拿起书开始讲着。
　　真的什么都变了，这一招每次都很有用，让宇无奈地答应袁枫一切，但是袁枫觉得太耻辱了，由此从不轻易用出，根本没用过几次。
　　可是这些日子仿佛已经是几十年过去了，以前对一切的认知都已经覆灭了，他们仿佛在短时间内沧桑了一遍。
　　袁枫发现无往不胜的绝招像捉猫的耗子一样可笑，宇变得再也没有以前的影子。以前的宇一般也是很平静淡然，可是现在的他是如冰霜一般浑身散发刺人的冰寒。
　　第二天袁枫出门后出奇地看到在那等着的江宇。他们没有走向学校的路，而是来到一片湖边。
　　“还记得这里吗？江宇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湖中央。袁枫好久才反应到，江宇居然跟他说话了，练习题之外的话。”
　　“嗯，就在那一年，我们把各自的装了一块很重的石头的情谊瓶丢进了湖中央，因为那时候力气不够，因此雇了一艘船，可是最后却没有钱给，被闹到了学校。宇，你说我们还能回到那个时候吗？”
　　“不能了，你的表现应该告诉你答案了，枫从来不会那样，可是什么都变了。”
　　“不，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袁枫焦急而快速地说着。
　　“当然。”江宇再次把一块石头丢进湖中，脸上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袁枫却错愕不已。
　　“宇，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还是朋友，一直都是朋友，我昨晚想了很多，要不一直是陌生人，要不一直是朋友，这种僵局迟早都要破除的。怎么，你不想我这样说吗？”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袁枫把手摇得飞快，随后一个大大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他一下子激动地扑上去抱住江宇。
　　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消失了，因为江宇躲开了。
　　“宇，怎么……怎么了吗？”袁枫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两个都很难做到，但只要你做到了，我们就还是跟以前一样。”
　　“没问题，你说什么条件都可以。”袁枫心里一紧，他知道江宇说难那就一定很难，他怕自己无法做到。
　　“第一，你现在必须保证类似的事无法再发生。”
　　袁枫认真地听着，在江宇念完好一会后还听着，然后错愕地问：“第一个说完了？”
　　“怎么？做不到？”
　　袁枫乐开了花说：“原来就这个啊？当然做得到，怎么可能呢，就算你不说我以后也不会这样，我保证。那第二呢？不会也这么简单吧？”
　　袁枫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几乎可以说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江宇，现在嘴角居然有狡黠的笑容？江宇说，第二个条件就是：“再把你昨晚抱大腿的动作神情重复一遍。怎么？很难？”
　　袁枫的眉毛跳了跳，咬咬牙说：“我说什么呢，不是也很简单？我……我拼了。”
　　如果那时袁枫还忍得住的话，下一刻江宇拿出摄像机时的动作就让袁枫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顿时袁枫感觉一股阴谋的气息弥漫在周围。袁枫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我数三下，三下过后你就别想这事了。”
　　“三。”
　　袁枫：……
　　“二。”
　　袁枫：……
　　江宇挑了挑眉，依旧说：“一。”
　　“死就死吧！”
　　袁枫闭上眼睛立刻抱上江宇的大腿开始重复昨天的话。
　　袁枫从来不知道江宇原来也会被逗得大笑的，也从来不知道原来江宇的大笑听起来是那么可恶的。
　　可是，似乎，挺好，因为从来都没有听过宇笑得那么开心，阳光，爽朗。
　　当袁枫这么想过之后就后悔了，当江宇拿着那个录像给他看并且告诉他终于有了新的可以威胁他的东西后。袁枫再次深刻明白了，最狠毒的人不一定表现在外表上，但他的心肯定是黑的。由此不要相信好看的外表。
　　袁枫在放学后来到蓝眸的课室，依旧只有她一个人，自从那次后袁枫再也没有给蓝眸写情信，而这次他带来了一封信，然后就离开了。
　　蓝眸：
　　不管怎么样，我一直是喜欢你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也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能让你接受的优秀的人，我不会放弃追求你。不久后的全国大赛我会去参加，希望你会去看，因为我一定会得到冠军的。我希望你见证我的成功。
　　回家路上，江宇独自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跑步的声音，江宇一转头就看到气喘吁吁的袁枫。江宇说：“去哪了？我以为我又要一个人走了。”
　　袁枫呼吸顺畅后，摆出欠揍的表情得意地说：“哼，当然是去做你们这些没人要的单身（狗）（当然，在江宇的不动魔眼下，最后那个字被袁枫吞了回去）者无法理解的事情）”
　　袁枫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到江宇肩膀上，开始还没什么，接着袁枫开始有了笑意，后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畅快的大笑。
　　“宇，以前怎么没有察觉，现在突然发现，跟你一起走，真好。”
　　江宇愣了一下，敲打了一下袁枫的脑袋说：“现在才发现啊？”
　　然袁枫“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