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木槿》豪雨惊风

5、牌戏

　　这天下午张郎实在点背儿，骑行到后半程的乡间小路上时，忽然蹬不动了，跳下来看看，后轮车带一点气也没有了。他沮丧地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挨地走进了附近的王台村。他到处打听，村中有没有修自行车的摊点店铺，几个村民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没有。张郎推着自行车进了村长家。
　　虽然张郎知道这家是村长家，却从没见到过村长，听说是村长常年在县城的某个工厂里打工。村长的媳妇迎接出来，问清怎么回事，愁道，村子里真的没有补车带的人，各家的车子破了，不是自己补，就是推到集镇上去。张郎想，推着自行车从这里到附近的集镇怕不有十来里地，虽然不算太远，可是谁见了谁会笑话，这样会使得他接受不了。
　　张郎道，大嫂，你家有补车带的工具和胶水吗？
　　村长媳妇担心地看看他，道，这些东西倒是有的，你能自己补车带？
　　张郎微笑道，看别人干过，试试呗。
　　村长媳妇将一木盒子工具丢到张郎面前，张郎坐在马扎上，将自行车翻了个儿，将里带还真掏出来了。
　　张郎似模似样地将车胎打上气，按到水盆里试验，找到了扎破的地方，用木锉挫出毛刺，剪了鸡蛋大小一块胶皮，涂上胶水，粘到一起，又用锤头轻轻捶打，晾了几分钟，估计差不多了，就动手将里带填回去。
　　村长媳妇领着五六岁的流着吸鼻涕的小孩儿在一边看着，啧啧称赞，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
　　张郎心里顿时涌上了自豪感，麻利使用改锥将外带上好，将自行车翻过来打气，打了半晌，却不见车带鼓起来。
　　那村长媳妇俯身听听，道，好像还是漏气！
　　张郎侧耳一听，果不其然，泄气地将打气筒丢到一边，又将车带扒了下来，这次一检查，原来补好的地方并未漏气，车胎上却增加了三处漏洞，看看手里的改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安装外带时，太不小心，新扎了几个破洞。
　　张郎脸窘得通红，心里一个劲儿地咒骂自己，你真笨啊。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补胎进行得熟练多了，最后给回填车胎，他谨慎多了，不敢用改锥使劲儿地别。
　　等将车胎打足了气，使劲儿按了按，没有问题了，张郎才长出了一口气，才发现，他身上的小毛衣已经透湿。
　　村长媳妇笑嘻嘻地给换了盆清水，拎来条新毛巾，道，小张，你的手可够巧的啊。
　　张郎红脸道，哪里，我太粗心。
　　村长媳妇笑道，你这补胎的技术比你大哥还强呢，他补胎比你还费劲儿呢！她说的你大哥，就是这个村的村长。

　　张郎再回到谷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顺便在街上小店里，吃了点东西，就回到了邮政局。他开了办公室的门，将自己躺到床上，想，今天不回家了，就在这里休息吧，实在太累了！
　　睡意很快侵袭上来，他朦胧地进入了黑甜之乡。过了时间不长，却听得有人在门外叫，小张，小张。他听得清清楚楚，想着回答，嘴巴却发不出声音。随着清脆的脚步声，有人走进屋子来了，看到他的睡态，轻轻地笑了，俯身凑到床边，张郎闻到她好闻的香气了，他知道，这是周蓉来了。
　　周蓉笑呵呵地问，这才几点啊，你就睡！起来，起来！
　　张郎霍地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周蓉淬不及防，和张郎的脸几乎要撞到一起，急忙站直了身体，脸热的发烫，骂道，你这个二货小子！吓了人家一跳！
　　张郎微笑着问，蓉姐，你叫人家干啥？
　　周蓉问，刚才我姐姐看到你的屋里亮灯，叫我来问你吃饭没有？我们留得还有包子。
　　张郎道，刚才在外边吃了点。
　　周蓉问，哎，这么早呢，你就睡，不如到我们屋里玩牌吧？
　　张郎揉了揉眼睛，道，好啊。下床用脚寻着球鞋，迅速地穿上。

　　周家姐妹负责邮政里的储蓄工作，晚上就在这里居住，也算是安全保卫工作。
　　张郎进了周蓉的宿舍，周芙正坐床上照小镜子，墙角的桌子上，收音机播放着流行歌曲。
　　周芙将小镜子放下，问，小张，吃完饭了么？
　　张郎感激地道，吃过了。
　　周芙从桌子上取过一只塑料袋，里面承装的却是炒瓜子和花生，递给张郎说，抓一把。
　　张郎抓了一把，嗑了一枚花生，香气弥漫了口腔，手里攥着花生皮，不敢朝地上乱丢。
　　周蓉笑道，丢到地上吧，最后我们再打扫。
　　周芙取出一副扑克来，问，咱们玩儿什么呢？玩争上游？抓王八？
　　周蓉道，那就玩争上游吧。
　　三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玩牌。
　　张郎说起白天的遭遇，周芙钦佩地道，你还真行，能补车胎啊！
　　周蓉却怜惜地看看张郎，道，这是吃得苦头啊！
　　张郎和她目光相接，心里一动，垂下头去看牌，道，嗨，俺觉得没啥，谁没遇上个麻烦事儿啊！
　　周芙笑道，看看人家小张，多么乐观啊！
　　周蓉灵机一动道，咱们不玩儿这个了，没意思，玩抓王八，好不好？抓着了谁，就给谁脸上贴纸条！
　　张郎爽朗地笑道，好啊，可是说好了，谁输了，贴纸条不许玩赖啊！
　　周芙道，玩就玩，谁怕谁啊？
　　几人将手里的牌又丢到床面上，重新洗牌抓牌，不知道周蓉会到什么鬼，接连玩了几把，张郎脸上贴了三四张纸条，周芙脸上也贴了一张，周蓉却还是安然无恙。
　　张郎就留心周蓉的出牌，自己也捣了一次鬼，终于抓住了周蓉，笑道，哈哈，蓉姐，这次抓到你了吧？
　　周蓉脸上羞红，道，不玩儿了，不玩儿了，不好玩儿。
　　周芙道，哼，你又玩赖！
　　这边张郎却撕扯了纸条，一端沾了唾液，去粘周蓉的额头。
　　周蓉笑着躲闪，道，不说是不玩儿了吗？
　　张郎却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强硬地将纸条贴到周蓉的脸上，周蓉却挣扎开了，将纸条抓下，捂着脸趴到床角，肩膀一抖一抖。
　　张郎大吃一惊，道，蓉姐，我不是故意的啊。
　　周芙有点扫兴，忿忿地道，这个丫头，一点也不能吃亏的！
　　周蓉坐了起来，刚才不是抽泣，却是无声地偷笑！
　　张郎也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蓉姐是哭了呢！
　　周蓉道，我哪里那么没用啊！
　　三个人不再玩牌，磕着瓜子，说说笑笑，直到周芙打个长长的哈欠，看看手表，才惊讶地道，哎呀，都十一点钟了，可该睡觉了。
　　张郎才离开周家姐妹的宿舍，回到自己屋内，钻进被窝，想想摸到周蓉的肩膀，那么柔软，周蓉的脸蛋呢，又是那么光滑，他甚至还变态地将手指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胡思乱想着，身上热烘烘地，如同被放到鏊子上炙烤的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