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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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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天凉了,你这儿的热茶便愈发贴心起来。”慈生穿着宝蓝色的朝服,外边罩了件薄长的白狐裘子,丝丝乌发用白银雪貂冠全部束起,仍旧带着碧玉簪。像是刚下朝的样子。
在内殿门口抖了抖伞上的雨珠,他才踏进殿来,喘息之间都都带着呼呼白雾。 “诶,今日没煮茶么,都要入冬了哪来的莲子?”婴慈望着他被冻的通红的鼻尖痴痴的笑了起来,将白玉盅热气腾腾的往他面前一推道“在夏日里晒好了藏的,正巧天气冷了,茶水易凉,我才叫人炖了莲子在火炉上温着,热得吃了正好暖胃。”
婴慈收了碗具回来时,慈生侧头支着手,像是睡熟了,鬓角的碎发柔软的伏贴在苍白的脸颊边,勾出一抹妖冶的弧度。
他最近似乎特别嗜睡呢。
再醒来时,她正坐在对面翻看一本书。“我睡着了?唔,天都黑了。”他呢喃着,伸手挡了挡火烛的光亮。“怎么都不叫我。”婴慈抬眸睨了他一眼“怎么没叫,你的魂似丢到天外去了,怎样都叫不醒。”慈生‘唔’了一声便没再多话,神色有些凝重。
呆了半晌他才忽的想起什么,回过神道“听说入冬前有最后一次围猎,你要去么?”她边翻书边摇了摇头道“父亲只带最亲近的子女与臣子去围猎。况且。”她突然想到那个穿苍色服制的男子。“况且什么。”“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那你想去么。”慈生一再追问。反正也去不了,她无奈道“马上驰骋,潇洒自在,自然是向往的。”
马车徒然一簸,回忆戛然而止。她此时正在去围猎的车队里。
婴慈转头望向身边的男子,显然刚才的颠簸并没有扰了他的好梦,慈生仍是闭着眼细细喘息着。她支颐凑向他。
这个男子助她在重阳宫宴上大放异彩,帮她修补与父亲的关系,让其他宫殿的主子仆人不再欺凌她。这样说起来,似乎这个男子来了之后,她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她对他不算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甚者,可以说是她有意接近他。重阳宫宴一事让她醒悟,只要亲近他,仿佛便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
婴慈知道这样自私的做法有多卑鄙无耻,她也曾无数次唾弃自己。可她是一个女子。虚荣对她这样一个没有出头之日仿佛人人皆可践踏的女子来说好比诱人罂粟,一旦沾染,便只有美梦与深渊。她恨自己,却无法去恨这样的感觉。
马车又是一个颠簸。慈生皱了皱眉微微启开了眼,顺着婴慈的眼神看见一个从他腰间滑落出来的紫色香袋。
“你哪来的香袋。”婴慈收回眼光不去看他。
“这个?上次婴桐给我的。”他言语轻巧,将香袋别回腰间。
听他这样的语气,婴慈心中徒然烦闷,转头见他认真绑着香袋,更是有些火气上来。“你倒多情。”
她这样酸的话入他耳里让他动作一顿,望向她滞了片刻,他才笑道“别人好意送的东西我若不用岂不是叫她面上挂不住了。”
果然是傻子,连送香袋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下次你绣个更好的给我罢?”他轻笑凑过来,婴慈只是转过头来不再理他。
仿佛慈生后来又说过了什么,她却也只听了只言片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又是无尽的沙漠,滚滚黄沙死寂般的将她淹没,炎烈的日光与晴空让她无处遁形。找什么,到底在找什么呢。
猛起的一阵风沙迷蒙了她的眼,梦境准时断裂崩塌,随后坠入无尽黑暗。
迷离之中,耳畔依稀。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