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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桃花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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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风和,桃树枝上花无数。
“老爷,小姐,马车来了!”一个杂役挥舞着一张字条跑了进来。
烟眉秋目,红唇皓齿,耳垂上带着一对浅蓝的缨络坠。白芷着一身红色的嫁衣缓缓而出,胸前绣着云霞鸳鸯纹,领口及袖口镶着金色的边,原本清雅的容颜在这一刻竟明丽动人,艳惊四座。
“小姐请,公子和白夫人等着你呢。”门外只有一辆马车,一个皮肤黝黑,短小精悍的车夫,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白芷手扶着马车,停下瞥了眼骑在马上的父亲和岑家兄弟,抿了抿唇毅然上了车。马车布置得很舒适,贴心地放了一块毯子和几种点心水果。帘外春光明媚,白芷闭着眼,细碎的阳光落在紧紧交握的双手上,如带上了一双金丝手套。
恍恍惚惚间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夫的一句“到了”惊醒了混混沌沌的白芷。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眸子已经恢复了清明。下了马车,白芷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山间,身后是一大片苍翠的竹林,身前是一片青草地,不同颜色的野花点缀在其中,风一吹还能闻到一阵芳香。抬眼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溪流旁的一棵约有三人粗的桃花树,一簇簇的桃花盛放在枝头,鲜艳夺目。
如此美好的风景舒缓了白芷焦躁不安的情绪,她率先向着桃树走了过去。待走进了,才发现在桃树底下竟然摆了几张木桌,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精致美味的菜肴,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背对着众人,仰望着桃花的红袍男子。
“你来了?”男子转过身,一个白玉面具遮住了眉眼。
白芷看了看四周,怒气冲冲地问道:“我娘呢?”
男子摘了朵桃花,缓缓走来,声音清澈柔和,有些熟悉的味道:“不急,白夫人还在梳妆打扮。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们先用膳吧。”
岑乾刷地打开折扇,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千手偷,快把白夫人放了,你难道想和整个武林对抗吗?”
千手偷斜起一边嘴角,眼睛不屑地从岑乾身上扫过,懒懒地道:“整个武林不是早已视我为眼中钉了吗?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哪有,哪有,我特崇拜你。”岑坤毫不客气地坐在桌子上,盯着佳肴眼冒凶光。
一句话气得岑乾涨红了眼,他刚想说什么,却听白虎道:“阁下既然不怕,那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呵呵。”低柔的嗓音如飘落的花瓣拂过白芷的肌肤,激起一阵颤栗,“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呢?”
“那我呢?”白芷微抬着下巴,直视着千手偷。
千手偷显然没料到白芷会这样问,片刻怔愣后,反问到:“你可想好了?”
想好什么?难道是成为他的妻子吗?白芷反应过来后,才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间气恼不已。
千手偷看着咬唇瞪着自己的白芷,轻笑一声,说:“放心,白夫人可是我未来的丈母娘,我不会亏待她的,她一个时辰后就会出现。现在,可以用膳了吗?”
“白姑娘,这些菜真的很好吃。”岑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塞了满嘴的菜。
岑乾冷哼一声,拂袖坐了下来,其他人见状虽然不满却也依次坐了下来,不多不少,位置刚刚好,这又让人吃了一惊,千手偷居然连他们来多少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白府有眼线,就是太聪明。
日头渐高,众人各怀心事地吃了起来。
“尝尝这桃花粥。”白芷刚拿起筷子,一碗熬得雪白浓稠,翻滚着新鲜桃花的粥便递到了眼前。
白芷将信将疑地接过粥,舀起一勺浅浅常了口,香糯柔滑,甜度适当,真是“花不醉人人自醉”,着实是下了些功夫,和桑落做的有得一比。桑落?自己怎么想起那个人了,白芷摇了摇头视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还有这桃花酿,我可是采了这棵桃树的花瓣,浸泡了十五日。现在饮,正好。”千手偷浅笑着,把一杯桃花酿推到白芷跟前。
“你?”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白芷的脑海。
“咳咳。”白虎看着女儿和千手偷窃窃私语的模样,铁青着一张脸。
冰凉的触感袭上嘴角,白芷如受惊的小鹿一样瞪圆了水润的双眼警惕地看着千手偷。千手偷迅速抽回手,余光扫了眼阴沉着脸的岑乾,压下微弯的嘴角,轻声说:“嘴角弄脏了。”
“呦呦,白姑娘岂是你能乱摸的?”岑坤一脸不善地盯着千手偷,嘴里吐出的却不是什么好话,“我都还没摸过呢。”
“哼!”岑乾捏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锋利的眼神恨不得把千手偷千刀万剐。
白芷被岑坤的一句话说得又羞又恼,低着头吃菜不再理睬众人。
“哐”一个碗被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铁斧头抹了抹嘴角,抽出双斧站起来指着千手偷挑衅:“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且让老子会会你。”
千手偷望着面前的大汉,冷冰冰的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彪形大汉大喝一声,脚下走风,两把斧头在手上翻转,如杂耍灵活地舞着瓷碗,令人惊奇!
千手偷冷目一扫,凌空腾起,手里一把长剑破空而出,寒意直逼铁斧头眉心。杀气滚滚而来,铁斧头也是身经百战,一扭腰身,斧头正好架住了长剑。千手偷嘴角泛着冷笑,脚下变换莫测,又是一剑刺向铁斧头肩头,铁斧头侧过身却还是被长剑划了一道口,血珠还未滴落,背后袭来一股劲风,铁斧头终是躲闪不及,吃了一记,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疾风三字经!”一声惊呼咋响。岑乾盯着地面的脚印,上面足迹混乱,却隐隐可以看出痕迹较浅的足迹竟组成了一个字“疾”!
白芷低头细看,满眼惊讶。她直视着千手偷,希望从那冰冷的面具下,从那深潭般的眼里看出些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虎厉声急问。
千手偷一身火红嫁衣立在场中,闻言反问道:“我不就是一个贼吗?”
话音未落,场中唯一的老夫妇却动了,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双眼似毒蝎紧紧锁住千手偷。一枚枚暗器飞了过来,千手偷手舞长剑,拉出一条条残影。
“咚。”冰冷的面具跌落,千手偷终于显出了真面目。
“桑落!”白芷尖叫出声。
桑落脚尖一转,转瞬就移到白芷身后。白芷感受到威胁,抬起胳膊就向后击去。桑落钳住白芷的手,附在耳边道:“白夫人怕是耽搁了,这么久还不来。”
白芷闻言一顿,桑落抓住这个机会扣住了她的脉门,白芷动弹不得,气得大骂:“你!卑鄙!”
一点凉意从左面袭来,白芷还未出声,桑落已经抱着她滚落在地,一枚梅花镖正中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
“前辈!”岑乾跃至场中,挡住了老头的去路。
“让开,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老头速度不减,恶狠狠地盯着岑乾。
老妇人见丈夫被挡住了,二话不说朝岑乾打出一枚暗器,眼看那枚暗器就要射中岑乾后背,白光闪过,白虎一刀击落了毒镖。
“前辈,切勿冲动,小女和夫人还在贼人手里,恳请前辈手下留情。老夫答应二位,一定不会放过千手偷。”白虎劝道。
“岑家堡在此,待抓到他,一定让二位发落。”岑乾手拿折扇,眼里寒光毕露。
老妇人剐了眼桑落,拉拉老头,说:“大公子在这,还怕他跑了不成?”
老头不满地看着岑乾和白虎,脸色变换,最后不甘心地看了眼桑落,走到了一边。
“呵呵。”桑落嘲讽地轻笑,热气吹在白芷耳边,激起一阵疙瘩。
“你想要什么?”冷静下来,白芷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甚至有点不可思议,桑落是女的,怎么会娶她呢?
“你知道的。”桑落牵着白芷,回头看了她一眼,坦言,“碧玉笛。”
果然如此,白芷低垂着头,心里感到一阵失望,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觉得不舒服,不自在地挣扎着,嘴里问道:“我娘在哪?”
桑落撇了眼白芷,眼里的严肃和认真让白芷怔了一下,只听桑落轻声道:“我们做个交易,我不会占有碧玉笛,我的目的是不让其他人得到它,我可以把白夫人安全送到你身边,前提是你得嫁给我,一年后我自会放你离去。”
“就这么简单?”白芷怀疑道。
“当然,这对你百利无一害。”桑落望了眼白虎和岑乾,时刻关注着她的白芷自然明白那一眼的含义。
“我怎么相信你?”风吹过,桃花飘零而下,落在了白芷的肩头。
桑落眸光如墨,直视着白芷沉默,却又突然转过头轻声道:“随你。”
阳光灿烂,远处的河水波光粼粼,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不远处。三个人从马车里跳出来,为首的便是白夫人,跟在后面的竟然是雪芽和唐玲。
“你可愿意?”一个温柔的嗓音随着桃花飘进白芷的耳朵里,见到母亲的惊喜转化成了不知所措。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桑落站起身,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个微笑,只因那句:“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