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折扇留香

3、红妆倾心

　　五皇子追了裴擎苍半日，又和十三过了几招，自然也是香汤沐浴，换了湛蓝身色的锦袍便向十三所住的屋里走去。走到门口，守门的两个婢女行了礼，告知五皇子那位姑娘正在梳妆。五皇子想了下吩咐两人一会儿把人带到湖心亭。
　　湖心亭内有一张石桌，四把石凳，皆是细心打磨过，远看着古朴无华近看才能发现细致之处。四角小亭落在王府一湾碧湖中央，夜风夹着阵阵荷香轻柔地抚着纱帐。五皇子一身湛蓝色锦袍端坐在石凳上，盯着前方缓缓走来的十三恍了神。
　　穿着男装的十三看起来是个俊秀清瘦的美少年，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纨绔不羁，完全不似女子，要不是五皇子“阅女无数”怕是也会被骗到。可现在一身桃粉色湘裙的十三七分柔美三分英气，上天可揽明月，下海可采明珠。她眉如远黛，桃腮带笑，朱唇一点花失色，美目流盼月生辉，肤若凝脂更胜雪，身若彩蝶闻香来。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透着一股灵气。
　　直到十三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五皇子才回了神，看着十三有些不悦道“过来，坐到我旁边来。”
　　十三瞟了五皇子一眼没有动“我喜欢坐这儿。”
　　五皇子倒是没怒，起身坐到了十三旁边斟了两杯酒道“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来尝尝这神仙醉，这可是我追了裴擎苍半日才讨来的，放眼这天下在别处可是喝不到的。”
　　其实十三老早就闻到这酒香了，在山上师父不许喝酒也没有酒可喝，今日这机会不喝白不喝，反正也是案板上的肉，说不定就没下顿了。想到这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入口有些辛辣，慢慢回味确实醇香绵柔，忍不住要再喝一杯。
　　一连三杯下肚，十三的脸上已泛起红晕，头有些沉“你又给我下的什么药？”十三以为这是五皇子又给她下了药。
　　“看来以前没喝过酒吧，这可是埋了二十年才挖出来的，酒性烈，后劲大。我没给你下药，你是醉了。”五皇子给自己斟了一杯，看着十三坏笑“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那你叫什么？难道就叫五皇子？至于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叫什么，你愿意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十三有些迷糊，看五皇子的时候有些恍惚。
　　“我看你今日穿的粉粉嫩嫩像一朵桃花，那就叫你桃儿。桃儿，你以后可以我天易哥。”五皇子扶着坐不稳的十三，索性让她靠着自己的右肩。这明显的调戏却像石沉大海没激起半点涟漪，因为十三已经半入梦状态了。
　　少女的身体柔若无骨的倚在身上，可以闻到她淡淡的体香。五皇子的右臂不由得抬起搂着十三一紧，十三的唇便碰上了他的脖颈。此时的十三已是半醉，并不知觉，可是五皇子身子却是一僵，那个不是吻的轻轻一碰，让他心神一荡，心跳的快了几倍，耳根也是一热。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五皇子意识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泛红的耳根楞住，这晃神晃的连裴擎苍走进也没有发觉。
　　“没打扰五皇子吧？”
　　听到这一声，五皇子鬼使神差的就松开了十三。
　　十三身子一晃，眼前似有一抹白影，一伸手竟抓住了。十三抓住的是裴擎苍的袖子，看着眼前的身着白衣的裴擎苍硬是看成了大师兄。十三抓着裴擎苍的袖子费力地站了起来，抱着裴擎苍的胳膊边撒娇边晃“不要生气，我以后---不敢--喝酒了，别----把我扔到河里，我以后再也---不---故意弄脏---你的白衣服了，我········，别罚我。
　　十三是对大师兄说的，但是在五皇子看来就是对裴擎苍说的，尤其想起十三被包围时看裴擎苍看到出神就心中莫名的不悦，不等十三下句话出口就一把拉了十三过来。但他忘了现在的十三是个“弱女子“而自己用了大力，于是十三被拉得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揉着头呼了一声”好痛。“才知自己用的力大了。
　　五皇子收了收心神对着裴擎苍笑道“你不是一向不近女色，不让女子近身的吗？今日怎么例外了？“
　　“五皇子不是一向警觉吗？怎么今日例外了？“裴擎苍神色淡然，不答反问。
　　“我只是不能辜负了我这风流的名声“五皇子说罢，一把抱起十三把她紧紧圈进怀里，走出湖心亭。“春宵一刻值千金，桃儿，你说我是采花贼、登徒子，不做些什么不就成了你冤枉我了，我可不喜被人冤枉。”说着一个吻落在了十三的额上。
　　随着而来的是凌厉的一掌，不过这掌没打在五皇子身上，被裴擎苍接了过去。
　　“阁下和人？”裴擎苍对着劈来一掌的男子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收了掌。他身旁的另一人道“我是何人并不不重要，我门中人不过问江湖之事，不涉足朝中争斗。小师妹贪玩年少不知事，误闯淮王府添了不少麻烦，在下深表歉意，望淮王谅解。也请五皇子行个方便把小师妹交还在下，在下好带回师门复命，不胜感激。“说话的正是三师兄凤仪，凤仪生的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比世家公子更像世家公子。白色底袍，浅蓝色罩衫穿在他身上，端的是清风明月，云淡风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私闯淮王府扣下她又如何？“五皇子对凤仪狠狠说道。
　　“五皇子莫不是想占个山头做山大王了，扣了我的小泥猴当压寨夫人？”一道青影落下，身形飘逸，显然轻功极好。再定睛一眼，只觉好一张俊脸，轮样貌不输五皇子，论气质不输裴擎苍，合在一起似是更胜二人，这人就是二师兄莫询。
　　五皇子腹诽，好个桃儿，一个两个师兄这般模样，要是师兄弟多的话肯定是美男看的都要厌了，难怪看到他如瞎了一般看不出他的俊美。再看一眼莫询冷冷问道“她怎么就成了你的？“
　　莫询无视五皇子的敌意轻笑一声“我将她十几辛苦年养大，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你是教过她穿衣走路，还是教过她拿碗捉筷？据我所知五皇子也才识得她几个时辰而已，怕是没有机会吧要不是大师兄吩咐要她吃些苦头，长了记性再带回来，怕是这几个时辰也不会识得。只是这小泥猴苦头不见得吃多少，亏是吃了，我二人再不出手，怕是连皮带骨都要被人吃拆入腹了。”
　　五皇子一脸铁青，喊了一声“来人“却无人响应，当下脸色更黑。
　　“五皇子不必喊了，你的人来不了了，你以为我耽搁了片刻是乘凉去了。”莫询笑的得意，毫不掩饰。
　　五皇子终于信这桃儿是莫询养大的，这神态语气，牙尖嘴利的模样，看来是“尽得真传”。看来一眼怀中醉眼朦胧，面若桃花的桃儿，就这么交出去实有不甘。多少名门闺秀，千金贵女对他芳心暗许，其中不乏才貌双全者，自己也不知为何偏偏对这牙尖嘴利处处气他的桃儿不同，甚至竟被她掳了心神而不自知。
　　此时十三的一只手突然拽住五皇子的衣领“再来一杯”说罢美目半睁，对着五皇子甜甜一笑“我是不是刚刚睡着做梦了？好像听到二师兄和三师兄说话了。”
　　三师兄凤仪轻笑着摇了摇头掏出一颗药丸，却被二师兄莫询挡了回去“这猴子醉了也好，安生些。我看这酒怕要醉上几日，正好回去让大师兄瞧瞧她这幅样子，谁让这猴子除了大师兄谁都不怕，这回看大师兄不重重罚她。”
　　凤仪收了药丸“既然二师兄舍得让师妹挨罚，我也不用心疼我这颗雪露丸了。”
　　莫询冷哼一声“有什么舍不得，她又不是我生的”他知道凤仪那话里没说完的意思“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其实十三本是大师兄落凡在师父云游期间捡回的婴儿，那时正是十月十三，所以才得了个“十三”的小名。至于落凡个十岁的小孩如何养活了十三，落凡不说便也无人知晓。师父云游回来已是两个月后，也带回了八岁的莫询。至于为何改由莫询带十三，这就得说这师傅甚是疼爱落凡，看见自己从五岁开始教养，如神仙一般的徒儿被这小娃儿折磨的面色憔悴着实心疼，于是在莫询几天熟悉了山中环境后边决定将十三交由莫询照顾。接下来的日子轮到莫询被折腾的没了人样，而落凡则被师傅叫到身边日日亲授。
　　落凡日日精进，莫询日渐憔悴，莫询本以为没了盼头，却在年关将至时师父来了老友--青云道人。这青云道人带来一个与莫询一般大的小子要师父收在门下，正是凤仪，凤仪有着与年纪不符的谦和沉稳与不俗谈吐，且容貌上乘，气质华贵，深得师父喜欢。于是这“苦差事”还是在莫询身上不曾变更，但渐渐的莫询从这苦中也慢慢觉出些甜来。十三长得很快，过了年便自己学会了爬，半夜也很少醒来了。有时莫询睡着，十三会爬到他的脸上用软乎乎的小手拍他，有时早上醒来看见十三窝在自己怀里，小手还攥住他的衣服，渐渐的和他日益亲近却和落凡疏远了。这点让莫询很是得意，越来越有当“娘”的样子。以至于他抱着十三和师父等人一起送别青云道人，当凤仪与青云道人依依惜别一副不舍的样子时，十三突然对着莫询喊了一声“娘“咯咯一笑。众人表情各异，当然最怪当属莫询。至于后来十三被莫询带的无法无天，纨绔捣蛋，刁难各位师兄，尤其落凡与凤仪，一半是真心宠爱，一半是”报仇“。
　　裴擎苍与五皇子自是不知道这二人打的哑谜，也不予理会。五皇子想得是他的桃儿自小被那二师兄带大，穿衣走路，拿碗捉筷，岂不是她不会穿衣时衣服都是由那二师兄穿的？她的身上哪里有颗痣，甚至几颗，那二师兄都知晓？这无名的嫉火中烧，可转念一想，那又怎样，将来这天下都是他的，这桃儿也必会是他的。这二师兄与桃儿若有情也是“父女之情“而非”男女之情“，哪个男人会将心爱的女子教养成男人一般。今日是留不住了，自己与裴擎苍二人可不在这二人之上，硬留也是徒然，且自己的处境在淮州不宜招惹麻烦。
　　想通了其中关节，五皇子抱着十三向莫询走去。
　　莫询接过十三抱在怀里，凤仪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交给五皇子“给你的人闻一下，片刻就会醒来，礼尚往来。”明明是报复给十三用了软骨散，可凤仪脸上笑的淡然谦和，怎么看都是翩翩君子。
　　道了声“告辞”莫询与凤仪带着十三飞身离去。
　　五皇子望着十三消失的地方怔了片刻，回过神来把手中的白色小瓷瓶交给裴擎苍“今夜交给你了，擎苍，我要去会会顾大夫。”
　　“大事为重”裴擎苍留下四个字转身离去。
　　五皇子来到了关那些大夫的院子，灯火通明却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