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说给你听》陈大丑

7、无形的压力——高考

　　关于高三，我现在想起来，脑海里第一个反射出来的就是满桌子的课本和总是做不完的作业。
　　把头埋进作业里，草稿纸一页换一页的，笔在纸上刷刷的写着，运用各种公式解出答案，头昏脑胀，却丝毫不敢懈怠。退一步就是悬崖，万丈深渊，想要前进只能攀登前面那座陡峭的山，在这山顶与悬崖之间，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勇往直前，哪怕累的要死，痛得要死。
　　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要那么复杂，甚至用一页纸，不过证明最后那个线段为什么平行那个平面，还有一系列如函数，双曲线，数列等等。每次听老师在讲台上cos ，sin的，我只能茫然的盯着他，就像在听天书一样。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好奇她是怎么把它们灵活运用的。
　　一股无形的压力——高考。侵蚀着我们疲惫不堪的心。
　　我总是会在学累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盯着指针一圈圈的转动，教室很静，我的心也随着这声音附和的颤动。它似乎在提醒我，指针在动，时间在走。青春，不过如此。
　　高一高二还没觉得什么，每天疯狂的挥霍着我们仅有一次的青春，到了高三，才开始有所慌张，什么都没学，怎么应付高考？幸好，高三那年班里的人态度都发生了转变，学习氛围比以前好了很多。
　　以前大家聚在一起都是讨论哪个明星又闹绯闻了，哪里的衣服好看啦，现在，你可以听到，诸如以下声音，“这道题怎么做啊。”“这道题为什么我解不对啊。”等等。因为我们是文科班，所以对于是最考验智商的，大家聚在一起也无非为了数学题。
　　我们基础太差，数学题一节课顶多解出来一道，甚至整个晚自习才解出来一道。
　　于是，大家总是能看到一个个的同学因为讨论不出答案或者答案不统一而去办公室寻求老师帮助。
　　高三那年，不止数学，像政治历史地理等文综的卷子也日益增多，总是能听到有同学唉声叹气的声音。
　　但那些从来不学习的学生还是选择继续自暴自弃，不过，这下老师却没有放弃，上课突然来个抽查背诵什么的，因此他们也不得不在老师上课前把该背的临时速度记下。
　　或许因为高三压力太大，同学之间难免心浮气躁矛盾增多。
　　就像那天晚自习，突然听到了外面走廊传来的吼叫声，我们大家虽好奇但也都不得不坐在位置上，伸长了脖子想尽力看下外面到底怎么了。因为办公室离我们也不远，一个老师应该是听到了慌张跑出来，冲进了我们班，从后门大吼，“干什么呢。”一看不是我们，尴尬的退出去，去了别的班里。
　　正好前门没关，我们大家看到了一班的一个男生和六班的男生吵起来，原因是因为一班男生打破了六班安静学习的氛围，六班一个女生赶他走他不走，三言两语一斗嘴六班男生看不下去了，竟敢欺负他们班女生。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个情况。
　　刚才走错教室的老师和级部主任都赶到了，及时制止了这场战争。
　　但这事一发生，本来六班和一班有英语课要合上，因为那个矛盾，六班学生死活不愿意去一班教室上课了，说好听点是为了集体荣誉感，说不好听点就是不知轻重。因为他们不去上课，英语老师又很生气，喊他们来上课他们不来，气得英语老师只继续给一班讲课，后来当六班学生来上课他都照样赶出去。
　　看来不只学生，连老师压力也不小。
　　这还不算什么，据说一班女生竟然后来课下都哭了，不知道是因为昨天的矛盾，还是因为什么，压力就像一股无形的线，牵扯着每个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小小的事情，在这个压力大的氛围里显得都是那么压抑，稍不留神全军覆没。
　　高三，可想而知，一提起高考，我想不止我们，甚至连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都能回忆起自己当初那年的紧张。
　　我倒无所谓，我凡事都不愿意逼迫自己，我喜欢顺其自然，学的进去就学，学不进去就放松的玩，从来不把他们看的非常重要，万事随心，也许是上天眷恋，我的成绩也算是可观那种。
　　我最讨厌死学，有些东西你没有兴趣压根不懂想要理解真的很难，我学习最爱先研究，找到我觉得有兴趣的地方，而不是死记硬背，同样的，我也讨厌死记硬背。
　　我总爱上课睡觉，下课胡闹，晚自习闲聊，我一直很懒散，不想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但我也知道我该做什么，胡闹也是有一定的限度，我一天会抽出那么一点时间看看课本，从头开始看，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上着历史课看政治书，上着政治课看地理书，上着地理课看语文书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下来我记忆的东西竟然要比正儿八经看书时记得东西快。
　　每次成绩下来，看着他们那些学习很认真的人遗憾的叹气，我耸耸肩无谓的撇撇嘴，但也难免为那些不该犯错的题鄙视自己一把。
　　记得下半学期，针对我们高三学生，级部开会时强调了想要学习的同学可以在晚自习下课之后继续留在教室里学习，当然，前提是自愿。
　　当时听到这个要求，我就当即摇头，对小可和以妃他们说我才不要呢，留在这里也学不进去。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爱学习的同学选择留下，宿舍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不过我不盲目从众，仍旧固执的不肯留下来，因为我知道，即便我留下我也不会学，我太过了解自己的脾气性子。
　　但我不想留，偏偏有人要我留。
　　班主任把我叫出去谈话了，开门见山的问我，你怎么还不留下来学习。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说，我留下来也不学。
　　他瞪着我，不满意我的回答，“能学一点是一点，这一点时间就有可能进步。”
　　我纠结着，没有回答。
　　他更加直接的看着我，语气颇平和点，今天开始留下来学习，行吧。
　　话以至此，我再不答应不是惹火了他吗，不情愿的点点头。
　　留下就留下，学不学那就不一定了。
　　知道班主任是为我们好，平常他总爱找我们出去谈话，问我们最近学习怎么样，觉得自己哪里做得好哪里做的不好，然后适当的鼓励一下。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留下来学习了，当然，我要拖个垫背的，把小可和以妃他们也忽悠了来陪我。
　　那天晚上，别人都在安静的学习，只有我，一会把玩这一会把玩那，一会转头和以妃说话，一会拆开零食嘎嘣嘎嘣吃起来，一会又梳梳头发照照镜子，一会又颠颠颠的跑去充电，一直到回宿舍，我一个字都没有看下去。后来，还又拉着以妃提前回去了。
　　等到我们宿舍里的一个学霸回去之后，她说，当我走了之后，教室里的人都在批斗我说我动静大。为首的先开口的就是那个和我有矛盾的一个女生，这里称她为x，x学习也是很认真，但总爱愁眉苦脸，尤其是考试的时候，她的前后桌总是受不了她，因为她总爱一边做题一边叹气，营造了周身的不好的气氛，使得其他同学心里也相应的郁闷。
　　听到学霸这么说完，我有些愧疚和尴尬，暗暗保证明天一定安静学习。
　　你信吗？
　　好吧，我也不信。
　　我自由散漫惯了，最讨厌拘束。
　　第二天，因为不让我说话，我就吃，带着一大袋辣条，在班里拆开来。辣条的味道可想而知，大家又全都看向我，不过这次，带着色迷迷的小眼神。不出一分钟，我的一袋辣条就没了踪影，意犹未尽的吸允着手指，嗯，美味。因此学习又泡了汤...
　　幸好老天垂怜，就我这对待学习的态度，成绩还始终名列前茅，以至于每次有同学来找我给他们讲题时总会问我，“也没见你学习过啊，你怎么就都会呢。”我都会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们宿舍的学霸学习太过太过太过认真了，每天我们还在睡梦中她就起来去教室学习，四五点就起，每天我们已经熄灯睡觉了她才回来，十一点多了。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也是在认真的做题，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学习，所以平常我们都叫她学霸。
　　她之所以学习这么认真是有原因的，听说他家里管教特别严，整天逼着她学习。临近高考的那一段时间，我们发现她没有来上课，后来才知道，那几个星期里，是他爸爸让她留在家里自主学习！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家长把孩子逼得这么紧，不给他们一点自由空间，我还记得学霸讨论起他父母时的满眼泪痕和委屈。在她本该美好的青春里有了学习的阴影。
　　幸好我的爸妈对我也是放养状态，他们总是说，没事，尽力就好。他们从来不会逼迫我做一些事，对于学习也从来没明确要求过我必须怎么怎么样，他们相信，我自己可以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
　　老爸总是奉承一句话，树大自然直。所以总是放任我自由成长，以至于我现在随性惯了，特讨厌墨守成规。他们相信我，可以做好自己的事情，可以不用他们操心，所有的一切让我放手去做，即便输了，背后还有他们呢。
　　那时候班主任让每人制定一份计划，具体到每门学科多少分总分多少分，我还记得我当时定的分数，400！
　　不许笑！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当时定的400分，就觉得，天呐，我怎么可能达到。没有夸张，因为平常我的分数也就是300多一点，甚至最高一次也才350多。所以400对当时的我就像个天文数字。
　　我瞄了一眼学霸的500多，咽了一口唾沫。
　　离高考就只剩几天的时间，我心里也莫名紧张，我从来不愿逼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爸妈失望的眼神心里就难过的不行。
　　爸妈总是对我说，你学习是为自己学的，我知道，但在我这里，我学习更多的是为了他们而学，即便我从未表达过我的这种想法。
　　我不善于表达，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我讨厌说出某些大话，我只想用行动来证明所做的一切。
　　我为的，不过是他们能为我骄傲为我自豪。
　　所以，即便我平常什么也不说，假装一切无所谓，其实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
　　如若结局欢喜自然最好，如若最后没能如愿也不遗憾曾付出的努力，一切尽自己所能去做，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能安然接受，因为我曾为之努力过也不枉然。
　　每个家长总爱说别人家孩子怎么怎么样。其实不知道，他们每次这么说，孩子心里多难受。像我们这种年龄的孩子，最渴望的不过是得到父母的一句肯定一句鼓励，所有的一切苦与难也就值得了。
　　高考第一天结束之后，老爸接着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怎么样，我只能勉强的说还好，他还兴致勃勃的给我讨论起我们的作文来，我想，当时的他一定是和老妈一起，关注着新闻上关于高考的动态。
　　在等待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几天，他们比我还要心急还要紧张，每天都要问上一句，出来了没有。
　　当分数出来那天，因为网站太过拥挤我几次没能查询到成绩，握着鼠标的手也微微颤抖，我害怕我所期望的会落空，我闭上眼睛，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平缓下来呼吸慢慢睁开双眼，那一刹那，泪如雨下。我依然记得当时的感觉，我的付出总算有了收获，虽然这点分数在别人眼里算不了什么，但他们不会知道，这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虽然仅仅超出了我预定的目标没多少，但索性，我突破了。
　　那时候班里统计都考了多少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全班第一，算是对我一年努力的证明。
　　听说学霸考的比我少十几分，我不知道她对于她的分数怎么样，但我想，比起分数的失落她更怕的，该是父母的无奈吧。我不知道是她发挥失常，还是因为父母带给她的压力太大让她无法平静下来面对那些或许决定了她的未来的试卷，但我知道，我做题的时候，甚至于在进考场之前出考场之后，那些在校门口拥挤着等待着的家长们，一一触动了我的心。他们应该比我们考生还要紧张，我们在里面认真的做题。他们在外面焦急的等待，我们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初衷，都是想能够考好。后来听说学霸复读了，以后也没了联系，但我希望，她能达到她想要的，她的父母也不再逼迫她，给她些自由。
　　想到这些，我不禁就必须感谢我的父母。因为他们从没要求过我必须怎样，所以我对学习从未有过那么重的压力，索性能在考场自由发挥甚至于超常发挥。学老爸说我的一句话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也乐得接受。
　　看到分数那一刹那我哭了，急不可耐的冲去爸妈告诉他们我的分数，他们欣慰的看着我笑了，然后我就看见老爸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向别人宣布喜讯，然后很自豪的对别人说，全班第一哦。
　　我站在他的旁边，看他忍不住洋溢的笑脸，我的心，异常安稳，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我所受的一切委屈也都不算什么了。
　　我用一年的努力不过只为换他们如今一个笑脸一句自豪。
　　分数出来之后，老爸就开始忙活着置办酒席，通知亲戚，他乐的忙活，我也欣然接受，只不过最后稍稍抱怨他订的饭菜太过贵，一桌子上还满是肉食几乎没素菜，我知道，他是真的高兴，他高兴，我心里更高兴。
　　高三那年，如过往云烟，如果让我重走一遍青春，我会比当初还要努力。
　　现在的我，每当遇到什么困难，每当撑不下去了，我都告诉自己，高考都熬过来了，你还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