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果果 ...
-
林砚冲上楼去敲门,可是没人开门,但里面隐隐传出小孩的哭声,林砚瞪着紧闭的防盗门没辙,只看见那门缝的边缝中,有黑烟如同污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漫溢出来。
“我来。”胡浩然不知从哪儿掏出根金属丝半蹲下来捣鼓了几秒钟,门就开了。
林砚几乎是夺门而入,手被胡浩然来不及收起的铁丝划了道口子也没注意。
那看起来甚是吓人的滚滚黑烟,是从果果的口中冒出来的。芳姨抱着果果,两人都双目紧闭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苏枋微微皱眉,虽然他看不见林砚口中的黑烟,但是远远地就感受到这栋楼里散发出来的浓重阴气,而如今到了果果跟前,那股几乎令人作呕的气息,更是叫人简直要屏住呼吸。
“果果,芳姨!”林砚见叫不醒两人,只好自己抱起果果,让胡浩然扶起芳姨靠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会有黑烟从果果的嘴巴里一直往外冒?”他焦急地问苏枋。
看不见黑烟的苏枋伸手在果果的面上探了探,感觉到一股穿指而过的冷意,可是低头一看手里的双子符,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而这对符的另一半,正安安稳稳地挂在果果的脖子上。
“你说果果的喉咙红的厉害?”他想起林砚之前提起的异常之处。
林砚急急地捏开果果的嘴巴,黑烟顿时更加汹涌,但是咽喉处那一点刺目的红,红得发猩。
“更红了!”林砚有些气急,扯着那毫无反应的符纸,“清玄子的符纸怎么没用?”一时没注意到,手上被铁丝划开的伤口处正在渗出丝丝血珠,蹭在了明黄色的符纸上。
他的话音未落,那原本毫无反应的双子符突然猛一震,那些本来正在四处扩散的黑烟,仿佛被什么用力一吸一扯,顿时只能在半米的范围内来回旋绕,如果不是感到阴风阵阵,林砚感觉自己这会儿就如同在一个小型龙卷风的风眼里。
而陡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弥漫黑烟,让苏枋和胡浩然都是一怔。
见林砚抱着果果几乎要被黑烟裹得看不见了,胡浩然伸手去拉他,手臂穿过黑烟时,明显感到了一阵微弱的灼烧感。
那是早上他和某只狐狸比试时灼伤的地方,此刻大概也是他全身上下最薄弱的地方,果然感知到了一股不甚友好的力量。
他手上一使力,想着一把将林砚从黑烟里拽出来,结果林砚抱着果果不撒手,于是顺利把林砚拉到身边的胡浩然,也瞬间身处黑色烟雾的包围圈了。
林砚冲着胡浩然龇牙,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也进来了?”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胡浩然瞪了他一眼。
林砚忧心忡忡地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果果:“这黑烟怎么源源不断的?”他忽然睁大眼睛,感觉自己的灵视功能似乎变成了透视功能,因为他能明明确确地看见,那股黑烟颜色最深最浓重的一团,大约拇指大小,就在果果的腹中!
“有什么东西,在果果的肚子里!”他的话立刻引起苏枋的重视。
苏枋结了个手印,将双字符的另一张盖在果果的腹部上林砚所指的位置。
几乎是一刹那,那一小团黑色的东西,随着那股黑烟,快速蠕动着,从果果的口中冒了出来,紧接着竟快如闪电一般,在苏枋出手之前,从大敞的门那儿窜了出去!
“快,别让它跑了!”林砚焦急地大喊,谁知正好他怀里的果果醒了过来,被他吓着,嘴巴一扁,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放心,那东西跑不远。”苏枋淡淡地说了一声,上前查看果果的情形。
此时黑雾已经散去,芳姨却还是没有清醒,果果一个劲地哭着要奶奶,林砚头大不已,连忙把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的小孩往苏枋怀里一塞。
苏枋:“……”
“芳姨。”林砚跑去看着胡浩然在芳姨的人中和虎口处各按了一下,芳姨就悠悠转醒了。
“奶奶!”果果扑进她的怀里。
芳姨还有点虚弱,但是她拉着自己的宝贝孙子上下检查,简直要喜极而泣:“果果,你刚刚真是吓死奶奶了!”
林砚在旁边心有戚戚焉,心说我刚刚一进门看你们俩不知生死地躺在地上,也差点被吓死了。
事到如今,苏枋拿出清云子给的双字符,简单地表明了身份,不提刚刚黑烟缭绕的事情,免得吓着眼前这位看起来随时会犯心脏病的奶奶,只是询问她,果果在回老家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芳姨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替果果把挂在脖子上的符端正妥帖地放好,仿佛这样可以减少她心中的不安。
林砚看着那符纸上一抹深红色,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手上破了道口子。
芳姨虽然没想起什么线索来,果果却扁扁嘴:“肚子痛。”
芳姨立刻大惊失色:“怎么了,哪里痛?”
果果摇头:“回老家,吃果果,果果肚子痛。”
林砚被一堆果果绕晕了。
芳姨这才想起来,果果回老家那天,和村里另外两个小孩一起在村口玩,路过的一个老爷爷坐在村口的大树下面休息,大约是见这群孩子可爱,就每人都给发了一个苹果。老爷爷说,苹果是洗过的,不用拿回家再洗一遍,可以直接吃。
于是小朋友就都吃了,因为老爷爷很和蔼,苹果很可口。
农村里,一家办事总是大家帮忙,和果果一起玩的两个孩子家长就是来帮忙的,所以吃完苹果,三个小家伙一起手牵手去了果果家祖屋。后来吃过午饭三个小孩不约而同的肚子痛,跑完一趟厕所就又都生龙活虎了,虽然被家人问了,知道吃了不认识的爷爷给的苹果,都被数落了一顿,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小孩下午继续玩耍的心情。
因为果果之后并没有再闹肚子,芳姨那两天事情多,转眼就把这个小插曲给忘记了。
没想到这孩子自己倒是记住了。
然后芳姨给老家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另外两个孩子也同样哭闹不休,只是,大概是因为没果果这么幸运,有个狐狸精做保姆,所以他们现在情形很严重,都是高烧不退,已经送到茹城的人民医院了。
芳姨心惊肉跳地挂上电话,六神无主地看向苏枋,虽然眼前这个人比她儿子还年轻,可是清云子大师都拜托他了,他就肯定是个有本事的。
“苏……大师,果果和那两个孩子是撞上什么邪祟了吗?”
林砚差点没憋住笑出声,苏枋穿着黑色呢子大衣长裤,里面一件白色毛衣,像老师多过像大师。
苏枋大概自动忽略了这个称呼。
“果果目前已无大碍,我们要去医院看看那两个孩子。”
林砚看芳姨一副你们要是就这么留下我和我们家大孙子,我会立刻被自己吓得再晕一次的表情,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他发烧守住自己几夜都没合眼的爷爷,莫名有点心软,他搔了搔头,提议:“我开了个烟杂店,就在人民医院东门那儿,不如一起走,你和果果在我店里等我们。”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店里有我的伙计,而且人来人往,也挺热闹的。”他是怕芳姨心里害怕,再说把这祖孙俩就这么留家里,他还真有点不放心,好歹胡焱也有法力不是。
芳姨抱着果果想想就同意了。
把芳姨和果果送到小燕烟杂店的时候,胡焱刚卖出去两包烟,正在尽职尽责地记账——他发现林砚放钱的抽屉里有个黑色软皮本,里面是每天的零售账目,从内容看,他家老板记账的习惯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新的这本账本,放在最上面,下面还有好几本,他抽抽嘴角,随手翻了下,才看到里面一笔一划、认真却完全称不上好看的字迹,和详细密实很多的账目,这应该是他老板的爷爷老林老板记的。
他又重新拿起最新的那本账本,发现自家老板虽然账目记不全,日子倒是每天都记。今天的日子早写上了,他记好自己上午卖的一瓶洗洁精一袋钢丝球两盒冻疮膏加两包烟,想了想,又把早上他来时,看到林砚卖的东西也都加了上去。
虽然金额不大,但是名目挺多,零零散散记了小半页,看着还挺有成就感。
芳姨和果果一到店里,林砚就招呼胡焱把四周的玻璃移门都拉上,然后把店里的一向舍不得用的空调打开,一会儿就暖和了很多。
胡焱毫无破绽地扮演着第一次与祖孙二人见面的烟杂店小伙计角色:“阿姨好。小朋友,你好啊!”他笑眯眯地低头摸摸果果的头,发现孩子现在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姨姨好——”果果奶声奶气地叫人。
胡焱:“……”
“这孩子,叫哥哥好。”芳姨让果果改口,他偏不。
林砚已经在旁边要憋笑憋抽过去了。差辈也就算了,还跨性别了,难道因为小孩子的眼睛纯净,所以能看穿胡焱的真身?
“没关系,我家小胡就是长得太漂亮了。”他无视胡焱不满的眼神,苏枋和胡浩然在经过医院东大门时直接去了儿科住院部,芳姨问来了那两个孩子的病房床号。先前不知道还有两个孩子,如今已经打草惊蛇,苏枋担心去晚了再生变故。
林砚拉着胡焱在玻璃推门外面,吹着呼呼寒风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下,胡焱的眉头皱了又皱。
“你看着芳姨和果果,我去和他们汇合。”林砚见胡焱沉默不语,想了想,加了一句,“这个不是你的分内工作,月底给你奖金多发三百块。”
胡焱觉得自己这老板虽然工资只给开一千五,但是奖金什么的还是挺大方的,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了赞赏:“老板你真大方。”
林砚很同意地点点头,就听见胡焱汇报上午的收入:“今天上午的营业额二百八,比二百五多了三十块。”
狐狸精的数学不错,就是二百五这个数字听着有点不友好,林砚觉得他肯定是站在外面说话久了呛了冷风,冻得牙疼。
所以他郁闷地挥挥手,快步朝人民医院东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