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烟杂店》两鹿

9、小林老板的特别技能

　　林砚的问题也是所有人现在的疑问，毕竟果果的情况确实比较奇怪。明明就是不对劲，却又具体查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元神不稳，明显有外力在拉扯他的魂魄。就好像治病需要对症下药，苏枋也必须找出原因，才能使得果果转危为安。

　　而作为果果的保姆，胡焱无疑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

　　而胡焱也确实点出了果果开始哭闹不安难以入睡的时间点。

　　“大概两星期前，果果跟着芳姨回了一趟乡下老家。因为芳姨过世的公公，也就是果果的太爷爷去世三周年。按照茹城‘逢三必办’的风俗，是要好好操/办一番的。我是个外人，不方便跟过去，芳姨就带着果果两个人回乡了。”

　　“这也算是长辈身后的大事，果果的父母到场了吗？”林砚插嘴问了一句。

　　胡焱点头：“他们在和尚做法事的当天晚上开车赶了回去，磕了个头，吃过晚饭又开车走了。”他顿了顿，“其实果果的爸妈对芳姨挺孝顺的，对果果也是疼爱有加，只是无奈两个人的工作不在本地，虽然高收入，可是没办法陪在老人和孩子身边。就是不放心这一老一小，才会想着请个保姆，不然万一家里出点什么事情，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苏枋问：“那芳姨和果果回去了几天？”

　　“三天，果果回来后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哭闹。感觉去了一趟乡下老家，小家伙好像很新奇，回来时乐呵呵倒是挺开心的。”胡焱说起果果神色不见了之前的不正经，柔和了几分。只是他现在的外表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外貌比之前已经算是秀美的保姆小燕要出众很多，再出现这种爱心满满的表情，简直是在挑战旁人对性别的认知。

　　“我那三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陪护，直到芳姨带着果果回家，我才回到江洲花园。他们是傍晚到家的，虽然是回去做的白事，但果果和芳姨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感应到有什么灵体跟着他们回来。只是当天晚上，吃过晚饭，本来已经挺疲惫的果果应该很快入睡才是，可是却忽然发起了低烧。”胡焱皱起眉，“芳姨一开始以为他是回来的路上着凉了，所以按照以往的经验，给果果洗了个澡，又贴了个冰贴进行物理降温。”

　　“为什么不送医院啊？”林砚不解地问。

　　“小孩子只要不是高烧，精神状况也良好，不用着急送医院的。”说起保姆方面的工作，胡焱颇有心得，“你一看就没有带小孩的经验。”这种脸蛋是漂亮的男孩子，性格却是小保姆加育儿高手的反差，一点也不萌好吗！

　　本来还打算继续问为什么却遭到鄙视的小林老板，干脆地闭嘴。

　　苏枋的关心重点没有跑偏：“果果发烧，是不是就元神不稳了？”

　　胡焱颔首：“没错。我发现他元神有些不稳当，立刻察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当时我只以为果果大概是要生一场重病，所以魂魄上先显示了出来。而那会儿果果已经哭得很厉害了，芳姨心里担心，我就抱着果果和她连夜去了医院。可医生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因为果果发烧的温度并不高，也不好随意给他用药。他就这么哭哭停停折腾了一晚上，天快亮时体温降回正常才睡着了一会儿。而之后，他基本上每天都是这样，白天精神不好，晚上哭闹睡不着。医院也跑了好几趟，但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我也查不出是有什么邪祟作怪，只是觉得家里的气场变得很不对劲，尤其是围绕在果果身边的，一直有些灰蒙蒙的似乎是灵力，又好像不是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定时会出现，一点点地拉扯果果的元神。无奈之下，我只好用法术将家里的气场清空，就类似于设了个结界，尽力让果果处在一种灵力‘真空’的状态来保护他。”他叹了口气，“可即便我刚刚清空了那些不干净的气息，转眼间它又好像凭空冒了出来似的。我毕竟不是和尚道士，除妖降魔这种事情面对面还能决一胜负，对方藏得太深，我就无法可想了。”

　　怪不得苏枋和清云子都说，芳姨家里不管是人是鬼是妖，反正什么气息也没有。可不就是正如胡焱所说的“真空”吗。

　　林砚有些疑惑地问苏枋：“那隔绝了那些东西，果果不是应该好起来才对吗，怎么听你之前说的，他的魂魄现在倒好像更加不容乐观？”苏枋似乎若有所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想又转而问胡焱：“你设的结界有漏洞bug什么的吗？”

　　胡焱一脸被冒犯到的不悦;“绝无可能。”

　　林砚撇嘴：“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

　　胡焱一脸冷笑地看着他：“你够资格叫我‘年轻人’吗？”

　　忽然想起对方是个最起码活了上千年的狐狸精，林砚还真没啥底气。

　　“好吧，老妖怪也不能把话说太满吧。”他嘟囔。

　　“喂！”胡焱火气蹭蹭地冒。

　　旁边坐着苏枋，林砚才不担心胡焱会做什么，他得意地冲对方挑眉，还火上浇油；“还不满意啊？那……老狐狸精？”

　　这称呼，听起来好像在叫一把年纪还花枝招展满脸浓妆勾三搭四的大婶，胡焱快怄死了。

　　一直只是旁听、全程没有出声的胡浩然放下手里的纸杯，“你们俩多大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一向被胡浩然各种挤兑嘲讽的林砚对这话完全无感，而就这样被贴上“幼稚”标签的胡焱怒气值简直满槽了。虽然作为一只不为非作歹勤勤恳恳的妖怪，要是被人畏惧感觉会很不爽，可眼前这群人没一个把他当回事更令人不爽！

　　苏枋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这么说来，问题应该是出在果果跟芳姨回老家那几天里。”

　　胡焱悻悻地瞪了自家老板一眼，这才耸耸肩：“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芳姨了，她说果果除了刚去那天晚上踢被子，第二天有点咳嗽以外，什么情况都没有。而且芳姨也疑心果果是被先人的魂灵‘碍着’了，找人问米烧香点纸钱很是折腾了一番，什么效果也没有，不然她也不会托人请清云子来。”说到这儿，他不禁呵呵冷笑，“清云子虽然大名在外，会的可不是这些，他来了也就是给了一张清玄子的符纸，治标不治本而已。”

　　林砚有些疑惑：“等等，你说果果之前咳嗽过？”

　　“嗯，可能是晚上着凉了，不过回来的时候已经好了。”

　　林砚皱皱眉头：“可是昨天，我看果果的喉咙时，他的喉咙还是很红。虽说老是哭，喉咙会受不了，可是红到那种程度……”

　　“那你不早说。”胡焱大概打定主意要和他针锋相对了，“马后炮。”

　　“那你作为保姆还没有发现这点呢！”林砚嘴上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似乎已经完全忘记早上他还在发愁自己招了个可能很麻烦的员工。

　　“那是因为……”说到这里，胡焱神色一怔，语气认真了起来，“因为，我确实没有发现。”

　　“呵呵，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吧……”斗嘴赢了的小林老板洋洋得意，然后见他表情严肃，不由一怔，“呃……”他想到什么，忽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胡浩然“好心”地拿手肘轻轻一撞他的后背：“砚子，你的那什么‘阴阳眼’又开了？”

　　“什么阴阳眼，那叫‘灵视’！”林砚强调，语气有点苦恼。

　　苏枋和胡焱听到“灵视”二字，眼中都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胡浩然看着他们细小的神色变化，微微勾起嘴角，然后语气颇为幸灾乐祸地冲着林砚道：“看来你最近又要倒霉了。”

　　林砚没好气地翻给他一记卫生眼。

　　说起“灵视”这个东西，还是上大学的时候王留行给他普及的概念。要说林砚虽然名字有那么一点“灵异”，但其实从小到大，他的日子在灵异这方面都乏善可陈。可是上大学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学的风水和他的八字不合到突破天际，本来他暗恋的社团学姐被杀已经够令他悲伤的了，没想到更悲伤的事情是，学姐死了他也能无障碍地看见她——而且还是死状凄惨画面血腥指数爆表的她，要不是最后消灭了妖怪，学姐得以入轮回时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和他道别，那去事发地哀悼暗恋对象，扭头看到背后站了个血忽淋拉女鬼的惊悚一幕，简直要成为他的终身阴影。幸好那时他已经与王留行熟悉，根据王留行查阅典籍外加咨询了师父杜老大，他这个莫名其妙get的不友好技能叫做“灵视”。而所谓的灵视，与阴阳眼的不同就在于，阴阳眼虽然有先天和后天之分，但都相当于普通人“视野”某种意义上得到了延伸扩展，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拥有了阴阳眼就相当于能够见到阳世与阴间；而灵视则其实是用本身蕴含的灵力做到通阴阳、见五行，不光是像阴阳眼那样能辨阴阳，还能看到各种“不合理的存在”，譬如处在阴阳六道轮回之外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按理说灵视普通人是无法获得的，可偏偏身上毫无灵力的林砚不光莫名其妙地能够进行“灵视”，而且这项基本上每次都只给他带来惊吓从来没有带来惊喜的奇怪技能，跟踩地雷一样自己遇到情况就会触发，林砚连说个“不”的机会都没有。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它还很从善如流地换了一种“消耗”对象——林砚的时运。

　　简单而言，就是如果运用了灵视能力，林砚就会倒霉，虽然不至于倒霉到把命丢了的地步，但是也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好吗？！譬如总是月初丢生活费，总是手机掉进水池，总是走路平地摔跤，总是有好感的妹子统统成了嫂子……总而言之，每次灵视自动触发后，他的生活说起来都是泪。

　　还好近在宿舍的王留行和远在首都的胡浩然都很讲义气，从经济上和精神上都很支持他倒霉——唔，支持他倒霉这个说法似乎略怪，总之就是在他被迫倒霉的期间都很挺他，借钱给钱，借手机给手机，当然如果在慷慨大方的同时他们能够再有点同情心，对他的不幸遭遇表示一下同情而不是笑着说“林砚/砚子，你又倒霉了啊，哈哈哈哈……”就更好了！

　　如今，只有他能看到果果喉咙红的情况，显然是灵视又开了。这就意味着，他无可避免的、提心吊胆的、头顶带衰的日子，又来了！

　　林砚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当然，他的心情其他人才不管，苏枋站起来：“林砚，你得再去看一看果果。”

　　林砚在可能倒霉和对事件的好奇心两者间，犹豫了三秒钟就果断地选择了好奇心，“趁我没有反悔，现在就走。”不就是倒霉嘛，习惯就好……林砚有点破罐子破摔地想。

　　“小胡，好好看店。有标签的看标签价格，没标签的抽屉里有个价目册，本小利薄还要开你工资，不要卖错价钱让我亏本啊！”临走时，小林老板不放心地交代着他店里头一天上班的店员。

　　“本小利薄你还三天两头营业时间关门，知道啦，你好啰嗦。”胡焱坐到柜台后面一向是林砚坐着的位置，很不给面子地吐槽自家老板一向不爱岗敬业的工作态度。

　　直到三人都快到江洲花园门口了，林砚还耿耿于怀地对胡浩然抱怨：“你看看，找个千年狐狸精店员一点都不好，我都没有做为一个老板的威严！”

　　胡浩然还没调侃他几句，只见苏枋忽地神色一变，他顺着苏枋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看去，也不禁微微皱眉。

　　林砚也看到了：“那不是苏枋你住的单元楼吗，怎么往外冒黑烟啊，难道着火了？”他喃喃，可是见从楼下经过的居民都面色如常，他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别人看不到，只有自己能看到……“我的灵视，它、它、它又开了！”

　　主语果然又说了三遍……苏枋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为什么还有闲心关注这个。他拿出清云子给的双子符，奇怪的是，符纸并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