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你》纳雅

3、暧昧

　　上午9：00。
　　“早。”朱彤在财务部门口遇见了季木航。
　　她站在哪里，素净的脸庞，长发束成一支马尾在脑后，那样清爽干净，那样的美丽。他难掩惊讶，“这么快，就散场？”
　　“是，重获自由。”
　　“我来迟了一步？本想为你赎身，有人抢先？”
　　朱彤但笑不语，原来换下戏服，再不怕被他看透，没有不安，却仍有心乱。离他远一点，理智告诉她。她不习惯情绪脱离掌控。
　　“早上我等了你两个钟头，”在她准备走开时，季木航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或许明天早上我应该5：00就去等你。
　　这一刻朱彤改变了注意，飞蛾扑火又如何。
　　“8点半。”她轻轻答。
　　季木航嘴角上翘，双眸若星，擦肩而去。

　　昨天季总工程师约会朱彤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今天朱彤大变身，“母猪变貂禅”事件更是掀起轩然大波，许多非此部门的同事，都借口公事来财务部。一日之间，朱彤事件被列为该公司年度八卦新闻榜首。
　　陈筱本为昨日之事耿耿于怀，现在更是妒火攻心。一个上午不知扔了多少工作给她，朱彤照单全收，仔细完成，硬是让陈筱挑不出一点错，有火无处发。
　　同事们细细观察，昨日她与今日她判若两人，连性格似乎也截然相反，难道是双生姐妹？难道是季木航爱情力量促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生活纳入正轨，朱彤待人谦和，不卑不亢，不讲是非，认真工作。一个月过去，同事们都渐渐接受了她，就连陈筱也不再对她有敌意。几乎所以人都不再记得从前那个她，好像从来没存在过那样一个人。
　　每当她送文件到李寅天办公室，从不说与公事无关的一句话，李的态度很冷淡，这也许是朱彤想象过的最好的结果。
　　每天早晨8：30，季木航和他的车都会在她楼下出现，风雨无阻。公寓到公司只有20分钟车程，可是却是她每天最期待最开心的时候。他们聊很多东西，有时观点一致，有时意见相反。有时她静静听他讲各地民俗趣闻，有时他听她说大学生活趣事。还有的时候，季木航什么也不说，只深深看她一眼，眸中有许许多多，她并不能完全读懂的情愫，可那也让她的心，快乐得飞上了天。
　　其他时间，他们并不见面，也没有约会。有时候下班，朱彤无事可做，想打电话给他，却又犹豫。一段日子以来，除了送她上班，再无任何表示，这样的暧昧不明，让她患得患失，却又满心甜蜜。
　　特别快乐的时候，是在走廊上不期而遇。他扬起嘴角对她笑，那种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暖暖的笑容，总是叫她心跳加速。
　　在她过去的23年人生中，从不曾为任何人心动，她就是自己的主人。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入主她的世界，操控她的情绪。只是，她不愿意表现出来，他不约她，她也从不主动。

　　“公司25周年庆就要到了，这几年公司发展迅速，利润客观，所以这次连庆三天，大家都可以领到奖金。”部门主管范学元宣布。
　　“万岁！”同事们纷纷鼓掌叫好。
　　“会举行一场大型晚会，每个部门至少要出一个节目。大家有什么才艺尽管展示出来。
　　立刻陷入沉默，大家都假装埋头工作。
　　“如果节目能够通过预选，在周年庆上表演，那么部门奖金翻倍。”
　　此话一出，立刻有同事告发，“陈筱是民族舞高手。”
　　陈筱不好意思，推说“很久没跳了，怕给大家丢脸。”
　　“不怕不怕，为奖金努力一把。”范学元笑说，“有没有谁擅长乐器，为陈筱伴奏？”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
　　“我拉小提琴为陈筱伴奏吧。”看同事们开心，朱彤觉得应该出一份力。
　　“好”大家鼓掌叫好，那可是双倍奖金啊。陈筱与朱彤相视一笑，原来所有的不开心，在这一笑中化了去。
　　因为一个-星期后要预选，选出精品节目，所以很快陈筱和她就开始利用下班时间在财务部的小型会议室里排练。选定的曲目是《梁祝》，陈筱的确优秀，自五岁开始学习民族舞的她很快进入状态，舞姿优美，舞步轻盈。朱彤则差了许多，三个月没碰琴了，她拉的虽然流畅，却毫无韵味。所以两天之后，只剩下朱彤在练习了。
　　只剩两天的时候，朱彤开始着急了。
　　从下午五点到六点半，朱彤看看表，颓然放下手中的琴，始终找不到感觉。
　　想起早上……
　　“季，你为何愁眉不展？”今天从上车快到公司，他没说过几句话，似有心事，“有烦恼的事？”
　　“是。”
　　“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
　　“是什么？”
　　“周年庆有一场舞会，我需要舞伴。”他嘴角带笑。
　　“我三步，四步，伦巴，恰恰尚可，为你拔刀相助如何？”
　　“彤，你真正可爱。”季木航朗笑出声，手情不自禁伸出去想抚她的脸，忽然觉得冒失，转而轻拍她的肩。这一刻，朱彤竟觉得一阵失落。
　　扯回思绪，朱彤看着桌上的琴，忽然有了感觉。心中有情，音中自有情。流畅优美的曲调缓缓流出，她心中的情愫，成就了她手中的曲调，没有凄美，取而代之的是出俗的优雅。
　　越拉越上手，朱彤一遍又一遍，完全沉醉在音乐中。她不知道的是，一个人影悄然立在会议室门边，透过玻璃窗静静望着她，眸中渐渐露出复杂的神色。几曲之后，他似忽然回神，悄悄走开。
　　他就是李寅天。

　　没有任何悬念，节目顺利通过预选。办公室里喜气洋洋，范学元更是合不拢嘴。不仅仅是奖金问题，在一个主管眼里，周年庆上有自己部门的演出，是十分骄傲的。
　　“这些是公司拨给我们这个季度的聚餐费和娱乐活动经费，你们拿去买衣服吧。”范学元拿了一张支票给她们。
　　“买衣服？”两人莫名其妙。
　　“参加晚会，表演不需要衣服吗？”
　　“可是我们自己有啊。”
　　“去买高档一点的，别丢了我们部门的脸。”
　　“我的衣服是为舞蹈定做的，已经OK了。给朱彤就行了。”陈筱说。
　　“可是同事们没有意见吗？”朱彤问，这可是大家的福利啊。
　　“你们为他们赚了双倍奖金，谁会有意见？”范学元把支票塞给了她。
　　“明天就是周年庆，你们部门会有节目表演吗？”她坐在季木航车上，扯到这个话题，想告诉他明天自己要上台的事。
　　“有的，小杨表演魔术。”
　　“那个，其实，我………”她不知如何开口。
　　“明天你戴这个吧，”他打断她的话，递过一个首饰盒，“要上台拉琴，佩上它更夺目。”
　　“你知道？”她讶异。
　　“很多加班的同事，都曾到会议室前驻足，由你琴声引去，”他顿了顿，“更何况，学元是我好友。”
　　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朱彤有些懊恼。首饰盒也没打开，“这个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呵，不是送你的，不要生气，”他笑笑，“祖母留下的，借你戴，要还我。”
　　打开一看，是一串珍珠项链。珠圆大小一致，色泽清润，雅致精细，非常讨她喜欢。
　　“并不希望你登台，”他却说，“怕艳光夺目，不知引来多少竞争对手。”
　　刚才的懊恼消散无踪，“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借项链给我？”
　　“范学元不想再花钱，又想让你们给财务部争面子，跑来威胁我说，我不送，自然有人会送。可是送你首饰你肯定不会收，就把祖母的项链借一借。”他一脸无奈的表情，仿佛真的被逼似的。
　　“其实我也不想登台，怕对比太鲜明，从此你的车都停在陈筱楼下。”
　　“每日清晨睁开双眼，想到可以送你上班，跟你说笑，哪怕只有20分钟，也让我精神奕奕，充满动力。”
　　“如果明天舞会你表现好，奖励你下班送我回家。”
　　他笑，“收到。”

　　华灯初上，公司庆祝活动在大型宴会厅里正式开始。公司利润多么客观，从周年庆中可见一斑。先是自助餐，请来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师，提供三十几个国家的各色美食，进口的香槟，近两百的员工吃得不亦乐乎。
　　一个半小时后，大家转移到公司的放映厅，请来了本市最红的主持人，主持周年庆晚会。董事长杨谨明简单致辞，真挚地感谢每一位员工为公司所做的努力。然后开始欣赏表演。
　　总共只有七个节目，都是精品，都是同事的演出，大家掌声热烈。陈筱与朱彤的压轴演出，更是艳惊四座。

　　舞台灯光尽灭，只有一束光照着陈筱，看不见朱彤，却为琴音所摄。陈筱妙曼的舞姿，与琴音配合极佳，把本来悲剧的故事，跳出了另一番韵味。直到灯光亮起，她们谢幕而去，大家才从琴声舞姿里走出来，回以火爆的掌声。范学元热泪盈眶，差点没痛哭失声。
　　季木航坐在前排，为他喜欢的人骄傲着。当灯光亮起，她们谢幕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朱彤脖子上的项链，与她如此的相得益彰，不张扬，也决不被遗忘。
　　祖母的爷爷是翰林学士，项链是她的嫁妆。半生颠沛流离，只有项链带在身边。季木航母亲改嫁，故祖母说，留给他妻子。

　　节目已毕。总经理霍景平，，副理陈举光上台，为公司年度杰出贡献者颁奖。这是公司最高荣誉，大家屏息倾听。
　　“企划部劭纪华，后勤部江树礼，公关部金星，财务总监李寅天，建筑部季木航，请他们上台领奖。”霍景平宣布名单。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是实至名归的奖项。邵纪华拟定开发案，一举标得A市东部大型开发区的土地使用权。季木航的设计图纸被选中，此次由他担任总工程师。李寅天精明无比，公司每一分钱用在实处，为公司节省大量资源。江树礼认真负责，使工程无后顾之忧。公关部金星周旋于客户与厂商之间，为公司争取最大利益。公司今年盈利上十亿，与他们五人有密切联系。但是，真正功臣是广大员工，所以人人都有奖金，但以杰出贡献奖刺激广大同仁，激励他们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剩余价值。
　　在这五个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李寅天和季木航了。季木航在大学时期曾有作品在一次大型比赛中夺冠，打败许多老前辈，倍受瞩目。一毕业就被公司纳入旗下，五年时间升为总工程师，惹不少人眼红，但也有许多人为他才能所折服。
　　李寅天从英国伦敦大学毕业，持ACCA执照进公司，上任财务总监被迫辞职，在公司引起轩然大波。而他的工作能力，很快让公司觉得请他回来是非常值得的。
　　五个人走到台上，接受董事长亲自授予的白金奖章，然后向一起奋斗的同仁深深鞠躬，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