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你》纳雅

2、妖精卸妆

　　兵败如山倒，朱彤低头轻声说：“送我回去可好？”
　　“当然。”季木航调转车头，朝她公寓方向驶去。
　　“你知道我住哪里？”她讶异。
　　“是。由人事部资料得知。”
　　“你以权谋私。”
　　“还不择手段。”他接她的话。
　　尽管心里很乱，朱彤还是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为什么是我？”问题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好友莎白曾经说过，最鄙视的就是恋爱公式了。男方表白，女方天真的问，为什么喜欢我。男方略作沉思的说，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到分手的时候，女方伤心的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男方多半沉默不语。这就是恋爱公式。
　　朱彤扯回思绪，心惊肉跳。她刚才居然问了一个如此愚蠢的问题，幸亏季木航没有回答。车很快停在了公寓楼下。
　　朱彤连再见也不想说了，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季木航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头也不回，冲回寓所。关上门，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行不行，得整理一下思绪。朱彤放了热水，泡在浴缸里。虽然早已隐隐有感觉，但是季木航亲口说出却是一种沉重的冲击。
　　父亲执意要将她与李寅天凑成一对，让她进这家公司工作，日日相对好培养感情。她无奈的只有选择改变形象，伪装个性，只为惹同事，更重要的是李寅天厌恶，让父亲好死了这条心。可是，似乎摆脱了李寅天，却出现季木航。
　　季木航是公司建筑工程部门的总工程师之一，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建筑公司里是多么核心的一个人物。身边的女同事时常谈论他，不外乎是青年才俊，黄金单身汉之类。以她所演绎出来的着装庸俗，爱慕虚荣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最让朱彤害怕的是，他说“这一段演得不好，你太紧张了”，他知道她在演戏，在他面前，自己似乎是透明的，毫无秘密。这让朱彤不安。难道演技不足？唉，白白在大学的话剧团混了四年。
　　晚上6：30。
　　朱彤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遥控器不停的换着台，百无聊赖。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爸爸。”她从来电显示知道是父亲。
　　“乖女儿，吃饭了没有？”每每听见女儿的声音，朱父都会十分欣慰满足。
　　“还没，打算吃碗泡面就好了。”
　　“傻孩子，泡面全无营养。你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我和你妈到你楼下接你。今天约了你李伯伯一家人，你打扮得漂亮一点。对了，就穿你妈从法国给你买的那件衣服。寅天也会在。”
　　“啊？”不待朱彤反应过来，找借口拒绝，朱父已经挂断电话。
　　我的天！上次和李相亲，双方家长都不在场。她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果然李寅天对她全无好感。本来以为一次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谁知道被父亲逼进同一家公司工作，她只好继续演戏。但是今天爸妈都在，那样打扮一定会让父母生气，知道她是故意让李讨厌。只有恢复原样了，以李寅天的骄傲，知道她一直在演戏是怕他喜欢她，只会更讨厌她而已。
　　就这样吧，注意一定，朱彤换上老爸指定的衣服，素面朝天，赴约去了。
　　6：50整，朱彤坐上父亲的车，今天父母都打扮得很正式，她心里暗叫不妙，明显今天才是正式的相亲，
　　“工作习惯吗？和寅天那孩子相处如何？”朱母轻拍女儿的手笑问。
　　“还好啦，李寅天很忙，除了公事我们很少说话的。”朱彤漫不经心。
　　“工作努力值得表扬，冷落我女儿，我可不能饶了他。”朱父哈哈大笑，已经把李寅天当成女婿。
　　“哎呀爸——”朱彤皱眉，“你跟李伯伯感情好，干嘛就非要把我和李寅天凑成一对！”
　　“傻丫头，你以为爸爸是老糊涂吗？爸爸是真觉得寅天这孩子不错，人随少言了一点，但是很踏实，骨子里也很刚直，一表人才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成一对多好啊。”
　　朱彤不再说社么，车很快停在一家高级餐厅的门口。李伯伯一家人已经在座等候。双方父母一阵寒暄，李寅天微笑与父母打招呼。看见朱彤时表情也没有变化，微笑点头，算是招呼。
　　低头享受美食，朱彤对长辈们的话题毫无兴趣。不外乎是回忆年轻美好时光，四人大学生活趣事，感叹时光飞逝，然后——主题来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彤彤出生的时候，寅天已经四岁了。满月那天，我们让寅天亲彤彤，还拍照留念了，寅天那时候的表情，不知多有趣。”李母的话差点没让朱彤噎着。
　　什么什么？满月就被他亲过了？朱彤顿时有一种晕过去的冲动，这两对父母，怎么能这样教育孩子，早恋早到这种程度。
　　李母说着，还真拿出了照片。朱彤仔细一看，照片中的李寅天唇红齿白，像个女孩。他紧皱着眉头，极不情愿的俯身去亲还在襁褓中的女孩，眼中隐隐有一股倔强，朱彤胖得不行，正哇哇大哭，眼泪与鼻涕齐飞，明显拒绝强吻。
　　“他没有亲我，”朱彤条件反射般，“他明明是在咬我！”
　　话一出口，引来两家父母哈哈大笑，李寅天讶异的看着她。“你才满月，怎么会记得？”李母问她。
　　“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他在咬我。”朱彤愤愤地看着李寅天。
　　“当然没有，我自学说话走路起，便接受绅士教育。”他笑答。
　　“不是我自夸，”李父扯开话题，“寅天两年前通过ACCA考试，国外多少大公司想请他，他也是孝顺才回国陪伴我们……..”
　　朱彤回到自己的世界当中，季木航呢？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眼里却藏着许许多多难以读懂的东西。让人想一探再探，却又害怕陷入深渊，无法自拔。
　　等等，我怎么会想他？朱彤一阵心惊，等回过神来，两家父母已经决定到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山庄泡温泉。
　　“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朱彤抗议。
　　“怕什么？今晚在山庄过夜，明天早上让寅天送你上班，”李母不由分说的牵起朱彤，一边回头，“寅天，你说好不好？”
　　“是，妈妈。都听你的。”
　　………. ……….
　　早晨6：30
　　朱彤穿上附近买来的白体恤和牛仔裤，坐在李寅天的车上往公司赶。也没带化妆品出来，不能把自己抹成妖精。本来也是因为他才搞成那样的，现在无所谓了，大可以恢复本性。
　　“我昨天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
　　“什么？”她假装不解。
　　“昨天第一眼看到你，并没有认出你。以为你是朱彤的妹妹。”
　　难怪毫不惊讶。她想
　　“马上发现自己错了，也知道时代女性为何大把花钱买化妆品，效果的确神奇。”话中难掩讽刺意味。
　　朱彤不语，此时沉默最佳。
　　“再想，如果你真的像你之前所表现的那样，喜欢我，希望我也喜欢你，何必把自己弄得艳俗无比？原来，你是怕我喜欢你，只好做这么多事来惹我讨厌。可是，你太高估自己了。”他的表情冷下来。
　　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有我的骄傲，只要你把想法告诉我，就算你貌若天仙，我也决不多看你一眼。”
　　“我自幼从不违背家父意愿，因为我认为没有比让父母更重要的人或事。但我又十分不愿与陌生人相亲结婚，万般无奈，出此下策，请你原谅。”朱彤诚恳的道歉。
　　李寅天不再开口，8：50车终于到了公司，在下车前一刻，朱彤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说的没错，四岁那年，我咬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