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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滴血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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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泠煊从包袱中翻出《法术典籍》,有个乳白色的玉佩滑了出来,她赶忙接住,只见玉佩上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一行字,是君华安的笔迹:此玉佩乃是法术阶品标志,用血与其建立联系。
她有些懵,赶紧找出夜靖源给她的书,翻找关于这一方面的内容。洋洋洒洒一大片字,总结起来就是这样:法术共分金、木、水、火、土五系。修习金系,玉佩会显现金黄色;木系是绿色;水系是蓝色;火系是红色;土系是棕色,修为越高,颜色就会越深。
苏泠煊犯了难,书上光说用血建立联系,可没说需要放多少血,想要去问夜靖源吧,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她想了想,端来一个碗,把玉佩放了进去,她嫌从指间采血太慢,就一刀从左腕划开,结果,这一刀下手太狠,割破了腕动脉……苏泠煊马上连点几处大穴,才堪堪止住涌出的血液,她很珍惜宝贝自己的血,在止血的同时也没让血洒到碗外半点,看看碗中,血已经淌了大半碗。
日光透过帘子照了进来,苏泠煊正愁没布包扎,就看见了帘子,她便从旁边帘子上撕下一条布,草草地把伤口包裹了起来,渗透了血液的玉佩发出了耀眼的光,照得碗中的血似血玉一般润泽,玉佩自己缓缓悬空升起,移到了苏泠煊面前,苏泠煊抓住它,上面还有自己血液的温度,她给玉佩拭干了上面的血,小心地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苏泠煊拿起《法术典籍》,从第一页背起各种法术的心法口诀。书中的每个字都隐隐发着金色的光芒,在她看过之后便暗淡下去。
原来,很早以前君华安和温琴湘就已经料到他们总有一天会战死,以致独留苏泠煊一人自行修习法术,于是他们就将自身修为的一半灌注到了《法术典籍》中,只要是苏泠煊看过的心法口诀,在金光暗淡之后就可为苏泠煊所用,永不忘却。苏泠煊在书的第一页就看到了温琴湘留给她的话,她在知道这一点的同时,也不禁红了眼眶。
苏泠煊一开始将信将疑,在她看完意念控制的那一章后,手痒痒得很,十分想要验证一下。她默念口诀,对着桌上的茶杯手一勾,那茶杯就稳稳地落在了苏泠煊手中。她见这是真的,就把茶杯随处一丢,丝毫不敢懈怠地翻看起来。
半天之内,书就被苏泠煊看了三分之一,只不过这种方法对体力和精力消耗都很大,她越看眼皮越重,最终抱着书倒头睡了过去。
苏泠煊是被冻醒的,初春时节虽不比冬季寒冷,但她不仅没盖被子,头发还没干,被冻醒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她冷不防打了一个又响又刁钻的喷嚏,她这才感到法力已经在自己全身运作,修为大涨,腰间的玉佩更是发出了五色的光,虽不强,但也足够让她高兴一阵子了。苏泠煊从法术第一个境界——“风起”开始修习,如今已完成初级修炼,进入了中级阶段。
法术修炼共分七个境界,分别是:风起、雾现、日升、夕落、月华、暮尽、霞天。修习得好的,大多数在第六境界中级或顶级阶段便不再有任何进益,有能力进入第七境界“霞天”的,也是万中挑一、天分极佳的人。而完成第七境界的,普天之下也仅有一人——胡家嫡幼子胡天野,因此他享有“法界第一人”的称号。
苏泠煊所知道的这些,都是从夜靖源给的小册子上看到的,而她也知道,胡天野就是那个一直追杀她、害死她亲生母亲、君华安和温琴湘的胡妍轻的幼弟。苏泠煊攥紧了拳头,早晚我要你们这些人终日忏悔、血债血偿!
她盘膝而坐,让法力在体内流动——修为增长的同时法力也随之增强,修为的增长要靠真刀真枪的战斗、不间断地练功,以及流动体内法力汲取天地灵气。修为是法师的精元,而境界的飞升也需要修为的增进,施法和战斗时则需要法力的助力,修为越深,法力越强。
如今修为突然增进,法力的使用力度还不好控制,苏泠煊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固法力、练习并进一步熟悉法术使用的心法口诀,而且她的身体还需要一段适应的时期。书是暂时不能看了,即使要看也得是在五天之后。
苏泠煊睁开眼,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着她的鼻子——修为的增进,使感官更加灵敏了。她看见昨天放的大半碗血还搁在桌子上,顿觉不妥,端着碗打算找个地方倒了。
推门出去,苏泠煊这才发现,自己昨个儿睡了一天,又是正午了。苏泠煊正感叹时间飞逝,迎面就看见了一天不见的夜靖源照旧穿着一件玄青色的宽大衣袍,只是款式变了变,还是那样风姿卓然……等苏泠煊回过神来,夜靖源离她还有不到一丈远。
“呃,早啊。”苏泠煊龇了龇牙。
等到夜靖源走近打量了她一番,他皱了皱眉,“你怎么气色不好?还有,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他的目光转向苏泠煊手上的碗,眉皱得更紧,“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没什么,这是血……血……”苏泠煊干笑道。
“你的血?怎么回事?你的手腕……”夜靖源盯着苏泠煊极力用衣袖掩饰、包扎得一团乱的左腕问道。
“是我的血……这是我为了和这玉佩建立显示法术阶品的联系放的血……”苏泠煊扯了扯袖子,企图把左手腕遮起来。还不知那夜靖源的底细,要是被他看见手腕上的火红飞凤,他是好人也就算了,若是个小人,认出那是王族特有的印记,背地里把她卖了咋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别让他看见为好。
“建立联系你放一碗血?哈哈哈……你不知道用一丁点儿就行吗?哈哈……”夜靖源笑得见牙不见眼,竟还蹲了下去。
“我哪知道,我,我就是下手狠了点……”苏泠煊懊恼得捶胸顿足,此时的言语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夜靖源又笑了一会,认真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解开上药。”
“不用,不用,不用……我没事……”苏泠煊讪笑。
“不用什么?!两日后我们就要去给流云郡主做法器,你手腕上有伤,是做不好的。”夜靖源不经苏泠煊准许,一把拉过她的手。
“妈的,夜靖源你少管闲事,我说没事就没……”苏泠煊极力要挣脱夜靖源抓在她左腕上的手,不想,左袖已被撸起,那个凤凰印记已经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夜靖源眼前。
“你看,我画的凤凰好看吧……?”苏泠煊小心翼翼地转移夜靖源的注意力,准备趁夜靖源不注意伸手抚上他的额,用刚学会的法术抹除他刚才的记忆。
“你不用不相信我,”夜靖源打掉她的手,像是没看见那色彩艳丽的飞凤,握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挣脱,一圈一圈解开沾着血迹的布条,夜靖源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地说,“我要是想害你,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从我救你我就看见了这个印记,我本就晓得这个飞凤的意义,再加上你的紫色眼睛,我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你说是不是,七公主?”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被点明了身份的苏泠煊反而不见任何慌乱,云淡风轻地问道。
夜靖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轻轻将药细密地洒在她的刀痕上,苏泠煊一惊,赶忙要抽出手,无奈对方是个功力深厚的男子,她的胳膊怎么也无法动一动,任凭夜靖源给她上药。苏泠煊腕上一凉,之前的痛感渐渐消去,凭她感觉来说,这一定是极佳的伤药,可他怎么会给她用?
一缕阳光照过夜靖源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光线划过他薄薄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柔和了他眉宇间天生的刚毅,面上的认真让人过目不忘,为之心动。
“整个夙夕王室就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公主,”夜靖源上完药,把瓶子收好,又用不知从哪弄来的白布条将她受伤的左腕裹了起来,这才缓声道,“你本是女扮男装,又没有法力,你说你不是七公主你又是谁?”
夜靖源看向苏泠煊腰间的“重火”,道,“你的那把匕首是当年我父亲亲手制造,是在夙夕七公主出生后不久送的贺礼,我略有耳闻,也见过它的设计图,所以对它的作用再熟悉不过。我既早已知道你的身份,要想把你交给胡妍轻,早在你昏迷时就交出去了,你说是不是?”他眼底隐隐有笑意。
“那你就是别有所图喽?”
“犯不上。”
苏泠煊想想也是,又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我跟着你?你究竟是谁?”
夜靖源笑而不答。
“算了,以后倒霉也是你自找的,快开饭,本姑娘饿了,对了,再给我弄些补血的药。”苏泠煊一点也不在意他没回答,人毕竟都有隐私嘛,转身回屋。
“你不着急回宫吗?”夜靖源很突兀地问了一句。
“我现在没有能力回宫与他们对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等我强大了,所有害过我的人都别想好好活。”苏泠煊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不会审视不好局势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说完,手一抖,碗中的血全数倒进旁边的冬青丛。奇异的现象发生了,血液渗入土地,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生长出了一丛白色的曼陀罗华夹杂红色的曼殊沙华的花丛。
二人愣在了原地。半晌,夜靖源面色复杂道,“这……你的血……是怎么回事?”
苏泠煊上前撷下一株洁白的曼陀罗华,眉皱的很紧,“我不知道。”
“先把它们毁了吧,以免引来是非。你先回屋吧。”夜靖源蹙眉道。
“好。”苏泠煊转身进了屋。
她仰起头,喃喃道,“一切从来到这里开始,可,什么时候又能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