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北方》陆清知

5、Chapter 5

　　林小北这两天一直琢磨着要给陆离送点什么东西以表谢意。
　　饭是请不起了，他的工资经常性一下就花光，只够自己吃地摊；他最多的藏品就是一小箱子书，但想到那个逼格很高的书房就放弃了；送点礼物，但是也不知道陆离需要什么，而且陆离看起来也不像缺东西的人。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林小北开着小摩托路过旧城区一家老式唱片店，突然想起陆离家里的黑胶唱片架。在街边停了车，林小北进店问了胡子花白的店主，果真淘到一些黑胶片，而且都不贵，林小北询问了店主精选出两张，怀着激动的心情付完账上班去了。
　　上班的日子在忙碌里总是过的飞快的。
　　林小北工作的快递网点就在陆离的小区里，所以那天才特别巧被搭救。下班以后林小北就很快过来了，踌躇了一下才按门铃。
　　门里半天没有动静，林小北刚想再按，身后电梯门叮咚一声。
　　有点意外于林小北站在门口，我走近掏出钥匙开了门：“进来坐。”
　　“我不进去了。”林小北有点不好意思地递上手里一直拿着的唱片，陈旧的硬纸包装一角被他捏的有点皱，“这个给你。”
　　我接过，翻看了一下：“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我们那里有个很旧的唱片店，我去问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有这个。”林小北挠挠自己的小平头，“这两张是法语爵士的，我在书房看到你的唱片，只认识一个Frank，想着你应该会听爵士，就买了这两张。”
　　书架上的确有一张Frank Sinatra的LP，没想到这家伙观察得这么仔细，我微微一笑道：“谢谢你，我确实很喜欢听爵士。”
　　“真的呀，那我算买对了。”林小北欣喜地笑。
　　“有机会的话，下回我想去看看那个唱片店。”
　　“好呀，下次我带你去。”林小北低头看看手表，“晚饭时间到了，陆哥我先走了。”
　　“跟我一起吧？”
　　“不了不了，我回去吃就好，陆哥再见。”林小北说完一溜烟就跑了，正巧电梯门开，就迅速窜进电梯里按下一楼。
　　老是白吃人家的饭不好，这个道理林小北还是懂的，况且陆离经常帮他，不好意思总占人家便宜。林小北开着小摩托秃噜秃噜回公寓，煮泡面吃完，正收拾东西打算去洗澡，门外突然起了争执声。
　　林小北竖起耳朵听，其中一个声音是住在他隔壁房子的房东。两个声音吵了有一会儿，隐约听到一些“第二次”“房租”之类的字眼。没几分钟后，有人过来很大力地敲了门。
　　被赶到大街上的时候林小北还整个人茫茫然，拉着小行李箱坐在街边不知道要去哪里。刚刚听着房东和那个不认识的大叔吵，好像是在争执房东私自二次租房出去，然后那个貌似是大房东的大叔就把他赶出来了。难怪当时租房房东没有给门卡只给钥匙，跟他说十点半就关大门，原来只有一个门卡，房间是偷偷租给他的。
　　把口袋里所有现金都掏出来，就只剩二十块，小宾馆都住不起，而卡里的钱是万万不能动的。林小北觉得有点绝望，看了一会儿亮得不知忧愁的街灯，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臂弯里。
　　再艰难也得挺过去。
　　林小北抬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开列表查看自己的联系人列表。同事都不熟，几个高中好友都有些时日没联系了，拨出一个关系最好的朋友的电话，却半天没人接听，再往下翻，就只剩是平时的客户和上司老板。
　　翻到“陆哥”这一项的时候林小北手一顿，再寻思回来就已经拨出去了，刚手忙脚乱想挂掉，对方已经接起。
　　“喂？”
　　听到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时候，林小北愣了一下，忽然有种想把所有心酸都说给电话里的人听的感觉，但还是很好地克制住，拿起手机道：“陆哥，不好意思，我打错电话。”
　　电话里的青年音色清亮，声音却有点低，我放下手里的派克笔问：“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林小北怕自己克制不住要说出来，“陆哥你忙，我先挂了。”然后也没说再见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搁在一边，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幕发呆。
　　没想手机很快又响起，林小北拿过手机一看，陆离又打了回来。
　　“喂？陆哥？”
　　“出什么事了吗？”
　　然后是好一阵沉默。我心知是问到点上了，又道：“有困难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林小北此时心里异常复杂。这个男人从一通电话里就可以知道他情绪不好，又时时询问他帮助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沉默了好一阵，电话一直没挂，那头的人很耐心地等他回答，林小北像是克制不住了，终于出声：“我被大房东赶出来了，那个公寓是二房东租给我的。”
　　“那你今晚有别的地方住吗？”
　　“没有……”
　　“要不你过来我这里，将就一下。”
　　林小北反射性推辞：“我不打扰你了陆哥，你能不能借我几十块钱，我去宾馆住。”
　　“我的床倒是可以借你半张。”我轻笑一下，“来我这吧，我这里有客房，至少比外面安全一点。”
　　林小北听得一愣，耳根不知为何有点发烫，那头含着笑意的声音好像瞬间就抚顺了他所有烦躁，也没有注意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像被蛊惑了一样，忍不住低低说了声好。等到林小北开着小摩托过来拖着行李箱上了电梯站在陆离家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状态。
　　他被诱惑了？？
　　还没按铃门就开了，陆离换了一身黑色运动背心和五分短裤，单手提过他的箱子道：“进来吧。”见林小北没有反应，又道：“怎么了？”
　　林小北回过神摇摇头，跟着陆离迈进了门里。房子里的灯光都是暖色调的，林小北恍惚有种想把这里当家的感觉。
　　领着林小北进了客房，我把箱子放下：“这是客房，外面有卫浴，想看书就去书房。”一回头发现这家伙又走神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在这里你可以随意点。”
　　林小北脑袋被揉巴两下，心跳蓦地快了一拍，尽力不表现出异样：“谢谢陆哥接济我。”
　　“不要老说谢，我一个人住太无聊，正好你来陪我一起。你要不介意，找到房子之前可以一直住这里。”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收拾一下，去洗个澡吧。”
　　接着陆离就出去了，也没管林小北想说什么。林小北摸了摸心口有点不正常的心跳，暗恼自己怎么又麻烦了人家，却想起刚刚陆离摸他脑袋的触感。好多年了，除了奶奶，再没有其他人这样带着宠溺地摸他的头，一想到这个，心跳不自觉又快了一点。
　　林小北觉得自己又被诱惑了，而且还是狼的诱惑。
　　洗了澡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离道：“过来坐坐。”林小北依言过去坐下。
　　“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住的那个单间公寓好像是二房东租的，为了赚钱，瞒着大房东抬高价钱租给我。大房东今天过来收房租，发现我在这里，就跟二房东吵了一架。”林小北苦笑一下，“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那押金退给你了吗？是押一付一还是什么？住了多久？”
　　“押金没退，是押一付三的，就住了一个月。”林小北想了想，“那时候匆忙收拾，好像有些东西也没有带出来。”
　　“明天我跟你过去一趟，把东西拿回来。”
　　“我自己去就行，不麻烦你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调侃道：“你这个小身板这么瘦，也难怪他们敢这么欺负你。”
　　林小北听得有点羞愤想辩解，也低头打量一下自己，再看看陆离结实的臂肌，默默把辩解的想法憋回去。
　　“我就在书房里，有问题过来找我。”我起身准备去继续办公，“早点睡觉。”
　　林小北点头，等陆离进了书房后也回了客房，擦干了头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窗外的淡淡月光照射在地上，林小北疲惫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浮现陆离的俊脸。
　　他中毒了吗？！为什么一直想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