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祝福》柏木

2、02

　　晚上八点多的街道旁，周母走在冷风中远远就瞧见了自己要见的孩子早已站在了他们说要碰头的地方，脚步更是随了自己的激动加快，连声音都显得微微颤抖，“长生。”
　　顾长生正朝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听到这一声唤立马将视线转到周母这边，面无表情的脸上礼貌性地硬生生喊了一声：“阿姨。”
　　这个称呼令周母愣了愣，接着像是习惯了似得尴尬笑笑，“这半年过得好吗？上大学了一定交到很多朋友了吧。”
　　“恩。”
　　冷冷淡淡的回答，周母并没有所谓地继续说道：“听说你跟小放一个学校啊，真是太巧了，你们两个人有碰到过吗？”
　　“没有。”
　　“也是，你们就小时候那会儿见过，长大了怎么还会知道长相呢。”
　　顾长生没再发一个音，周母兴致勃勃地自言自语，最后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顾长生哈完一口气对着她说：“阿姨，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周母的笑就那么僵在脸上，若不是暖黄色的灯光，顾长生或许可以看清面前这个女人那瞬泛红的眼眶。
　　“太冷了是吧。”周母吸了吸鼻子，又笑了起来去翻了翻包，拿出事先用信封包好的钱，塞在顾长生手里握紧。“你的生日要到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你自己去买吧。”
　　周母的手很暖，握在顾长生冰凉的手上让他有那么一瞬想更多渴求这样的温暖。努力张了张口，却是哽咽在喉咙里。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很早之前朝他发来的第一条短信他就知道。只是在他长大的年岁里他便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在扔下他后就已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没有立场更是没有资格。
　　“快回去吧，别冻着了。”周母松开了他的手边转身小跑走了。
　　顾长生拿着那叠东西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人一点一点没了影子他才麻木地转身迈出脚步。而街对面的周放就跟看了场哑剧一样，趁他老妈走得没影了才抱着篮球过马路。
　　“冤家！”周放两步并三步跟上顾长生的步伐，趁人不备，一把勾在脖子上。
　　顾长生错愕地睁大眼，猛力将人推开，“你干什么！”
　　顾长生此刻的力道对周放来说没什么用，脚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又放下篮球，笑着：“怎么又是这种反应，来点新鲜的好不好？跟个娘们儿似得。”说着还掏了掏耳朵，样子特不要脸。
　　并不想跟个无赖多烦，顾长生转身就走，却是被周放一下拦在面前。
　　“你想怎样？”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
　　顾长生不语，将脸狠狠别向另一边。
　　周放收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模样，怒气随着对方的态度上升，一把掰过对方的脸迫使看向自己，指了嘴角，“所以将所有的恨都发泄在给我来一拳的时候了吧？我现在啊，连笑起来都会痛，跟你多说一个字，多讲一句话都痛，吃饭还得换不习惯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嚼，这个账我是不是该跟你算？”
　　顾长生抬起脑袋直直地看着周放，最后被对方那番愚蠢的说词惹得不得不笑。“嘴疼就不要再多废话了。”
　　周放看着顾长生嘴角那抹嘲笑意味的勾起，怒气竟是被莫名压下，接着玩味的笑意摆在脸上。“我妈给你了什么？拿出来。”
　　话说到了这里，周放才在顾长生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每一个微浮动的变化都向是在朝着他说：“什么？”
　　“你搞清楚他是我妈，就你这种爱搞破.鞋家庭出来的，别他娘想从我们家捞到点好！”
　　周放的每一个字都刺痛在顾长生的心里，他一直都想装出自己完全不讨厌那个家庭的样子，可是女人每次约他出来，他的羡慕与嫉妒就多增加一分。明明是他该拥有的一切，却在他还尚在襁褓中时便被剥夺了，所以当他在学校见到周放，以至于看着周放从卫生间的窗口爬进来，他才知道他对他的讨厌有多深。然而此刻周放又轻而易举就将这个伤口揭开，顾长生差的或许只有崩溃了。
　　又是一拳，被周放实实接在了掌心，那叠钱却是被重重砸在周放耳侧。周放捡起来，像个狼狈的胜者，看着步履蹒跚的那人，并没有多开心。
　　回到家，周放躺在床上，闭上眼便全是顾长生通红了眼的模样。他辗转反侧，一整个晚上，彻底失眠。

　　这一觉，在家里没人的情况下，周放睡到了下午三点，还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带着起床气揉着头发暗了接听键，“喂？”
　　“周放，还没起啊？这都几点了。”
　　拉开窗帘一角，天有些暗又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微张着眼了一会儿问：“几点了？”
　　“三点多了啊！”
　　“找我怎么？”掀了被子下了床，进到浴室，对着镜子捋了捋被睡得杂乱的头发，最后视线定在嘴角的淤青，脑内一下又浮现顾长生的样子，烦躁地甩了甩头，继续听着电话。
　　“快出来，请你吃饭。”
　　“等我十分钟。”
　　挂了电话，周放快速洗洗弄弄，穿了衣服就出门了。刚推开楼下大门就瞧见胡大伟蹲在树下，抽了根小烟。
　　要说这胡大伟，跟周放可是高中时最好的哥们，成绩想来垫底，老师三番四次告诉过他离胡大伟远些，周放不听，成绩倒也奇迹从没下滑过。最后一个大学，一个三年技校，关系却没断过。
　　“样子够难看。”周放居高临下看着胡大伟。
　　“不来一根？”胡大伟递上烟盒，十足一个流.氓样。周放不接，他便识相收回手，又灭了烟头站起来。一下就看见周放嘴角的淤青，大惊小怪道：“你嘴上怎么了？”
　　周放拿舌头顶了顶，没所谓地回答：“被人打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胡大伟立马跳起来：“卧.槽！谁打了你？我帮你打回去，老子现在混得可好了，叫人分分钟的事！”
　　胡大伟的举动让周放觉得丢人，捂上他的嘴，环顾了没什么人的四周把人拖着走。“我不管你现在混得怎么样，别给我丢人乱叫。”
　　胡大伟眨眨眼，表示明白了，然后去吃饭的路上，周放将事情告诉了他。
　　“找个时间，我帮你教训他一顿。”
　　“不用。”周放的回答干脆果断，胡大伟也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路过了必胜客，周放又像看到了什么似得回到门口。胡大伟跟着他好奇地往里张望，却是摸不清头脑地抓了抓脑袋。
　　“看什么呢你？”
　　周放拿下巴指了指里头正朝人小姑娘笑的顾长生。
　　“姑娘不错。”
　　“看那男的。”
　　“男的有什么好看，走吧。”
　　胡大伟要走，周放偏抓住他脑后的衣领往台阶上拖。“就他打的我。”五个字，胡大伟便站好了气冲冲推门往里走。
　　原本跟顾长生有说有笑的姑娘瞧见了客人进来，面带笑容打上招呼：“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啊？”
　　“两位！”
　　胡大伟的气势吓着了餐厅里的人，他自顾自找位置坐下，门口带位的姑娘无奈只好跟上。周放走在后面，正巧跟顾长生面对了面。
　　“在这打工？”周放手插着裤子口袋，走到顾长生身旁。身高高出的几公分就这么压倒性刺激着对方。
　　顾长生先是一愣，但对他没什么好说，径直朝向自己挥了手的客人走去。周放回头看看他，嘴角勾出的笑正酝酿着一出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