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会》谌兮音

4、三

　　“王麻子”烧饼铺。
　　“麻叔，我又来麻烦你要两个烧饼啦。”翼之用南越方言对铺面老板王麻子笑说着，还鞠了半躬。王麻子是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那张脸就好象他铺子里的招牌烧饼，软软的面上镶嵌着星星一样多的芝麻点子。他脸上堆笑，露出发黄的牙齿：“郭大少好兴致啊，又来光顾我个铺头，我今个月一定行大运啦。”
　　郭翼之喜欢来王麻子烧饼铺，一个是因为王家的烧饼特别香，料下得足，另一个是因为王麻子这里常能听到城里的各种新闻。他对王老板笑了笑，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四处张望起来。他可以看见对面布店的老板娘李嫂笑眯眯地穿过街道，进了王麻子烧饼铺的后厨房。他也可以看见李嫂的女儿扁着嘴坐在柜台后面，大家都可以猜到这个倒霉的李家丫头又挨她父亲打了。他张望了一会，王麻子的烧饼还没有来，就笑着大叫一声：“麻叔，0吾想做生意啊？快手啦，我肚饿的！”话音刚落，王麻子就掀了厨房门帘进来了，笑得很讨好：“大少等阵啦，头先李嫂过来要烧饼，我咪先照顾老街坊咯。”翼之眯着眼笑起来：“麻叔，依个我就0吾明啦，你生意0甘旺，做咩0吾温个老板娘帮手啊？”王麻子为难地低声说：“大少，你啊风流倜傥，容么易温‘老板娘’啦，我啊，0吾被人话‘麻甩’咪算好咯。”翼之又笑：“0甘麻叔都应该温点伙计啦，冷落人客0吾可以0架！”王麻子转了转眼珠：“你老弟0甘多声气出，系0吾系想来我度做啊？”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正笑着，帘子又一掀，李嫂进来了，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还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烧饼。她走到翼之面前，放下盘子笑道：“郭大少，刚去过润芳园，肚子就这么饿啊？我们月儿姑娘怎么没有为你下厨做几个菜么？”她说的居然是字正腔圆的北方官话。翼之赔笑道：“李嫂做什么同我讲官话啊，我虽然现在想在官府混饭吃，也不惯讲官话的，李嫂不用客气。”
　　李嫂眉毛一挑，好象完全没有听到郭翼之在说什么，接口笑道：“大少，月儿姑娘刚刚来过小店，要了几匹布料。大少也知道，润芳园的姑娘眼神都好，挑的肯定是上货喽……”她眼风扫了翼之一眼，笑着说：“月儿姑娘说，郭大少你，为她结帐的，是吧？那么……”
　　“帐单送到我府上去就是。”翼之尴尬地笑着，打断李嫂的大嗓门。他翻了翻白眼，四周都是嫉妒的目光。偏偏这个李嫂还是不放过他，继续大声笑道：“大少，好福气哟，月儿姑娘又温柔又贤惠……”她还没有说完，打住了，因为眼前一花，郭大少已经不见了，桌上只有装烧饼的盘子还冒着热气。
　　李嫂瞪了旁边的王麻子一眼，低声道：“死人，你难道看着他跑掉么？”
　　王麻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你难道要我发暗器追他，逼他在我铺子里吃完烧饼？”
　　要是郭大少还在店里，听到王麻子居然说起了流利的官话，难道不奇怪？

作者有话说

　　不懂粤语的亲们阅读这章也许得连猜带蒙……^^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