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会》谌兮音

3、二

　　郭大少一向都很朴素，所以他溜进城墙根下的贫民区时，也没有多少个人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其实，他好象在什么地方就像什么地方的人，所以刚才养尊处优的公子爷儿现在已经一副街头混混儿的神色。他在狭窄的小道里钻来钻去，竟似熟门熟路的样子。最后他到了一群小房子围成的一个小土场上，再过去就是衙门里养的护城兵的兵营了。
　　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土场上跑来跑去，不亦乐乎，尘土飞扬，鸡犬不宁。细看发现他们在围着一个皮球转悠，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的树枝搭成的“门”。
　　“传给我，传给我！”一个个子不太高的青年飞快地跑着，在场上活跃得很。他叫的声音很尖，引起了郭大少的注意。郭翼之瞪着这个青年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把球痛快地送进了对方的小门，才微笑着把两个指头插进口中，吹了一声。声音很怪也很尖，但是嘈杂的人群里似乎只有一个人听见了这口哨声。于是刚刚进球的青年就撒开腿飞一样地跑了过来，跑到郭翼之面前。
　　“郭先生，找我？”青年说话的声音竟然很柔和，好象女子的声音。
　　“我看见你家门前挂着笊篱，就知道你是在这里。”郭翼之笑了笑，明亮的眼睛盯着青年的双眼，叹息了一声，“你又来跟士兵们踢球了。”
　　“当然，蹴鞠高手，不踢白浪费。”青年大大咧咧地笑了，满不在乎地说。
　　郭翼之温和地笑着，目光转向青年的双脚，喃喃地道：“你竟然穿着木屐踢球……轻功高手，你不帮我忙真是白浪费了……”
　　青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伸手扯下扎髻的布带。黑发散落下来，映衬着他的面容——这分明就是一个年轻女子了。她巧笑着道：“郭先生有什么吩咐？小女子从命罢了！”
　　“语逍，最近白云山上的无头婴儿尸体，你听说了么？”郭翼之低声说，神色变得严肃。
　　“我听士兵们传说来，也不甚了了。”这个被叫做“语逍”的女子，听谈吐并不像出身贫民区的粗人。她若有所思地说：“先生的意思是，这个需要我去跟踪么？”
　　“你很聪明，语逍姑娘。”翼之面有喜色，很快地点点头，“已经连续两具尸体了，而且都是没有头的，从脖颈的断口来看，都是利器所割。凶手一定养成了某种习惯，天后诞近了，凶手一定会在节日之前再次作案。白云山上险恶，就请姑娘费心了。”
　　“先生请放心。”语逍爽快地答应着，又道，“那就麻烦先生这两天照顾我家娘亲了。”
　　“姑娘还对我的烹饪技艺信不过么？”翼之呵呵笑了。
　　“可是先生要记得完成我份内的针线啊！“语逍的一双大眼睛里也满是笑意，好象是没有注意到翼之听完这句话之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