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前赴后继地爱上我》风溯君

42、2.10.1

　　杰妮在网上遭到了劈头盖脸的唾骂。大家翻出了她曾经的评分，发现自从卢卡的竞争力越来越强，她就开始不断给贾科打低分，有时候理由甚至是无稽的，然而对尤利安的评分却一次比一次高。

　　观众们对卢卡父母的愤怒转移到了杰妮身上，官网上杰妮的主页下面充满了质疑和愤怒的骂声。
　　而过了不久，又一段视频被匿名投放到了网上，将观众们的关注点再次从杰妮身上扯回了卢卡的家庭。

　　视频里的卢卡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强忍着问莱恩他还能继续参赛吗。这个视频正是尤利安投放的。

　　他以为卢卡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懦弱表现会让观众们对他产生反感并且唾弃他肮脏的身世，但是让尤利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视频的点击下载量的确居高不下，观众们留下的评论却和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节目组应该负起所有的责任！这完全是节目组的错，为什么要让卢卡的父母进入大楼！”

　　“卢卡宝贝儿，天哪……看到他哭的时候我也哭个不停，他只是想要走上T台，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卢卡的父母还没有被送进监狱？！难道没有人看出他一直活在阴影和威胁里吗？！”

　　“卢卡走到现在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他有做寇特模特的实力，而杰妮居然会为了尤利安压低他的分数？我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我是一名律师，我想要替卢卡打这场官司。”

　　-

　　当直播结束之后，看到摄像机收工的女人悄悄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上来，站在了贾科面前。“哦，我的宝贝儿。”女人穿着低俗的服装，描着劣质的妆容，却极力表现出母性的一面。她伸出双手怜爱地试图搂住贾科，贾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莱恩见状上前了一步拦在了贾科面前，却被她先一步拉住了贾科的手。

　　“我很抱歉，莱恩先生，”卢卡的母亲露出了非常难过的神色，卢卡的容貌也许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因此莱恩僵硬的脸色微微松了松。

　　“我不知道那个酒鬼居然敢这么对你，”卢卡的母亲满脸心疼地搂住贾科的头颅，将他的脸塞进自己的胸前。贾科用了挣扎了一下，却被她轻柔地按住，“亲爱的，别怕，我们得感谢莱恩先生。”卢卡的母亲一直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莱恩。这让莱恩很不舒服。

　　贾科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按住女人的双肩，将她和自己的距离推远，刚刚因为那一场舞蹈而升起的一种激情渐渐消退。卢卡的母亲摸了摸贾科的脸颊，说道：“我们回去吧，宝贝儿，你的房间在哪儿？你需要休息。”贾科“顺从”地跟着自己的母亲往他的房间走去，莱恩站在他们身后，一时没有跟上来。

　　贾科和母亲刚刚走进房间，女人就放开了他，微笑着坐在两张床中的一张上，那是贾科那个已经退出比赛的室友的床，女人惊讶地说道：“你有室友？”

　　贾科没有回答。

　　女人带着一种低俗的暧昧地笑容说：“你可真行，妈妈就从来搞不上上流社会的男人，你比我出息多了。”

　　贾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堪的神色，说道：“他不是……”

　　“哦，宝贝儿，你在这一行待的时间没有我长，我当然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你还在等什么呢？他一次能给你多少钱？这档节目似乎就是他办的？”

　　贾科捏紧了拳头，挣扎道：“不……我和他不是……”也许从前贾科抱着跟这个女人所说的一样的目的，但是现在已经有些东西发生了质变。

　　“得了吧宝贝儿，这个世界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看中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哦，也许还有男人，不是为了上床还能为了什么呢？他看样子对你非常满意。你所有的东西只有脸。你和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妈妈知道你的优势。”

　　贾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震惊地问666：“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吗？”

　　666：【你‘粗犷’多了。】

　　贾科顿时放下了心。

　　“宝贝儿，你的胆子太小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你知道隔壁的爱拉吗，那个娼妇连我的一半姿色都比不上，但是自从她和一个钢琴家上了一次床，就自封进入了上流社会，每一次都穿最流行的裙子。卢卡，你这一身漂亮极了，是他给你的，对吗？多少钱？”

　　不要钱。贾科心里说。如果我穿他的衣服，他反倒得给我钱。

　　见贾科似乎还想要反驳，女人撇了撇嘴，非常不屑地说：“当然啦，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男人都不喜欢谈钱，但是他们出手阔绰，会将钱塞进你的胸部、内裤、袜子里。卢卡小宝贝儿，妈妈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个吝啬鬼。”

　　贾科听到女人语气中隐隐流露出的急切，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转身拉开了门。然而他还没有出去，就撞上了站在外面的莱恩。莱恩扶住他，叫道：“卢卡？”

　　贾科看了他一眼，绕过莱恩试图离开，莱恩连忙一把拉住了他。而见到莱恩进门的卢卡母亲眼睛一亮，站了起来，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惊喜地笑着说：“莱恩先生，您怎么来了。”

　　“卢卡与我还有些公事。”莱恩的脸色有些冷。他用力抓住贾科，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贾科终于不再挣扎。

　　“哦，公事。”这句话仿佛包含了许多意思。女人走近莱恩，微笑着说：“卢卡很不懂事，承蒙您照顾了。他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从小到大都是。”

　　“是的，只不过他已经三十八岁了，除了他的老板我以外不需要任何人操心。”莱恩冷漠地说道。

　　女人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贴近莱恩，丰满的胸脯摩擦着他的手臂：“您可真体贴，我们可以谈一谈卢卡小时候的事……他可不是一个乖孩子，尤其是……他不擅长满足别人。”女人朝莱恩挑了挑眉毛，手指慢慢地滑到莱恩的小腹上。

　　在她眼中的莱恩高挑英俊，而且很出名，他的风流史极其丰富，现在既然能看上卢卡，就代表他喜欢年纪大的情人。

　　女人可不想将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的儿子。

　　莱恩不得不腾出抓着贾科的手来制止她，他一松手，贾科就用深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莱恩很想赶紧脱身，然而女人十分缠人，莱恩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将门摔上，将自己和女人关在了房间里。

　　贾科远远看到那扇被关上的房门，心中忍不住跳漏一拍，瞪着眼睛问666：“他该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女人了吧？”

　　一种隐隐的让贾科说不清的陌生难受感从他心里升腾起来，让贾科感到一丝不安。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连知道莱恩有很多情人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过，这对他来说是纯粹的新奇而陌生。
　　就在他体悟这种微妙的感觉时，他听到有人跟着他走进了楼道下的角落里。

　　“落水狗的滋味怎么样？嗯？”一双长腿出现在贾科面前，尤利安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温柔的面具，他恶狠狠地看着贾科，轻蔑地笑了一声。“多棒的一场闹剧。”

　　666飞到贾科身边，上面显示着几个字：【皮耶尔已经过来了】。

　　贾科猛地怒吼道：“滚开！”

　　卢卡的形象总是高大雅痞而温柔，有时会对带上讽刺不羁的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态地大吼，尤利安不禁吓了一跳。他连忙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附近没有任何路过的人，这才放下心来，恶狠狠地踹了贾科一脚。贾科后退了一步，头磕在楼梯板上，疼得他蹲了下来。尤利安立刻又一脚踹在了贾科的肋骨上，非常沉重。贾科的身体立刻歪倒下去。尤利安低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你以为跟莱恩上床就能拿到冠军？别妄想了！”

　　贾科在地面上低低地喘息：“没有……我没有……”

　　“没有？嘿，卢卡，这里可没有外人，你大可以轻松地告诉我，你把莱恩伺候得非常舒服，还在他面前泼了我一头脏水，对不对？你知道我的人气有多高，你只是一个新人，一个菜鸟！现在所有人都在说你应该拿冠军！哈，多么可笑，就因为你打的悲情牌！为什么你能超过我，嗯？”

　　贾科冷冷地看着他，抽着气低声说：“观众们认为是你的实力不足。”

　　尤利安被他的话气疯了，因为这也确实是事实。一开始尤利安的成绩的确是最高的，但是渐渐的，观众们开始喜欢上了贾科，他的人气随着卢卡的闪光一路下降。

　　666此刻在他面前晃悠：【皮耶尔就在上面。】

　　贾科接收到666的提醒，决定再给尤利安下一剂猛药：“我因为代言寇特的广告才认识布莱克先生，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污蔑我和布莱克先生，我非常崇拜他，我不能让我崇拜的人变成你口中的无耻者，哪怕你想追求他。你已经有杰妮撑腰了，还逼走了卡尔吉，为什么还总要找我麻烦？”贾科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尤利安楞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和杰妮以及卡尔吉的事情是怎么被知道的。事实上杰妮为了他不惜彻底毁掉自己的声誉给贝拉打了1分，这已经非常明显了。但尤利安却坚持认为这都是卢卡通过别的肮脏手段知道了这一切，坏了他的安排，否则先前的几次安排为什么会都失效？麦克·威尔森和莱恩是伙伴，他很可能通过麦克·威尔森让莱恩动手破坏他的安排。

　　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尤利安勃然大怒，让他最恼火的是卢卡竟然成为了寇特的模特，这在他眼中明明是他的机会。卢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居然成为了寇特的模特！这多么荒谬！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上了花花公子莱恩的床，这本来也应该是尤利安的殊荣！

　　“你听着，卡尔吉咎由自取，而杰妮爱上我是她最明智的决定。谁都喜欢我，我花了很大的努力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能因为你就失败。我听说你喜欢我，那么你为什么不让莱恩把我托成冠军呢？哈，我忘了，莱恩不是评委，杰妮才是评委，她能给贝拉打1分，就能给你打0分！”

　　躲在角落里的皮耶尔满脸震惊，他趁尤利安抬起头来张望之前赶紧将自己的镜头取回来，将手里的录音笔也连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尤利安在发现四周安全之后又用力踹了贾科几脚。已经被父亲打过的贾科又受到了几下重创，全身都蜷缩起来。

　　皮耶尔等尤利安离开之后，又下意识地摆开摄像机。他看到卢卡慢慢的起身，将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掸去，努力不让别人看出他身上发生的事。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莱恩此刻也出现在了另一边。

　　卢卡一见到莱恩就想跑，而莱恩一把抓住了他，皱着眉说道：“对不起。”

　　卢卡发出了一声“嘶”，接着用力推开他。抗拒的意思非常明显。

　　莱恩脸色一变：“你怎么了？”

　　“没什么。”卢卡的脸上毫无表情，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

　　“谁打你了？”莱恩的眉头又皱得更深了。

　　然而卢卡一直不理会他。

　　皮耶尔忍不住想，卢卡真是个天使，他从来不将困难告诉别人，不将自己受到的伤害让别人知道。别说莱恩，他也想要保护他。莱恩真应该好好看守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受到委屈就这么走开。

　　贾科见到666提示说皮耶尔已经提着他的摄像机离开了，这才挺直身体突然转过来。莱恩看到贾科转过来，正在疑惑对方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冷漠，就听到贾科说：“你和她在房间里做什么？”

　　莱恩带着怪异的神情看着他，缓慢地说：“你……在嫉妒？”

　　“我在嫉妒？”贾科吃了一惊。他近乎匪夷所思地体会这这种感觉。这和跟千希在一起时他的感觉不太一样。也许因为他没有什么国家和人类的危难需要解决，所有的感情都被缩小又放大了。贾科从来没有在千希身上体会到过这种细微的情绪，他曾经以为他很爱千希，但是经过一世之后他能毫不在意地将他对千希的情感封存起来，也许这就证明他本来也没有那么爱千希。

　　——那么他现在爱莱恩吗？

　　贾科陷入了迷茫的沉思。

　　“我给了她一笔钱，”莱恩说，他的话打断了贾科的思考，“让她不要再来接近你，否则她一定会吃上官司。”

　　贾科和莱恩都知道这话对于卢卡母亲那样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底层女性很有作用，她会感到恐慌，发现自己的魅力毫无作用，然后就会忌惮地离开，数着自己的那一大把钱继续过原来的生活。

　　贾科盯着莱恩说：“我还以为我真的跟她长得很像——”

　　“我爱你。”莱恩忽然说，“跟别的一切都无关，不管你怎么想。”

　　666来回转身看着他们俩，对贾科露出肚皮：【你的心跳又超速了。】

　　“……刚才是尤利安，”贾科垂下眼睛不自在地看向一边，“他打了我，警告我离你远一点。”

　　莱恩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搂住贾科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他的舌头在贾科的口腔里狠狠扫荡了一圈，前冲的力气大得让贾科连连后退，被抵在了杂物间的门上。然后他摘下眼镜斯文地插进胸前的口袋里，对贾科说：“我建议你离我近一点，越近越好……最好距离是负数。”

　　贾科搭在门把上的手向下一按，同莱恩一起退进了昏暗无人的杂货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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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科带着脚步虚浮的莱恩从杂物间里出来时，接到了乔纳森打给他的电话。他有些奇怪乔纳森为什么不直接打给莱恩，就看到莱恩从屁股后袋里取出一只被压坏的手机。

　　贾科：“……我可不是故意的。”

　　莱恩挑了挑眉毛，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夺过了贾科手里正在作响的手机。

　　乔纳森显然很意外接起电话的是他的老板，他紧接着通知莱恩，老布莱克让卢卡不必去试镜了。

　　“什么？”莱恩皱起了眉毛。

　　“卢卡被选用了——他看了网上的视频，”乔纳森说，“还有……缪斯系列的香水已经二次脱销了，老布莱克说如果您有时间，现在就可以拍摄‘色欲’的广告。”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完全接管了寇特……”贾科看着莱恩不太愉快的神色猜测说，“原来定夺者是你的父亲？”

　　“我负责的是服装产业，”莱恩的表情有些冷漠，“老头子一直希望我能专注运营香水产业。他一直不承认寇特是个服装品牌。”

　　老布莱克是香水大王，这谁都知道，贾科一直以为莱恩作为老布莱克的儿子同时运营着香水和服装，却没想到他和父亲之间的分歧这样大。

　　“他看不起服装设计师，”莱恩说，“在我研读服装设计的时候他没有给过我一分钱。”

　　“可你还是让寇特成为了顶尖的服装品牌。”贾科拍着他挺翘的屁股说。莱恩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屁股上拿开，放到肩上：“寇特上下的所有员工都知道我讨厌香水。”

　　“我看不出来。”贾科坦诚地看着莱恩。如果莱恩讨厌香水，那么缪斯系列里就不会有一支香水作为辅助产品，寇特也不会成为香水和服装集合的品牌。而且莱恩对气味极其敏感，就算贾科用什么洗衣粉洗涤他的内裤，莱恩都能透过他的外裤闻出来。

　　莱恩瞥了贾科一眼：“你说得没错，我喜欢香水，从小就喜欢。”

　　如果说老布莱克在香水方面的天赋很强，那么小布莱克的天赋就是无与伦比。他的嗅觉天生灵敏，能够分辨出几千种香料。老布莱克一直将他当做自己最骄傲的作品，寇特也曾经是所有人认为的小布莱克的未来。

　　但是莱恩却在成长的途中长歪了。

　　“我讨厌一眼就能看到的未来，”莱恩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让贾科替自己点上了一根烟，“除了气味，我对色彩同样敏感，我想成为服装设计师的起初原因，大概只是不想让老头子得逞。”

　　贾科吃惊地看着莱恩，替自己取了一根烟。

　　“老头子完全不能理解我，他不能理解脱离他掌控的事物。所以在寇特，我和他管理的东西泾渭分明。”

　　“缪斯系列让他有了希望？”贾科挑起了眉毛，吐出了一口烟。他们坐在娱乐层的酒吧里，却一点也不担心被人看见，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分身份地组合在一起。

　　“我看是让他有了错觉。”莱恩冷哼了一声。

　　“……你原来不想让我代言七宗罪？”贾科想起了莱恩最初对他提到七宗罪时的态度。

　　“代言它对你很有帮助。”莱恩答非所问地说。

　　“我倒希望是对你们有帮助。”贾科将烟放进嘴里，让莱恩看向了他。“你的父亲在向你示好，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实力才让他选中了我，”他耸了耸肩，有几分失望地说，“他只是看中我是你的情人。”

　　“不是我的情人就能成为寇特的模特。”

　　“但是我已经代言过了你的广告还正好是你的情人。”贾科说。

　　“嘿，”莱恩调整坐姿，正面看向他，“你还想做七宗罪的模特吗？”

　　贾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没有伤的那一面对着莱恩，笑容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英俊。他将手指凑到唇边，含着烟含糊地说：“我怎么会放弃这种机会。你明白的。”

　　莱恩看了贾科好一会儿，用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对广告创意有什么看法吗？”

　　贾科指了指自己淤伤的另一面：“不要让我这半面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