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前赴后继地爱上我》风溯君

28、2.3.1

　　所有的准备活动都是剪辑的，只有比赛是直播的。当设计师们在独立工作室里设计的时候，剪辑的镜头已经被播放了出去，卢卡那些几乎像是三级片一样的广告立刻被大肆翻了出来，被公布到网上。观众们强烈要求卢卡退出比赛，他没有资格成为高端时尚的模特！他们大多数人只看到了卢卡过去的色情广告照片，认为那是一个瘦削的，脸色阴沉，只知道出卖□□的中年模特。在社交平台上，卢卡的名誉被不断炒得更低。在那六个小时里，卢卡在房间里通过666获得外界的信息。他看到了评论，但他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变差。他关注的是寇特最新一季的产品广告和莱恩的一切信息。

　　莱恩最近传出了同麦克·威尔森的绯闻，如果说莱恩是服装界的帝王，那么麦克就是超模圈的君主。他风靡世界的时代所有的超模都因为他黯然失色，而他却只走台了三年就和当初进军超模界一样迅疾地退出了这个圈子。只是他的影响力照样持续停留在全世界的超模之间。

　　对许多超模来说，他就是一个传奇。三年之间两次登上纽约时代周刊，五次登上新风尚，获得三十八项奖杯，几乎在他走台的那三年里，他席卷了所有人怀中的荣誉。

　　很多人都认为莱恩和麦克的结合是门当户对，但是贾科却注意到，向来高调宣布恋情的莱恩却没有正式宣布过他和麦克的恋情。

　　这在漫天他们同进同出的照片佐证下显得有些怪异。

　　而让贾科感到怪异的则是麦克之前并未在阴阳簿中出现。不过鉴于莱恩在阴阳簿中的存在感也非常薄弱，贾科没有考虑过多，因为他们都是跟曾经的“卢卡”不相关的人。

　　贾科扫了几眼那些照片不再关心莱恩的情感问题，他开始研究他拍摄的那则广告的上线日期。他得根据上线日期来规划自己的策略。

　　只是目前来看，那个广告还毫无消息，而他的官网评论下几乎全是一面倒的负面评论。

　　莱恩看到那些评论时，脸色不太好看，乔纳森盯着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卢卡的声誉太坏了，我们如果用他做广告模特……”

　　“他是最好的。”莱恩打断他说，接着指了指屏幕上的几条评论，“卢卡没那么有名，那几张照片也无法令所有人都对他产生厌恶。”

　　乔纳森皱起眉头说：“有人在针对他？但是他还是个新人。”

　　“这一行的竞争一向很激烈。”莱恩平静地说道。乔纳森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板，猜不准他究竟是打算拿卢卡怎么办。老板对卢卡似乎太信任了，信任到不打算帮他做任何事。卢卡能够挺过来吗？从那样一个家庭出来，他真的能够成为站在T台发光的太阳吗？

　　当直播开始之后，网络再一次沸腾了。有不少人倒戈成了卢卡的颜粉，关于他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几乎要盖过了尤利安。有人看到一身军装的卢卡提出了疑惑，这个身材好、气势强的军人，真的是那个拍色情广告的瘦弱的模特吗？

　　有人认为是的，有人认为之前的回溯是抹黑卢卡的造谣，但无论如何，卢卡目前的关注度几乎和尤利安与贝拉一样高。

　　乔纳森看着网上的激战，忍不住想，老板是不是已经料到了这一切？让一个人红起来最快的方法就是各种丑闻与绯闻。卢卡火起来的速度简直像坐了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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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科在第二轮开始前接到了莱恩的电话。当这个陌生而珍贵的来电出现在贾科床头的电话机上时，贾科充怔了一下，好半天才怀疑地接起来。

　　莱恩说：“香琴街581号，我要介绍给你一个人。”

　　贾科在那家高格调的钢琴酒吧的角落里见到了莱恩。莱恩的对面坐着目前最火的模特、世界顶级超模麦克·威尔森。麦克金色的头发像是秋收的小麦那么耀眼而让人心生喜悦，他看到贾科的第一眼，就挑起了眉毛，用好奇而赞叹的目光从上往下打量了他一遍。

　　贾科看了看他们俩坐的位置，停顿了一会儿，自行坐到了莱恩的身边。这让麦克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然而莱恩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表情，他只是将夹在上衣口袋里的眼镜取下来架在了鼻梁上，抬了抬手示意侍者再上一杯马提尼。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贾科狐疑地伸出手来试探性地跟麦克握手。麦克好脾气地跟他握了手，脸上带着一种贾科所熟悉的花花公子的审视神情。

　　“莱恩请求我当你的老师。”麦克口头占着莱恩的便宜。

　　贾科装出恰到好处的吃惊表情，激动地站起来说：“那可真是太荣幸了，我……不，整个时尚圈都会羡慕我的！”

　　“坐下。”莱恩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贾科就僵住了。他只能慢慢地坐下，心里对拆台的莱恩再度竖起一根中指。

　　麦克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脱出他的脸皮，他夸张地张大嘴巴“哈”了一声，对贾科说道：“虽然我一直对他挑情人的口味不敢恭维，但是这可是第一次让我觉得他看对了的一次。”麦克将侍者递过来的马提尼放到贾科面前，在贾科去取的时候向后一收，倒进了自己嘴里。杯沿上留下了一圈暧昧却不显眼的透明嘴唇痕迹。他将杯子转过来，将有痕迹的那头靠向贾科，看着贾科盯着那唇印接过了被子，嘴角不禁又上扬了一些。

　　然而刚刚到贾科手里的杯子被一旁的莱恩一把夺了过去，不轻不重地放到一边。麦克失望地抬起眉毛，翻了个白眼。他说道：“我看过了你的比赛。老实说，你的第一轮只是运气好。所有人内心对你的期望过低才给了你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好分数，你最好清醒一点。要知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三十八岁出道还能大获成功的模特。”见到贾科点了点头，他满意地递给贾科一张名片：“尽早到我的工作室来，并且在梦里也要一丝不苟地学习走T台。告诉我你明白我的话。”

　　“我明白，先生。”贾科拘谨地说。

　　麦克又露出了笑容，他丝毫不在意贾科的年龄和过去，拍了拍贾科的脸，插着裤袋站了起来，并且抛给了莱恩一个媚眼。莱恩干脆地拒绝了他的媚眼。

　　贾科看了莱恩两眼，拘谨地对莱恩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您的感谢……”

　　“那就别装得跟条可怜虫似的。记住你的老板是谁。”莱恩说完便提起了身旁的手提包站起了身。贾科莫名其妙地盯着莱恩离开的背影，瞪着眼睛对666说：“我觉得他应该不是想追我，他可能只是看中了我的脸。”

　　-

　　贾科当天下午就去了麦克的工作室。麦克的工作室捧出过十几位顶级模特，他的工作室里忙碌而秩序井然。所有工作人员都好奇地看着前来的贾科，以为他是这里的新人。麦克得到了通知，张大双臂前来迎接他，并且毫不留情地吩咐开小差的工作人员干他们自己的事。

　　“嘿，哈斯，教他点基础的。”麦克随口召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将贾科交给了他，并盯着贾科的眼睛说，“听他的，明白吗？”

　　“好的先生。”贾科拘谨地点了点头。

　　麦克似乎很忙，他很快离开的贾科的视线。叫做哈斯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欢迎……那么让我看看你能做的。”

　　他将贾科带进了一间摄影棚。“相机会在每一秒都给你拍摄一张照片，一共五分钟，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贾科瞪着对方，当相机开始拍摄时许久没有做过这项业务的他几乎有点儿手忙脚乱。好在很快他就适应了下来，并且找回了一些他曾经有过的感觉。

　　他的节奏很快控制下来，每一秒都能找出新的动作，但是超过两分钟之后，他渐渐又开始陷入了混乱。要么是跟不上节奏，要么是想不出新的动作了。

　　“……差强人意。”哈斯结束之后看着那些照片说，“但是这可远远达不到麦克的标准。那我们就从站立开始吧。”

　　贾科预料到了训练不会太轻松，他却没想过竟然会这样辛苦。

　　他能一动不动地站军姿站上一整天，但他不能像模特一样站得端庄优美或有型地维持上一天。身上的所有韧带似乎都僵住了，肌肉全绷在了一起，当他听到“结束”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甚至都不会动了。

　　“很辛苦是吗？模特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当。”哈斯从一旁的休息室里出来，递给他了一杯水。

　　贾科接过水杯的同时松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几乎有些痉挛的小腿。

　　麦克适时地出现了：“这么说今天的训练完了？看来我来晚了一步。”

　　不，你是掐点来的。贾科心想。

　　“我不虐待我的员工，你也一样。走吧，明天再来，别迟到。”

　　贾科手脚僵硬地离开之后，一旁的休息室里才再次走出了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长长的修身外套，敞开的衣襟里露出宝蓝色的轻薄衬衫。他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夹在胸口的衣袋上，露出了眼窝深邃的双眼。

　　麦克看着他说：“你根本不见他，为什么要穿得这样花枝招展？”

　　“我觉得你的英语需要重新启蒙一遍。”莱恩不客气地说。

　　麦克撇了撇嘴，指了指屏幕上的几百张照片：“他有一些底子，而且我得说他的底子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不过在我看来他还是个完全稚嫩的新手。”

　　莱恩看着那些照片，眼睛也不眨：“把它们都拷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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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轮和第二轮之间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这两天的时间是节目制作组控制出来为了让节目效果发酵也让收视率稳固的时间。

　　如果说最紧张的人是不断猜测下一轮主题的设计师们，最悠闲的是四处吃喝玩乐的评委，最有乐趣的是不断剪辑以发现更多搞怪表情的制作组，那么模特们无疑是轻松的。他们有时候和评委攀谈，以冀获得一些好感来帮助自己得分，有时候离开了寇特大楼去购物，也有时候互相结伴着去大楼的各个娱乐区找乐子。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贾科去做了什么。他一向独来独往。当尤利安跟寇特内部的模特一起打斯诺克时，他们问尤利安身边那贾科的室友：“他去哪儿了？”

　　“谁知道，”高个模特厌烦地说，“我从早上就没有见到过他，那个可怜虫大概去寻求安慰了吧。”

　　几个模特纷纷发出了嘘笑。尤利安的嘴角也弯了弯，他说道：“我记得他在这儿住了好一段时间。”

　　“啊哈，”一个男模说，“是啊，这个无赖把这里当成了流浪动物收留中心。”

　　“没有人赶走他吗？”贾科的室友古怪地问道。

　　“不清楚，”那个男模一边观察球台上的球位一边说，“他显然在寇特交了大运，否则他怎么可能进入正式比赛呢？哦，该死！”男模的球没有进，“尤利安，轮到你了。”

　　尤利安收起若有所思的神情，立刻寻找白球。

　　“别担心，冠军一定是你的，”一旁的男模说，“他充其量可能跟哪个执行官有些‘交易’——‘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好作品之一’”男模用夸张而色情的表情和动作模仿贾科的那张广告和他充满嘲讽的话语。

　　一旁所有的模特都哈哈大笑，然而贾科的室友却有些不自然。任谁在自己面前说另一个人会获得冠军都会不自然。尤利安总能轻而易举地笼络人心，这让他感到尴尬而不安。

　　尽管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猜测贾科的去向，贾科却跟他们所想的都不同。

　　整个节目组最忙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这两天里他凌晨四点就离开寇特大楼，在充满晨雾的大桥上奔跑，然后进入寇特大楼的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到其他模特九十点钟慢慢吞吞起来时，他已经到达了麦克的工作室。

　　哈斯只是对他进行了能力的评估和测试，真正开始教授他台步的依旧是麦克。

　　如果说超模就是为了展现衣着的品质，麦克的台步就在这基础上蒙上了一层名为“麦克”的标志性的光辉。他的台步热烈而奔放，优雅又张扬，有太多的人想要模仿他的台步却都走成了狂妄。

　　“你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不是只为那些布片服务，那和塑料模特有什么区别？”

　　“你必须走成你自己——”

　　“你以为只要嚣张就够了吗？不，模特比演员更专业。他们要控制住自己在T台上的任何一个细节，不能遮掩任何一处瑕疵，更不能出现任何一次失误。”

　　“模特的生命在T台上。”

　　贾科一直在麦克的工作室里停留到深夜才离开。麦克根本不像他一开始表现出的那么宽容，他对贾科的每个动作都吹毛求疵，甚至对他的表情破口大骂。贾科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表情哪里不对劲，几个小时的努力只让麦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张愚蠢的脸了，走吧。”

　　贾科“不知所措”地看着麦克，安静地立在门口。

　　他的一切都刚刚开始，在第一轮里他取得了超出同辈的胜利，但是麦克将那定义为“运气”。
　　“说实话。”麦克站在T台上，整个工作室的人都已经下班离开了，只剩下了他们。麦克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失望地走到门口的贾科：“你去当演员，可能比做模特更合适。”

　　贾科的心中一凛，有些惶恐地看向麦克。

　　接着麦克的神经仿佛一松，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几点了？该死，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回到你的莱恩爸爸怀里去——对了，明天下午两点来，我得睡足八个小时再起来工作……还有午觉。”

　　距离凌晨四点仅仅十分钟，贾科一个人站在麦克的工作室楼下瑟瑟发抖。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麦克的话。贾科从前不是没有做过模特，然而那个时候的记忆实在太久远了，他必须慢慢地才能回忆起来。任何一个行业都有精英，贾科即使以前人的目光来审视麦克，也必须称赞他的细致和对走T台这事业的极大热情。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很强，强过了任何一个人，更不认为一切的成功都唾手可得。他已经失败了几千万次，却不知道气馁是什么。

　　他唯一会的就是不断努力，不断向自己的目标进发。

　　第二天的贾科依旧毫无进展，尽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麦克却始终认为他蠢得如同一头驴。
　　贾科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麦克回到个人休息室里对穿得非常符合一个花花公子身份的来客说了什么。

　　“他有一种古怪的惯性，我觉得那可以被称之为‘演技’。”麦克说，“他不是没有真正的情感和技术，但是他总在将自己套入一个固定的程式里。”

　　莱恩点着了一支烟，夹着烟管吐出一团白色说：“所以你就骂他蠢驴？”

　　麦克楞了一下：“嘿，你这是在护短吗？我从没见过你为你别的情人说过话！”

　　莱恩假装没有听见。“你没有很多时间，后天就是第二轮，每一轮他都必须蜕去一层茧。”

　　麦克嘟囔了两句，似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