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执酒白衣

82、往事

　　没过几天，原静姝就向宫里递了请安的折子。
　　原静姝本来怀报的几率也不大，没想到太后竟然同意了。
　　原静姝惊讶的同时，还有些不太明白太后的心思。按理说她并非原家女儿的事情太后想必也知晓，但是太后一直以来对她真的就如同亲侄女一般的疼爱。
　　当初太后将她扔到藏书阁，与其说是为了挫挫她的锐气，倒不如说是为了在宫里保护她。毕竟当时她在宫中得罪的人太多了，皇上虽说权力大，但也不一定能护她周全。否则，当初的皇后是怎么死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最近她为了皇上所出的难题已经几天没睡好了，也懒得给自己再找麻烦。
　　穿上正装，原静姝掐着妃嫔们去给太后请安的时间来到了福寿宫。
　　宛妃身体不好没有来，静嫔失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满脸木然，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遮不住的厌恶和怨恨，烟昭容仍然如当初一般懒得和其他妃子虚与委蛇，至于剩下的几个有品级的妃子也是和几年前差不多。
　　若说不同，大概就是她们眼中的天真和活泼已经完全消失了。
　　等着大家都到齐了，兰妃才姗姗而来，她穿着一身艳色的宫装，小腹微凸，一进宫殿，就向太后请罪，“母后恕罪，臣妾来迟了。”
　　太后微笑道，“没事，你毕竟有孕在身，身体不舒服也是情有可原。”她让翠荣将人带到她的身边，握着兰妃的手道，“早先就和你说过，免了你的晨昏定省，谁知你性子倔，倒是一次都不忘了来。”
　　兰妃道，“母后言重了，孝敬母后本就是臣妾的职责，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托病不来呢？”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和她说了一会儿，太后仿佛才想起原静姝，“嗐，瞧哀家这记性，都把静姝忘到一边去了。静姝啊，你这次出京为皇上办差，怎么样？”
　　原静姝忙起身答道，“托太后和皇上的福，一切都顺利。”
　　太后点点头，“顺利就好，哀家先前还想和皇上说，怎么能把静姝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派到宁州那样的地方去，谁知静姝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真就把差事办好了。”
　　一个妃子道，“原小姐毕竟是太后的侄女，当然也有几分太后的影子。”
　　太后笑道，“就你嘴甜。”赏了一对玉镯下去。
　　等到最后，太后也没有留下她多说几句话，听了一上午妃嫔们的相互恭维和讽刺，原静姝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她怎么会认为太后有可能帮她这个忙？能在后宫屹立数十年，只怕太后最会做的一件事就是明哲保身。
　　何况这种事她也不可能去和太后说。
　　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原静姝出了福寿宫，正要出宫，一个宫女挡在了她的面前。
　　“原小姐留步，我家娘娘想请原小姐小叙一番，希望原小姐拨冗前来。”
　　原静姝停步反问道，“不知你家娘娘是哪位？”
　　那宫女不卑不亢，“兰妃。”
　　原静姝先是一皱眉，继而放松下来，在这宫中能够来找她的人如今也就只剩兰妃了。只是对方如今盛宠在身，又有身孕，不知找她何事。不过总归不会害了她的性命。
　　原静姝道，“有劳带路。”
　　那宫女屈膝行礼，“原小姐请跟奴婢来。”
　　眼看周围景色越来越熟悉，等到了宫殿门口，看着上方“衍庆宫”的牌匾，原静姝心道果然，兰妃做事滴水不漏，在自己的寝殿总比旁的地方更安全些。
　　等她进了宫殿，发现兰妃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兰妃见她前来，眼中一抹惊讶闪过，大概是没想到她真的敢独自前来，继而道，“本宫恭迎原小姐大驾。”
　　原静姝道，“兰妃娘娘何必如此？反正你不喜欢我，我对你也没好感，也就省了这些客套话吧。你让我前来究竟是何意不妨直说。”
　　兰妃抚掌而笑，“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本宫倒是挺喜欢你的性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懒得和看不上的人虚与委蛇，这点倒是和本宫相同。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出身注定了彼此只能敌对。”
　　她站起身走到原静姝面前，道，“原小姐可还记得当初为何要入宫么？”
　　原静姝闻言手指蜷起，她怎能不记得江桓和叶随风两人带给自己的侮辱？若不是因着满城的流言，她又何必选择这样一条路？
　　兰妃看到原静姝表情的变化，满意一笑，“看来原小姐是记起来了。原小姐这般聪慧，为何就没想过，原家势力如此庞大，怎么就能让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而先前却没得到消息，提前制止呢？”
　　她没去看原静姝的表情，而是又走了几步，背对着原静姝接着道，“能够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扣押下来，这人在原家的地位可不低呀。”微微转身抬眼，她继续说着，“想必原小姐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那本宫就不多话了。”
　　她重新回到椅子上，看着原静姝苍白的脸色道，“本宫得到这件事也是颇费了些手段，不过看在原小姐的面子上，就不用你回报了，就当本宫日行一善吧。”

　　原静姝出了衍庆宫，整个脑袋还不清醒。
　　能够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压下来，在原家只有两个人有这般大的权力，一个是原昱，另一个是太后。
　　再一回想当初她入宫时太后对她说的那段话，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简直不言而喻。
　　一路浑浑噩噩回了家，到了家门口却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郑玄书。
　　依然是一身鲜亮颜色的衣服，懒懒倚在墙上。原静姝脚步一顿，继而如往常一样往家门走着。
　　她不认为郑玄书是偶然来到这里，不说郑府与她的宅子隔着整整一条街，就说郑玄书的姿态也明摆着是在等着她。
　　到了郑玄书的面前，原静姝道，“不知郑公子前来有何要事？”
　　郑玄书微微一笑，“郑某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告诫原小姐一句话，所谓一臣不事二主，原小姐若要做墙头草只怕会栽个大跟头。”
　　原静姝冷笑，“所以你就故意将三年前的消息放出去，让兰妃知晓，继而告知与我，想让我和原家决裂么？”
　　郑玄书一顿，倒是点头承认下来，“既然同在一条船上，自然要同心协力，郑某也是怕我们之间混进来了世家的内应罢了。”
　　原静姝斜眼看他，“若郑公子总是这般自以为是，那么我算明白为何皇上只是将你作为暗桩，到了如今的用人之际，才不得不重用你了。”
　　眼看郑玄书因她的话，面露怒色，原静姝话语不停，继续讽刺他，“你以为三年前那桩事皇上不知道么？但为何在任用我之时皇上没有说破，反而一开始就给予了我很大的权力？我告诉你，因为皇上很清楚，我只能站在他这一边，只有他才能不以我的女子身份为碍，顶住朝臣的压力授予我官职。一旦他失势，无论是身为他的亲信还是别人以为的宠妃，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同时，只有我才会因这样的原因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若要说他手下的人谁不会背叛，那么只会是我。”
　　她轻蔑地看了郑玄书一眼，“可笑你竟会认为我是世家的内应，若是不信，你不妨进宫去问问皇上，看他是跟信任你还是更信任我。”
　　她说完这段话，也不等郑玄书的反应，直接推门进入。郑玄书在外面隐约听到她吩咐下人的话，“以后家门口有不三不四的人，就马上去请侍卫司帮忙赶走，省得添乱。”
　　有丫鬟诺诺应了声“是”，直教郑玄书火冒三丈。
　　只是他又不能冲到原静姝府中，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甩袖离去了。

　　原静姝其实是将得到消息时的情绪都发泄到郑玄书身上了。
　　如同兰妃所想的一样，她向来遇事三思，怎么可能没怀疑过当初的事情？不过是她隐约猜到了真相，不愿去承认罢了。
　　而凭万俟笙的身份，要得到其中的内幕也不算难。但他却从来没有以此让她和原家划清界限，因为万俟笙想必也清楚凭她的心智能料到其中的关系。
　　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在装傻，只有郑玄书一个要将它捅出来，她不把气撒到他的身上，还能去找谁？
　　至于兰妃，想必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要认为这件事会让自己伤心，她就高兴了。
　　一想到兰妃，就想到了皇上让她做的事，如今距离半月之限不到十天，可办法还没想出来，她一时有些烦躁。
　　正揉着太阳穴，素缜脚步轻轻进了房间，禀告道，“小姐，东浪公世子派人请您出去游玩。”
　　夏戈？
　　原静姝顿时茅塞顿开，一拍桌子，对了，夏戈回朝了！
　　江叶两家虽然势大，但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两家手中并没有军权，也正因如此，一旦京中有东浪公和夏戈坐镇，就不会让两家翻上天去。
　　心中计策已成，她一时心情畅快，直接应下了夏戈的邀约。